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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武堂】系列節目《甲午:大國博弈下的天朝夢殤》第六集《海殤?陸殤?》

全部圖文 央視網 2014年05月22日 13:53 A-A+ 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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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

  【總導視】          

  甲午年爆發的中日戰爭,很多人忽略了其間大國博弈的重要細節。為什麼會出現多個“三國演義”式的三角博弈?大國博弈怎樣改變了東北亞力量的平衡?又如何導致了全球勢力的重新洗牌?英國為什麼放棄了中國這個傳統的戰略盟友,從此選擇了日本?甲午戰爭為什麼會成為十年後日俄戰爭的導火索,並最終推動了俄國革命?更為重要的是,大國博弈下的中日甲午戰爭,是如何徹底打斷了天朝帝國的變革之夢? 

  敬請關注,《講武堂》欄目全新推出,紀念甲午戰爭120週年大型系列節目:

  《甲午:大國博弈下的天朝夢殤》。

  【本期導視】

  朝鮮戰雲密布,大清為何希望列強調停?

  英國商輪運兵,日本為什麼敢公開擊沉?

  平壤一役,清軍為何一潰千里?

  黃海海戰,留下多少百年遺恨?

  解析甲午之戰,探討大清敗因。

  新銳學者戴旭、陳雁、盧勇,以全新的視角為您講述:

  《甲午:大國博弈下的天朝夢殤》之六《海殤?陸殤?》。

  《講武堂》5月17日上午10:18,震撼播出!

  盧勇(軍事專家):可能我們很多朋友都看過這部《甲午大海戰》,拍得非常地精彩。但是從專業的角度來説,它有一點點遺憾,就是它只反映了甲午戰爭的海戰,而真實的甲午戰爭實際上幾乎是在海戰場和陸戰場同時展開的,規模更加地宏大。、我們今天主要來探討當年這場真實的甲午戰爭。我們還是先來看一段小片,看看這場戰爭是怎麼爆發的。

  【小片1】

  1894年春,朝鮮爆發“東學黨”起義,朝鮮政府于6月3日正式請求清政府派兵協助鎮壓。日本提前獲悉朝鮮政府請求,認為這是對外擴張侵略的難得良機。為給自身入侵朝鮮找藉口,積極慫恿誘使清政府出兵朝鮮。6月2日,日本伊藤內閣做出入侵朝鮮,進而直接與清軍開戰的決定。清軍首批部隊于6月8日抵朝。日方以清軍入朝為藉口,大批調遣日軍赴朝,迅速搶佔從仁川至漢城一帶各戰略要地。7月23日,日軍悍然攻佔朝鮮王宮。25日,日本挾持朝鮮傀儡政府“授權”日軍,驅逐屯駐牙山的清軍。當天,日本聯合艦隊在豐島附近海域,對中國運兵船“高升號”,及護航艦隻發動突然襲擊,從而引爆了中日甲午戰爭。

  盧勇:前幾期節目我們都探討過,日本早就想對中國動手,但是動手它得有藉口。所以之前的琉球事件,台灣那邊它都找到藉口了。這一次是朝鮮東學黨起義給它來了個藉口,當時日本的外交大臣陸奧宗光一聽到這個起義以後,喜出望外,為什麼?他覺得藉口來了。所以當時他是命令日本駐朝鮮的公使館讓他們密切注視朝鮮政府的動向,尤其要注視一個人的動向,就是袁世凱。到1894年6月1日那天,他們得知朝鮮政府已經決定要向中國政府借兵,這個時候他們就派人去聯絡袁世凱,慫恿袁世凱説中國應該出兵朝鮮,而且保證説我們這邊一定樂觀其成,不會有什麼動作,這樣袁世凱就上當了,因為袁世凱那個時候可能也沒有想到,我們這邊一齣兵朝鮮,日本馬上就會利用這個藉口也出兵朝鮮。

  陳雁(國防大學副教授):他應該想到的,袁世凱的發家就從朝鮮開始,他對朝鮮的情況很了解。第二當時已經簽了中日的《天津條約》,我覺得袁世凱怎麼猜不到呢?

