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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廣網北京10月29日消息 據中國鄉村之聲《三農中國》報道(記者王豐),金秋時節,全國大部分地區的糧食又迎來大豐收,這本該是件喜慶的大好事,然而今年收完糧食的農民們卻怎麼也笑不起來,因為,玉米、小麥、水稻三大主糧的價格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下跌。
這次糧價下跌可以説並不是市場的自然規律,這其中,有著深層次的客觀原因。有專家指出,這一現象,反應了我國小農經濟長期存在的“生産成本高昂”、“農民種糧比較效益低”的問題。
山東淄博種糧大戶荊冒祥的2000多畝秋玉米今年獲得了豐收,産量比往年每畝增産200斤以上,畝産達到1300斤左右。這本是件開心的事,但玉米價格卻只有七八毛錢,這讓老荊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荊冒祥:玉米一畝地少賣200多塊錢,全年統算起來這2040畝地少收入40多萬塊錢。
9月份國家出臺了臨時存儲玉米掛牌收購價,每斤1元,比去年每斤降低了1毛3分錢。據了解,國家的臨儲政策從2008年開始實施,一直到2014年,金燦燦的玉米不僅連年大豐收,而且價格也一路走高。
吉林省糧食局調控處處長王濤:從2008年的七毛五到2013年一塊一毛二,所以説這項政策對於保護農民利益,調動農民積極性,整個作用是非常突出的、非常重要的。
可讓農民沒想到的是,連續上漲了多年的托市價格,今年轉折性的下跌了,而且自入秋以來,不光玉米,糧食主産區的小麥、水稻等三大主糧價格都出現不同程度下跌。
據了解,前幾年的連年政策提價讓糧庫“暴飲暴食”,收購可謂是盆滿缽滿,經濟不振又讓企業“消化不良”,整個糧食産業呈現出“産量高、庫存高”的現狀。在湖北省蔡甸區,蔡甸區糧食局副局長 楊小洲告訴記者,這裡的糧庫和企業已經不堪重負。
楊小洲:國家宏觀調控以後,國家收的價高,市場價低,宏觀調控的(水稻)1.38元,是嚴重違背經濟規律的,要保護農民利益呀,那麼收進來以後,一放以後,他又低於這個市場價了,這個包袱的話是在企業,你像現在13年的糧食賣到1.1元是好的,我們現在有75萬斤糧食,挂拍了4次,這次又挂拍了,第5次了,還沒成交。
另外,中國的玉米市場價格已經和國際市場接軌,國內的高糧價讓國際上的低價糧源源不斷的涌入到國內糧食市場,也導致糧食價格與國際市場同步下調。國家糧食局局長任正曉9月在《求是》發文表示,目前,國際大豆、玉米、小麥、大米價格分別比國內價格每噸低1175元、923元、626元和1143元,而這給國內市場帶來了一定衝擊,糧食進口數量持續增加,擠佔了國內市場銷售份額。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李國祥:我們現在面臨的最大的問題就是我們國內價格比國際價格高,為什麼?是因為我們成本比國際高,所以説我們這個價格調整的餘地非常小,那麼未來必須要提高效率,把成本降下來。
國內庫存積壓、國際糧價顯著低於國內,是導致今年糧價下跌的主要原因,而這二者其實是一個本源的兩種不同表現,都源於國內畸高的糧食價格。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黨國英錶示,眼下的糧食價格從根本上講是中國的小農經濟生産方式造成的。
黨國英:中國的農業生産一直都是小農經濟式的個體生産階段,特點是成本結構中勞動力成本佔比很大,而發達國家普遍已施行了機械化、規模化的生産模式。換句話説,同樣面積的土地,在中國需要更多的人去耕種。我國糧食價格高就是因為小農經濟的生産成本高。
在湖北省蔡甸區玉賢鎮紀莊村,村民李永學種了10畝地,今年畝産達到1100多斤,儘管今年湖北的托市收購價格與去年持平,達到1.38元每斤,但李永學表示,自己種地只能保證一年的基本開銷。
李永學:你要説起來國家對農民的政策還可以,還貼錢,但是農民實實在在還是不賺錢,成本越來越高了,現在農藥、化肥太貴了,今年的農藥和化肥都漲了,這個談收入並沒有多少,一畝田搞到兩三百塊錢是好事。
“種田不掙錢”,是記者在採訪中聽到的最多的話,正因為如此,除了最小的孩子還在上學,李永學另外的三個子女都在外面打工,蔡甸區永安街世城村 黨支部書記介紹説,這在蔡甸區的村莊基本上是一種普遍現象。
黨支部書記:在家裏的都是老人,再就是小孩,50歲以下的人員都去打工去了,在家裏的都是60多歲的。
糧食連年增産,在國家托市收購政策下連年價高,農民卻不賺錢,今年糧價的轉折性下跌,可以説是中國現行農業生産模式難以為繼的一個縮影。勞動力成本的持續上升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依靠人海戰術的小農生産方式必然導致成本高昂。財政補貼能力總是有限的,不可能永遠兜底。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黨國英:這種傳統的小農經濟走向沒落是歷史發展的一個必然的過程。
農業發展的出路在哪?人類歷史告訴我們,所有現代化國家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就是農業人口向城市人口的轉移,留下的農業人口通過現代化、規模化的生産獲得足夠的收入。
中國社會科學院農村發展研究所研究員 李國祥:那麼過去我們在側重於土地生産力,就是每一個農民老是想來增産,結果不增收。那麼未來就是説通過這個規模化經營,或者適度規模化經營,一畝地雖然增得不多,但是規模大了他整體收入也還是比較高;那麼第三個途徑當然了就是我們希望能把一二三産業融合,把過去不能實現的價值,比如生態價值,文化價值,通過農家樂,通過休閒農業。
允許農民承包權自由流轉,使有能力耕種更多土地的農戶有機會釋放其生産力。據了解,目前,我國開始推行土地流轉制度改革,在著名財經評論員張鴻看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但現行的改革措施還十分有限,並沒有使大部分土地有效流轉起來,因此,土地制度必須改革。
張鴻:這裡面其實是有制度帶來的效率的提高,因為剛才咱們説的,如果你要是既增産也增收,可能需要科技等等,規模化,土地集約什麼的這樣,你現在流轉現在遇到了問題,所以我們要在土地這上也有改革。那農産品價格,農民賣得積極性到底在哪,這個買賣雙方能不能有更好的市場化的這樣一個進展,我們現在有目標價格的這樣一個試點,相對來説它就效率更高了,因為它相對走向更加市場化,而且政府不用全部掏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