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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朱海洋通訊員吳建軍陳傳敏
在陣陣禮炮聲中,“中國香菇城”隆重開業,胡純亮在自家的食用菌經營部裏忙碌著。閒下來後,他仔細端詳著店裏的一切,這位昔日的“香菇貨郎”,萬般思緒開始涌上心頭。
“一根扁擔,兩隻麻袋,走村串戶走山頭”的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種不如販,挑起扁擔奔前程
胡純亮是浙江省麗水市慶元縣左溪鎮山後村人,1988年,高中還沒畢業,就回家成了一名菇農。那年,正是慶元發動全縣種植袋料香菇的第三年,祖輩都種香菇的胡純亮順理成章地繼承了祖業。
當時由於機械化程度不高,種植香菇費時費力,且利潤微薄。一般人家種兩三千段,年輕力壯的胡純亮最多一年種了五千段,可算算錢,一家人辛苦忙碌,撐死也就四千塊。
1990年,慶元縣成功研發出香菇新品種,成活率、産量和品質均大步提升,兩年後,全縣産量達到5500多萬段,這比1986年剛開始種植袋料香菇時足足增加了36倍之多。
産量驟增後,因為交通不便與信息閉塞,便迅速催生出了從農戶手中收購香菇再賣給縣城菇商的二道販子,俗稱“香菇貨郎”。
“香菇貨郎”的身影晃進了山後村,頓時激起了村子裏十幾位年輕人的闖勁。包括胡純亮在內,集體決定:種菇不如販菇!
1993年,拿著辛苦種菇攢下的8000元,胡純亮開始挑起扁擔奔前程。而當時在慶元,像胡純亮一樣活躍在農村的“香菇貨郎”多達兩千多人,他們為之後慶元香菇市場的繁榮,作出了積極貢獻。
危機中,“貨郎”挑成了“老闆”
成為“香菇貨郎”後的第一筆買賣,胡純亮至今仍記憶猶新——從家中出發,搭乘班車到官塘鄉,步行五公里山路去收菇,次日一早,再將收來的150多斤幹菇挑回城裏賣。一趟凈賺600元錢!
嘗到甜頭後的胡純亮腳步更勤了,收菇範圍從周邊鄉村,逐漸擴展到全縣的鄉村,再到鄰縣。
1994年,國家提出“南菇北移”,慶元“香菇貨郎”這支隊伍,又迅速轉戰山東、河北等地,大江南北的香菇開始一車車地運進慶元交易。
此後,慶元的香菇産量年年攀升,到了1997年,達到歷史巔峰——1.6億多段。就在這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了,以出口東南亞為主的慶元香菇産業遭遇“地震”,菇價當即大跌,“菇在棚上無人採”的現象隨處可見。
血本無歸之下,許多人開始轉投他行,胡純亮卻抓住機遇,與朋友合夥在縣城開了家食用菌貿易公司,將香菇粗加工後,供貨給寧波一家食品廠。公司建好後,胡純亮兜裏又只剩下八千塊。
金融地震的夢魘持續籠罩著慶元香菇,産量逐年萎縮,到了2002年,回落至十年前的水平。此時,慶元開始部署新一輪轉型升級,提出“控量提質”的發展戰略,走精深加工、産品繁衍道路,以提高附加值。
幾年下來,原本香菇唱獨角戲的慶元,逐漸形成了“香菇為主,黑木耳、灰樹花等其他菌類百花齊放”的食用菌産業。
轉型後的胡純亮,雖然經營的雖只是切片、切絲、磨成粉等粗加工,但至少不再是單純的販賣賺取差價,開始利用加工提高附加值。從“香菇貨郎”到“公司老闆”的角色轉變,胡純亮正是慶元香菇産業這場涅槃重生中的典型代表。
新時代的“香菇貨郎”
十年的辦公司經歷,讓胡純亮積累了大量的資金、人脈及銷售渠道,2007年,他決定“單飛”,開起了香菇專業合作社,很快,60噸的食用菌加工産品,經寧波出口到日本,生意蒸蒸日上。
同時,隨著科技、創新力量的不斷注入,慶元食用菌這個傳統産業也開始冒出新的枝芽,逐步由簡單的香菇加工,向休閒、保健、藥用和食用菌機械等多樣化方向發展,産業鏈日漸完善。特別是從菜到藥的轉變,其平均價值至少提升了10倍以上。
慶元甚至把香菇人工栽培的發源地、香菇始祖吳三公以及無數的神話傳説等文化元素,開發成旅遊資源。去年,來慶元旅遊的總人數中,為一睹香菇文化的佔了三成以上。
在這個過程中,像胡純亮一樣的香菇專業合作社或是農業龍頭企業的出現,以公司帶基地、帶農戶的模式,讓産銷實現無縫産銷,曾經輝煌一時的“香菇貨郎”銷聲匿跡。
同樣退出歷史舞臺的,還有落後的産菇方式。如今在慶元,由菌棒工廠産菌棒,再交給農戶管理出菇,實行工廠化、標準化生産,3萬段以下的散戶逐漸淡出人們視野。
2010年,市場重心轉回國內的胡純亮,又開設了淘寶店,做起了新時代的“香菇貨郎”。
不久前,投資16億元建設的新慶元香菇市場開張,胡純亮盤下了二樓的一家店面。一段種菇賣菇的近30年時光,一個産業的起起落落、涅槃轉型,胡純亮説:自己就像一名逐浪人,但也是這朵香菇,成就了自己的創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