  盧勇:實際上他也想到,但當時只估計日本可能會派個百十來人上去,保護一下在朝鮮半島上的日本人。

  陳雁:那就相當於大清這時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戴旭:我覺得它還是雙方對這個事件的戰略判斷不一致,朝鮮東學黨事件一齣來以後,日本立即認為這個事件是向大清國發起進攻的最好藉口和最好時機。

  戴旭(國防大學教授):由於清朝是這樣判斷的,由於日本人這樣判斷的,所以導致後邊的事情就完全不同了,包括雙方往朝鮮調兵,調多少兵,在什麼方位都完全不同。李鴻章命令太原鎮總兵聶士成率領900名清兵從大沽往牙山增援朝鮮。他為什麼選擇這個地方?他選這個地方是因為牙山這個地方遠離政治中心,儘量不惹日本出兵。

  盧勇:他也考慮到了這個因素。

  戴旭:對。考慮到可能會容易引起日本的藉口,怕引起日本的藉口。你看我有沒有出到平壤,也沒有出到漢城,我出在牙山了,儘量地還是想避免和日本發生衝突,想避免和它發生戰爭。

  盧勇:但是實際上中國是6月6日決定出兵的,而日本在6月2日它的內閣,伊藤內閣已經決定出兵了。

  戴旭:對,這就是雙方對這個事情的看法不同。當你清朝這邊好像是很外交的,因為你對朝鮮有義務,你出兵了,但日本提前在你出之前已經出了,出完以後它又耍了很多的花招,就剛才你説的,還在這邊通過矇騙袁世凱進而蒙蔽清朝,好像它很君子一樣。實際上它早已經做好了和清朝發生衝突的準備。同時它還向朝鮮政府發出了最後通牒,説你必須把清朝的軍隊全部驅除出境,限你7月22日予以回答。它向朝鮮發出最後通牒之後,它給他們內部規定的,就是無論朝鮮政府執行不執行日本的最後通牒,日本也一定要開戰。

  陳雁:袁世凱一直在朝鮮,日本給朝鮮的通牒難道清廷不知道嗎?我覺得在一定程度上講,實際上李鴻章也好,袁世凱也好,都感覺到了。

  戴旭:這個錯誤是袁世凱也錯了,李鴻章也錯了,整個清朝都錯了。由於這一系列的錯誤,導致最後清朝出兵是在牙山,日本出兵是在仁川,直接就是戰略位置。而且到了仁川以後直逼漢城,這就是戰略行動,這就是為下一步直接進攻平壤,直接打過鴨綠江,直接在黃海上殲滅清軍的艦隊做準備,它每一步都是完全設計好的。也就是按照我們前面説的“上兵伐謀”階段,一直到現在的“攻城”階段,完整的一個系列,清清楚楚的一個安排。

  陳雁:你説這個對,如果把目光聚焦在日本肯定是沒有問題,戴老師講的我覺得是非常有道理的。但是我倒是盯著清廷來看,我覺得有一句俗話叫: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看從琉球一直到現在,實際上清朝就是不管別人怎麼做,它就堅持一條,我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我能少點事就少點事。這個與其説叫戰略判斷,不如説它是戰略選擇,它是無奈之舉。

  戴旭:對,這樣就是説雙方的意圖不同,對這個事情的認識、判斷就不同了。這就直接導致了清朝本來是想息事寧人,這邊既對朝鮮完成了我的義務,同時我又避免了和日本的外交衝突,它是想這樣做的。但是日本不是,日本存心就想挑起戰爭。它判斷你出五千人,我要出六千人。事實上,在東學黨起義的時候清朝最後的總兵力只有兩千五百人,而日軍已經達到了一萬人。清軍到這個時候發現日本的意圖了,但是這個時候無論你避免不避免,戰爭都是不可避免的了。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因為戰爭是雙方的事情。清朝決定要向牙山增援,隨即就引發了“高升號事件”,戰爭就此全面打響了。

