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
在部分傳統農區的土地規模流轉過程中,一些新問題和風險逐漸顯現出來,亟待破解。在土地流轉加快、農資價格節節攀升、種糧成本居高不下等情況下,種糧大戶普遍感到資金吃緊。不少大戶不得不四處借債,甚至靠借高利貸種地。同時,與土地流轉相配套的農機服務、病蟲害防治、市場信息、産品營銷等農業社會化服務發展嚴重滯後。
萬畝“糧王”破産記
從2009年起,重慶永川區農民梁自然租種了1萬多畝糧田搞規模經營。為提高種糧效益,梁自然設計了完整的集約化生産方案:組建勞務合作社,解決無人種地問題;建立農機服務隊,提高種糧效率;統一供種、施肥、植保,保證糧食品質……但這個看似完善的集約化設計卻在現實面前碰壁,生産成本超過種糧利潤,“糧王”累計虧損200多萬元,最終破産。
規模種地集約經營,“糧王”開闢種田新模式
梁自然是朱沱鎮石對窩村村民,早年外出務工,回鄉後搞起了稻米加工廠,年銷售收入達2000多萬元。他告訴半月談記者:“搞大米加工,最煩心的就是要從一家一戶收購稻米,糧源沒有保障,稻米品種不一,優劣混雜,農藥殘留多,很難賣上好價錢。因此萌生了自己租地種糧的想法。”
2009年初,梁自然租用永川區朱沱鎮8個村47個村民小組、2632戶農民的10663畝稻田,種植水稻,變身重慶最大的“糧王”。
為種好1萬多畝地,按照集約化設計,梁自然以村社為單位,組建了15個勞務合作社,梁自然負責統一提供農藥、化肥、良種等生産資料,合作社完成勞務承包,負責育秧、抽水灌溉、施藥、收割、晾曬等生産環節的勞務需求,由梁自然付給勞務費。
為提高種地效率,梁自然還組織了30多人的農機服務隊,負責統一種植良種、統一病蟲害防治、統一施肥、統一機耕機收等。與勞務合作社提供的季節工、時段工不同,農機服務隊是長年的專業隊伍,每人每月工資有1500多元。
梁自然自己不會種地,他專門聘請了8名農業專家做技術指導,月工資1700元。租地後,梁自然還專門註冊了“道森”優質大米品牌。按照梁自然集約化生産設計,萬畝糧田每年能提供5500噸左右的穩定糧源,而且通過統一良種、統一生産標準,建立品牌,還可大幅提高稻米附加值。梁自然説:“普通大米市價約1.2元/斤,而我生産的優質水稻,價格能達到1.7元/斤。如果通過集約化生産能達到無公害、綠色大米標準,價格還能翻番。”
梁自然測算:土地流轉後,平均1畝地投入成本約為960元。通過集約化經營,能在糧食生産環節實現收支平衡,在大米加工環節則能盈利。種植1萬多畝水田,一年純收入可達到200萬元左右。
集約化、規模化處處碰壁,年年種地年年虧
在規模種田的過程中,梁自然看似完善的萬畝糧田集約化生産方案,一方面沒能降低種糧成本,反而由於雇傭勞力成本猛漲,不斷擠壓種糧利潤;另一方面沒能解決田塊細碎,單位面積投入高的問題,反而是租地面積越大,虧損越多。
2009年租地之初,梁自然和勞務合作社簽訂的勞務承包價格為810元/畝,但由於農村勞動力嚴重短缺、供不應求,梁自然實際付給合作社的勞務報酬已經超過900元/畝。
“租地種糧遇到最棘手的問題就是農村勞動力很短缺。勞務合作社雇傭的大多是散工,如果價錢低了,他們寧願外出打工,實際勞務價往往超過合同約定價,我們也沒辦法約束。”梁自然無奈地説。受勞務價格明顯上漲影響,梁自然種地第一年就虧了50多萬元。
在西部丘陵農區,糧田高度細碎、農田水利基礎設施落後,梁自然組織的農機服務隊功能大打折扣,沒能發揮降低成本、提高效率的作用。
“我流轉的1萬多畝地細碎分成了8500多塊稻田,雖然有農機服務隊,還有200多萬元的農機設備,但也只能解決40%左右連片水田的機械化耕作問題。”梁自然説,剩下的田塊農機服務隊派不上用場,需要大量人力排工、排活,平均每畝成本增加2倍以上。各環節成本攤下來,比散戶種糧還高。
同時,梁自然流轉土地配套的水利設施大多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修建的,現已完全廢棄。單是為了平整田塊、整修水渠和田間道路,梁自然又投了200多萬元,但這也只能解決不到30%田塊的灌溉、機耕的需要。
表面上的集約化經營並沒能解決生産現實難題。2009年至2010年,梁自然平均每畝地成本投入近1400元,種糧持續虧損。2011年梁自然不得不把流轉面積縮減到2900畝,但當年又先後遭遇凍災、旱情,糧食減産超過30%,搞得農民土地租金沒法兌付,還拖欠了20多萬元工人工資和農藥物資款。最後,梁自然種地累計虧損已有200多萬元,不得不退出全部流轉地,種糧以破産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