  【小片2】1894年6月,日本發動戰爭的陰謀已經愈發明顯,大清國內輿論和清軍駐朝將領,紛紛請求增兵備戰,朝廷裏也形成了以光緒皇帝、戶部尚書翁同龢為首的主戰派;以慈禧太后和李鴻章為首的主和派,寄希望於美、英、俄等歐美列強調停。1894年7月25日,日本不宣而戰,在朝鮮豐島海面,突襲了北洋水師,擊沉了清軍借來運兵的英國商輪“高升號”。

  戴旭:選擇高升號,這是李鴻章的一個小聰明,他認為這個船是英國的商船,這麼一個有名的商船,日本它敢打英國的船嗎?但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時候整個大清國已經被英國出賣了,英國和日本已經簽署了秘密條約,大清國又一個不知道,他又一次判斷錯誤。如果大清國知道日本和英國已經簽署了這樣一個秘密聯盟條約,他是不會用“高升號”這個船來運的。

  盧勇:所以這件事上李鴻章應該是小聰明,為什麼?實際上怡和洋行它也是在日本的第一家外國公司。我想李鴻章肯定知道這個信息,他覺得怡和洋行跟日本關係也不錯,在這邊我是雇傭它,應該不會出事情。

  戴旭:但是他不知道的是,7月16日日本和英國簽署完秘密《英日通商航海條約》之後,接下來英國外交大臣就給日本外交大臣發了一份電報,説這份協議的簽署比你們打敗大清國的軍隊還要重要。這個時候為什麼日本敢向“高升號”開戰,就是因為他們和英國之間已經有了秘密的約定。

  陳雁:意思就是説外交戰和軍事戰相互地支撐。

  戴旭:它本來就是一個不可切割的階段、一個鏈條。這個時候英國和日本之間的秘密外交大清國是不知道的,如果清朝要知道英國和日本已經有密約了,它再用英國的商船,知道日本肯定打它,它為什麼不租美國的商船和俄國的商船呢?它租了英國的,李鴻章很自以為得意,你不敢打我,你打我以後,英國就會打你,李鴻章是這樣想的,他沒有想到人家底下已經做了交易。

  陳雁:你沒看李鴻章在前面,琉球各個事件中,他總是依賴於他的私交,包括他請格蘭特去協調,李鴻章沒準兒還真認為自己和英國的那些人關係是非常好的。我們對外交的定義是私人交情來辦公家的事,他不明白國際法,包括最重要的是國家利益。這個時候英國選擇日本是因為利益的驅使。它像押賭一樣,認為日本至少是個亡命徒吧,我非贏不可,你中國就沒有表現出我要贏的決心。所以它賭注壓在了日本,我覺得還是李鴻章這方面有點大意了。

  戴旭:從宏觀上來看,這個戰爭爆發的時候,我們前面講了,戰前的形式是清軍只有2500人,而日軍已經達到了一萬人。7月16日,李鴻章緊急命令,要向朝鮮增援,增援多少呢?一萬兩千人,一萬兩千的清軍,有衛汝貴的六千的“盛軍”,馬玉昆的兩千的“毅軍”,從海道進平壤的,左寶貴的四千的“奉軍”,由陸路進,總共一萬兩千人,這是戰場上的比例,戰場上的雙方的比較。如果要比較一下雙方當時的國家總兵力,清朝八旗、綠營、湘軍、淮軍,加起來大概有35萬人,這個時候日本的總人數應該在23萬到26萬之間。

  盧勇:總兵力肯定是清軍佔優勢。

  戴旭:海軍這一塊,海軍的噸位,中國的海軍總共是78艘軍艦,我這是把所有的海軍全部算上了,就是你國家的實力,就是“三洋”海軍都算起來。總的排水量是8.5萬噸,日本這個時候的軍艦總共是31艘,總的排水量是7.2萬噸。這個時候如果比雙方海軍的總實力,靜態比較的話,清朝的優勢非常明顯。無論是軍艦數量,還是軍艦的噸位,都在日本之上。但是由於你“上兵伐謀”階段就不想打,再好的武器,武器它自動不會打仗,你有這麼多的武器,這麼多的軍隊,又有什麼用呢?

  盧勇:就像恩格斯説的,槍是不會自己動的,它需要強有力的手和勇敢的心。這兩個恰恰我們都沒有。

  戴旭:説得很精闢。這一塊它都沒有,清朝它就不想打。這些都是死的數字,實際上就這個35萬軍隊當中,真正能夠作戰的也不過就幾萬人。這個時候清朝總的海軍可能是2萬多人,應該説在人數上、在噸位上都比日本佔有優勢,但是在戰鬥精神上、在戰略戰術上卻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盧勇:所以這甲午戰爭的第一仗豐島海戰,哪怕不在豐島海面發生,也會在其他地方發生,這一仗是不會避免的。

  戴旭:這一仗還非常悲慘的是,一條商船完全沒有軍艦護航,僅僅靠著自己的小聰明,就向一個充滿敵意、充滿危險的區域開去了。

  盧勇:它還是有護航的。

  陳雁:“濟遠”和“廣乙”吧。

  戴旭:事情一爆發,這兩條軍艦去哪了?

  盧勇:問題就在這兒了,護航的一艘跑了,另一艘呢?

  陳雁:它就自焚了,因為它只能擱淺,“廣乙”是非常英勇,它擱淺之後自焚。

  戴旭:所以我剛才説的沒有護航,是沒有真正的護航,你並不想去護航,三心二意的,你想你連這個最基本的戰鬥動作都做不出來嗎?

  盧勇:問題是咱們説豐島海戰也好,也可以説豐島事件也好,這個事件發生以後,並沒有引起清政府的高度的重視,他們對戰爭的估計還是不足。

  戴旭:對,我覺得這個事上反映出它一系列的問題。就是説戰備,你看看,都已經出兵了,有已經要去打仗了,你還不認真護航。我們再看後邊一系列的數據。我們説戰爭準備首先是思想上的準備,前面講了思想上一點準備也沒有,最後直接是軍備上的無準備。這個數據我們可以看看,在海戰當中,首先是這些炮,這個是盡人皆知的了,就是速射炮。過了十幾年以後,這時候主流的裝備應該是速射炮了,但是這個時候清軍非常少。馬上開戰前,還有三個月的時候,李鴻章感到危險了,但是也只不過申請到21門新式火炮。當時海軍衙門與戶部的意見不一致,大家都非常清楚,戶部不給撥銀子,這個炮就沒有換上。到了開戰前6個月,才緊急換了一小批。

  盧勇:實際上豐島海戰爆發的時候,一直到爆發以後,清軍都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但是就在清軍沒有準備的時候,陸戰也幾乎在同時打響,這就是著名的平壤之戰。

  【小片3】平壤之戰,是中日雙方陸軍首次大規模作戰。當時駐守平壤的清軍一萬七千人;進攻平壤的日軍一萬六千多人,雙方兵力相當。平壤城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清軍還得到了朝鮮民眾的支持。可惜主帥葉志超,並未充分利用這些優勢,由於其指揮失誤,臨陣脫逃,導致清軍潰敗,影響了整個戰局。

  盧勇:你看這一場打完之後,日軍在平壤城裏繳獲了非常豐富的物資,這個物資折合當時的庫平銀有一千萬兩之巨,包括大炮48門,槍56萬發,糧食有4600石,這個糧食就很説明問題了。因為當時日本去打平壤的時候,只帶了兩天的口糧,日本人喜歡吃飯糰,幹飯糰只有兩天,彈藥也少量的彈藥。我們這邊這個4600石折合成現在的分量,大概有幾十萬斤的糧食。這意味著什麼呢,只要清軍能夠堅持一下,日本人是打不下去的。

  戴旭:這個我覺得還是要回到我們前面那個話題上,還是因為清軍沒有想打。它如此到最後這些東西都變成別人的戰利品。你剛才講的糧食、彈藥、武器、裝備、人員,什麼都比日本強,就是你不想打。由於清朝不想打,導致最後清軍就沒有準備打。突然爆發的這個戰爭你又不會打,不敢打,後來就導致一系列一塌糊塗的問題。

  陳雁:其實清軍那時候也是有機會的,日軍在平壤戰役中它是孤軍奮戰,它也是異地作戰,同時它的後勤補給線非常長。

  盧勇:當時它的旅團長已經吃不上米飯了,每天喝稀飯,也就是再堅持一下就可以了。

  戴旭:但是你不想打。

  陳雁:日本這次作戰,我覺得從軍事上講它是很有冒險性的,它並不是一個像它前面搞外交那麼深思熟慮。它有冒進的嫌疑,這樣同時也給清廷提供了實際上可以戰勝它的一個機會。

  戴旭:我覺得這個假設只是在清朝也想打、日本也想打的情況下才是有意義的,所以我並不認為日軍它是孤軍冒進,我也不認為它冒險。

  陳雁:你得承認它是一著險棋,因為它的戰略判斷是清軍不想打,這個判斷是有很大風險的,確實是一個險棋。

  盧勇:實際上從當時的戰況來看,我們可以説清政府的高層不想打。但是實際上入朝那些軍官表現得還是非常英勇的。那個時候在平壤城下,它已經打成了一種膠著的狀態。之所以後來會輸,有幾個非常重要的因素。我覺得首先它最重要的問題是沒有統帥,剛才戴老師説了,我們實際上是四路軍隊入朝作戰,雖然基本上都屬於李鴻章的家底,大多數屬於淮軍,但是這四路軍的將領各不相屬,很長一段時間清政府沒有委派一個統帥去管。

  戴旭:它中間這個統帥名義上的統帥還是有的,就是葉志超。

  盧勇:葉志超是後來的,但問題是葉志超本身有巨大的短板。他在成歡之戰的時候,敗退到平壤。

  戴旭:那我們就要來説這個問題了。我覺得在談平壤之戰之前,還是要把成歡之戰説一説。因為不説到成歡之戰,我們就不知道在如此堅固的平壤城,這麼大的兵力,這麼多的重炮,怎麼就守不住?那就是因為在成歡之戰當中清朝的陸軍,已經是失了銳氣。這一場戰爭打敗以後,聶士成他們全都戰敗了,敗了以後就向平壤奔逃,他是逃進了平壤城。是一群逃兵在守這樣一坐堅城。葉志超由於害怕日軍的追趕,他走的全是小路,在小路當中一直在沿著荒蕪人煙的一個地方行軍,幾十個人一夥,幾百個人一群,這個時候不要説軍隊士氣沒有了,連成建制也沒有了,軍隊已經亂了,亂兵進到了平壤城,匆忙之間後邊追兵到了。

  戴旭:葉志超在統領這些敗軍,他自己本身就是驚慌失措。隨後我們也可以看到,葉志超是每戰必逃。逃到平壤城之後,日本軍隊打到平壤城下,他又想跑,他被左寶貴就扣起來了。你的總司令被你的下屬扣起來,這軍隊還能打嗎?這時候左寶貴扣掉了葉志超以後,自己穿著黃馬褂坐上平壤城頭,這也是很鼓舞士氣、很英勇的一個壯舉,指揮對日軍的反抗。正是由於有左寶貴這一批人,還鼓舞了這一幫殘兵的士氣,還和日本在平壤城的爭奪當中,還打出了一些有聲有色的戰鬥。由於他穿著黃馬褂,他本身也不想活了,這個目標太顯眼了,所以隨即左寶貴就戰死了。他一戰死葉志超又跑了。這個根本就不是戰之敗,為什麼會出現你説的這些讓人繳獲了這麼多東西,他就不想打。從成歡你就跑,跑到平壤你還想跑,你被部下扣了你還想跑,部下死了你又跑,這樣的仗怎麼打?而且他跑的時候,這個恥辱到今天都沒有洗刷,他穿上女人的衣服跑,這像軍人嗎?而且你還是統帥。當然了如果我們要反思教訓我們可以説道,這就是用人的腐敗,你為什麼要用這樣的人。

  盧勇:所以最大的腐敗就是用人的腐敗。這個確實像戴老師説的,在之後的海戰,也就是甲午戰爭中第一場大規模的海戰,黃海海戰中類似的情況也出現了。

  【小片4】黃海海戰,發生於1894年9月17日。北洋水師護送4000余名赴朝援軍,返航後在大東溝附近的黃海海面,遭遇日本聯合艦隊日軍阻截,戰鬥由此爆發。黃海海戰歷時約5個小時,其規模之大,時間之長,為近代世界海戰史所罕見。這是甲午戰爭中,繼豐島海戰後的第二次海戰,也是中日雙方海軍的一次主力決戰。

  盧勇:在這一戰裏面,北洋艦隊損失比較大,被擊沉5艘,擊傷了4艘,但是他們經過4個小時40分鐘的決戰,也重創了日本的艦隊。總體來説,我覺得打得不像我們以前想像得那麼慘。但是這一戰確實也暴露出北洋艦隊很多方面的問題。

  戴旭:我覺得這個黃海決戰,實際上在雙方各打出第一發炮彈的時候,戰爭的勝負已經決出來了。至於説後來當然了已經打成混戰了。我們看看這個第一炮,這個第一炮是1894年9月17日的12點50分由北洋艦隊先打的,是在雙方艦隊距離六千米的時候,“定遠艦”先打的。因為這個時候北洋艦隊它的旗艦,它的炮是大炮,打得遠,它先開炮了,它6000米就開炮,這一炮打到海上去了。這個時候的日本軍隊沒有一個軍艦開炮的。它這個炮一響,北洋艦隊的炮都開始打,所有日本艦隊的軍艦還是沒有開炮,一直向著北洋艦隊挺進,又挺進了3000米。那麼我們想一想,在挺進的3000米當中,北洋艦隊居然沒有一炮命中日本的艦隊。好,現在輪到日本艦隊開炮了。日本的第一炮打到“定遠艦”上,把艦橋打掉了,把丁汝昌的提督旗也打掉了,把丁汝昌也打傷了。一炮打到你的旗艦,打到你的指揮塔,打到你的司令旗,還把你的司令打傷了,就這一炮北洋艦隊的隊形亂了,因為你沒有總指揮在這邊指揮隊形了。這一炮奠定了整個黃海海戰的結局。它這一炮太值得琢磨了,這裡邊可以讀出很多東西,就這一炮,以後那些都不過是解釋這一炮的結果,僅此而已。

  盧勇:當然這一炮確實反映了很多的問題,包括訓練、裝備的水平。日本是速射炮,我們這邊還是傳統的後膛的火炮。

  戴旭:它速射炮只是説打出炮彈的數量、速度,我在一定的時間內打出的速度。我現在説的是你炮彈,別管你用什麼時候的炮,你該不該打準,你這麼多軍艦該不該有一個炮打到人家的軍艦上。

  陳雁:這個地方它有一個小的細節,那時候日本人他不是光買軍艦趕超你,他還下細功夫,做小事情。他研究出了那個下瀨火藥,你炮彈總要有火藥吧,它那個火藥就是最早初期的靈敏性火藥,就是靈敏程度特別高。它那個火藥的特性就是著了火很難撲滅,它遇見水照樣燒,它這個是一個非常細小的一個技術進步,但是它就是使這個炮彈的殺傷力巨大。

  戴旭:對,陳老師講得非常好,它這實際上局部反映了整體,包括武器的火藥的改進,當然了後邊我們要反思教訓,還有裝備、訓練等等方方面面很多。這個時候清軍完全就是一支沒有準備的、沒有戰鬥意志的、用人制度腐敗的這樣一支軍隊,它現在就遭遇到了最強大的、最先進的海軍的挑戰。

  盧勇:整個黃海海戰中還是有亮點的,比如説我們的“定遠”和“鎮遠”,最後堅持下來,在兵器上發揮主要作用的還是這兩艘艦,當然我們前面也強調過了最需要的是勇敢的心和強有力的手。在黃海海戰中也涌現出了像鄧世昌這樣的民族英雄,他在“致遠號”受傷以後,冒死去撞“吉野號”。我想這一段航程雖然很短,還沒撞上去它已經沉沒了,但是它應該説是我們近代海軍史上最悲壯的這麼一段航程。

  戴旭:是,它也是這場戰爭留給我們今天正面的最寶貴的歷史遺産。

  盧勇:這是我們的精神財富。而且據記載鄧世昌實際上當時是可以不死的,他落水以後,他的親兵拿著救生圈去救他,被他拒絕了。而且當時還有一個魚雷艇也過去想把他救起來,還是拒絕。到最後他的愛犬“太陽”,不忍心主人就這麼沉下去了,過來咬住他的手臂,鄧世昌就讓它走,把它推開。

  戴旭:他這個動作我覺得具有雙重意義。一個就是説與自己的軍艦共存亡,這是西方海軍的傳統。他作為留過洋的人,他是少數的從引進西方軍艦的過程當中也學會了人家的傳統的人,與自己的軍艦共存亡。這個在以後日本的軍艦當中比比皆是。就是你的軍艦沉了你作為艦長是不能活的。第二個,也具有中國軍人那種傳統的、視死如歸的武德在裏邊。後來鄧世昌死了以後,光緒皇帝專門為他題了一副對聯,叫:“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有你就夠了,實際上我們要從這個地方來理解,甲午海戰我認為這一場戰鬥或者叫戰役的失敗並不重要,如果我們今天能夠把鄧世昌的這種精神學到,或者能夠給它弘揚下去,我覺得這一場戰爭也還是有它的意義。

  盧勇:我們説鄧世昌自沉的那個身影,是黃海海戰中最耀眼的光芒,那一瞬間的光芒會照耀千古。但是在北洋艦隊的陣營裏,還有另外一種人,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方伯謙,“濟遠”艦的管帶。方伯謙這個人很有意思,非常聰明的一個人,他是中國第一批留學英國的海軍留學生,回來以後陞官升得很快。結果在豐島海戰中他先跑掉了,那一次跑掉了沒關係,他回來以後撒謊,就矇混過去了。這一次跑不掉了,因為丁汝昌本身就在現場,他跑回來以後,他自己還説是我自己的炮被打壞了,但事後的檢查是自己人為的破壞。在檢查之前實際上丁汝昌已經意識到了,他就是逃兵。因為丁汝昌回來的時候方伯謙不是先跑嗎?他先跑到碼頭去迎接丁汝昌,一看到丁汝昌他就跪下來請罪,丁汝昌馬上就説,當不起,方管帶你的腿好快,這個時候就已經要收拾他了。這樣的人應該是北洋艦隊的恥辱。

  戴旭:從整個的甲午戰爭來看,幾乎沒有一場陸戰和海戰清軍沒有逃兵的,沒有逃將的。當然我們講了,如果不是左寶貴,如果不是鄧世昌這些人在,那這一些戰爭可以成為中國歷史上千古的恥辱,它這個意義就遠比我們對比軍艦、對比裝備、對比戰術的意義要重要得多。

  陳雁:清朝的時候已經是文官都貪財,武官都怕死。

  戴旭:不能説都怕死,大部分怕死,因為你要這樣説,鄧世昌和左寶貴都要包括進去了。當你整個軍隊都這樣了,或者叫整個社會都這樣了,就像宗方小太郎説的,全民都腐敗。全民都腐敗的結果必然是全軍都腐敗。縱使你有一些優秀的將領,像鄧世昌這樣的,你為什麼不讓鄧世昌海軍司令。

  盧勇:那就當不了,你看非常明顯的對比,方伯謙。海軍有時要去修船,所有停靠的港口,都有方伯謙的房産,而且從方伯謙自己的日記來看,他娶了好多房的小妾。而鄧世昌從軍以後只回過三次家,一直住在軍艦上。這個對比就出來了。所以這麼優秀的軍官,這又是一面鏡子,內部的鏡子。但是恰恰是方伯謙的仕途要比鄧世昌一帆風順。

  陳雁:有什麼樣的體制,就會提拔什麼樣的幹部。

  戴旭:什麼樣的有決定權的人他就會用什麼樣的手下,同聲相應。我們就可以看到了,由於李鴻章這樣的私心,他用的這些主帥全都是他的人,他的人又在用他的人,這就把最優秀的北洋艦隊,或者説大清國的水師變成“李家軍”了。相當於又是一個淮軍。

  戴旭:除了鄧世昌,除了左寶貴,當然了左寶貴是陸軍,我們還説海軍,海軍裏面還一個人。我就説讀歷史的時候在甲午戰爭之前,我一直在想,我説當時清朝如果用這個人做北洋水師的提督,那麼最後用不著打甲午戰爭,用不著到1894年,應該在很早的時間,在很遠的地點,中日之間的歷史賬早就了結了,這個人是姚文棟。

  【小片5】姚文棟出生於1853,卒于1929年。他1881年曾出使日本,繼又調赴俄德等國作隨同辦事,周曆東西兩洋,熟悉外部情形。1891年6月任二品銜直棣候補道、查探印緬商情及滇緬界務,並繪圖記載。著有《東北邊防論》、《東槎雜著》、《雲南勘界籌邊記》等。

  戴旭:在北洋艦隊去日本訪問的途中,這個人相當於現在的是一個小職員,大概就是隨員筆記類的這樣的一個人。當大清國的水兵都在日本的青樓去胡鬧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逛日本的書攤,在港口這個地方到處視察。實際上走這一路上,當別人都在睡覺的時候,大海上,他一個人就在甲板上這邊走走,那邊走走,他在測量軍艦所經過的地方的水深,他一直在幹這個事情。軍艦停到長崎港以後,他又在長崎港這個地方到處走,邊走邊畫圖。別人問他説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説有朝一日我們大清國的艦隊征服日本的時候,我們就要沿著這個航線進來,我們就從這個港口進。他把整個長崎港,以及比長崎港更大的範圍地形都偵察了。沒有任何人安排他,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了他從日本收集來的資料,一個叫《日本地理兵要》,他以後把這個翻譯成中文,又加了很多他自己的見解,以後印發到清軍的所有的軍事單位,這個書是什麼書呢?這是日本帝國陸軍大學的教材。

  盧勇:黃海海戰的失敗後果是極其嚴重的,你失去了制海權,你失去了再打下去的勇氣,失去了再打下去的資本,本土的門戶也打開了,加上在朝鮮平壤之戰的失敗,整個甲午戰爭的大局實際上已經定下來了。

  戴旭:我覺得這個時候的民心士氣也沒有了。嚴復是比較早的留學英國的,他是方伯謙的同學,一起留學回來。嚴復當時聽説黃海海戰的結果以後,半夜起來放聲大哭,“中夜起而大哭”。這個時候他這樣一哭,我覺得實際上是代表了當時的整個民心、士氣都低落了。黃海海戰的失敗導致了後面一系列的失敗像雪崩一樣不可收拾。

  盧勇:這兩艘艦實際上在1883年都已經建好了,“定遠艦”在處女航,原定的計劃是處女航就直接開到中國,就交給中國了。原來想要訂購好幾艘,就是北洋也要,南洋也要,但那時候錢不夠。因為“定遠”和“鎮遠”這兩艘艦加起來就花了320萬多兩銀子。

  戴旭:在那樣一個腐敗的政府、腐敗的體制、腐敗的軍制下,你有多少錢也是沒用。

  陳雁:你買太多了,到時日本都俘虜、都拖走了。

  盧勇:哪怕有再好一點的戰艦,哪怕我們都換上了速射炮,它的結局也是一樣。

  戴旭:劉亞洲將軍講得非常好,他説,它有那麼多錢賠給日本,它居然不拿出這些錢去搞戰備,不去建艦隊,那你怎麼辦呢?它願意等著把這些錢拿給別人,它不願意去自己建。

  陳雁:你中國人骨子裏就是羊,你就不是狼,你又長得那麼胖,而且是一隻小肥羊。人的本性是改變不了的。

  盧勇:所以我現在每次看到這個艦隊的陣列,看到這麼雄壯的艦隊,感慨萬千,這樣的悲劇再也不要重演了,這是我們最大的願望。

  戴旭:我看到這個艦隊的這個構圖的時候,我的第一個感受就是,如果你是一隻羊,給你戴上鋼盔,挎上衝鋒槍,你見了狼照樣哆嗦。它內心已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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