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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告別秸稈焚燒的時候了

三農 經濟日報 2015年03月27日 13:45 A-A+ 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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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秸稈禁燒一直是個“老大難”問題,每到夏秋收穫季節,田間地頭總是“烽火連天”。今後,這種情況有望在湖北省絕跡。

  今年2月1日,湖北省人大表決通過了《關於農作物秸稈露天禁燒和綜合利用的決定》,自今年5月1日起,湖北省內禁止露天焚燒秸稈;到2020年,全省秸稈綜合利用率力爭達95%以上,建成較為完備的秸稈收集儲運體系。“政府堵,企業疏”,行政和市場雙發力是湖北對治理秸稈露天焚燒的新探索。請看《經濟日報》記者近日來自湖北的調查——

  燒,“烽火連天”百害無一利

  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農民都改用電、煤、液化氣、天然氣做飯。由於不再用秸稈當燃料,秸稈反而成了負擔。此外,農民感覺賣秸稈不划算,主要是沒有找到秸稈有效利用的途徑

  “秸稈不讓燒了,那該怎麼處理?”今年2月1日晚,看完《湖北全面禁止露天焚燒秸稈》這一新聞,荊州市荊州區紀南鎮農民全有財心中非常糾結。

  “現如今都是機器收割,剩下的秸稈也不用堆積起來當飼料了。田裏還要接著再種東西,秸稈必須及時處理掉,可賣給企業換得的那些錢又划不來,所以只好燒了。”全有財頗感無奈地説,就在10多年前,秸稈在他眼裏可是個寶,不僅是家畜飼料,還是生火做飯的燃料。現在,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農民都改用電、煤、液化氣、天然氣做飯,秸稈不再作為燃料,也不用再花費氣力把秸稈運回家中儲藏。另外,家畜喂養也有專門的飼料。如此一來,秸稈反而成了負擔。

  “花了整整一天時間收秸稈,還掏錢租了輛車,送到區裏一家新型燃料企業去,只賣了200多塊錢,真不如一根火柴解決問題。”全有財告訴記者,粉碎還田每畝還會增加10元左右的成本,此外“農機加裝切碎裝置,機械負荷增加,油耗增大,作業效率降低,我們不願意加裝設備。”

  記者在調查中了解到,農民之所以選擇焚燒秸稈,除了賣秸稈划不來外,主要還是沒有找到有效利用秸稈的途徑,加之影響耕地和播種,就只好將秸稈就地焚燒了。

  湖北省土壤肥料工作站專家王巍介紹,如果讓秸稈在地裏自然分解,5月份的油菜稈需要1個月的時間,八、九月份的稻稈需要18天左右,晚稻秸稈因氣溫較低甚至需要2個月。在不耽誤下季作物農時的情形下,一燒了之成了部分農民的選擇。

  湖北是農業大省,每年産生農作物秸稈約3000多萬噸。隨著農業生産方式和農民生活方式的轉變,秸稈剩餘量逐年增多,一燒了之的危害也愈演愈烈——每年一到秸稈焚燒高峰期,煙霧遮天蔽日。行人路過農田,經常被熏得滿臉是灰,衣服都不敢曬在外面,老人、兒童呼吸道疾病頻發。

  湖北省環保廳副廳長周歆欣表示,環境監測結果顯示,秸稈露天焚燒是導致霧霾的重要原因之一。“焚燒秸稈産生的PM2.5佔PM2.5總量其實是有限的。但是,由於秸稈是在短期內集中焚燒,遇上不利於污染物排放的靜穩天氣,就會加重霧霾。因此,在特定季節,秸稈焚燒是引發重污染灰霾的‘元兇’之一。”周歆欣説。

  此外,焚燒秸稈對土地的危害很大,會加重土壤板結。王巍説,秸稈焚燒入地三分,地表中的微生物被燒死,腐殖質、有機質被礦化,田間焚燒秸稈破壞了這套生物系統的平衡,改變了土壤的物理性狀,加重了土壤板結,威脅農業可持續發展。

  堵,三級聯動防控行政追責

  禁止露天焚燒秸稈,關鍵是要提高農戶積極性。地方財力不足、困難不小,但不代表無法解決。為此,荊州市建立了三級聯動防控網,建立一條區包鎮、鎮包村、村包組包農戶包田塊的責任和落實鏈條

  今年湖北“兩會”期間,不少代表委員建議,禁止露天焚燒秸稈,關鍵還是要實施“以獎代補”政策,提高農戶積極性。目前,湖北各級政府財政均安排有每年數百萬元的禁燒經費,但秸稈禁燒涉及面非常廣,財力仍顯不足。

  困難不小,不代表無法解決。2014年,湖北農業大市荊州269個村試點秸稈禁燒,成效明顯:秋收高峰期的8月和9月,當地空氣優良天數率分別達到了90.3%、83.3%。

  在荊州區八嶺山鎮王場村,記者看到去年張貼的禁燒秸稈標語仍高挂路邊。村幹部沈中華説,禁燒期裏,每天上午8點,由村幹部、老黨員及村民代表組成的巡邏隊就開始了一天的巡查,他們每天至少要巡邏9次。另外,村委會還跟村民簽訂了不燒秸稈承諾書。

  在禁燒區內,王場村的做法只是一個縮影。沈中華等村幹部是區、鄉鎮、村三級聯動防控網的“末端”,承擔著禁燒區內最基層的秸稈禁燒防控任務。面對“遊擊戰”式的火點,這些“末端”能夠第一時間發現,第一時間撲滅。

  三級聯動防控網是荊州市開展秸稈禁燒工作的最重要手段。市政府與中心城區各禁燒區簽訂責任狀,建立一條區包鎮、鎮包村、村包組包農戶包田塊的責任和落實鏈條。除地面力量外,荊州市禁燒辦還在天上布控了“火眼金睛”。小型飛機、動力傘等被不定期送上天空巡查,幫助發現焚燒火點。同時,禁燒區內逐級啟動夜間巡查。在禁燒秸稈的管控網中,重獎與重罰同步,讓禁燒令成為一道不可觸碰的“高壓線”。

  荊州市決定將秸稈禁燒和綜合利用工作納入績效考核範圍,對試點區和市直相關部門實施績效考核。無火點和秸稈綜合利用好的區、鎮,可獲市裏獎勵5萬至10萬元;出現一個火點扣5000元,1畝黑斑扣10萬元。去年10月9日,荊州區城南開發區出現54畝黑斑,區工作經費被足額扣減540萬元,一名幹部辭職,兩名幹部被免職。

  借鑒荊州經驗,各級政府將承擔起“主體責任”。湖北省政府對全省秸稈禁燒工作作出部署,明確部門職責,加強督促指導和責任追究;各級人民政府要制定完善實施方案和具體措施,加大執法力度,完善防控機制,確保“禁燒任務細化到田、責任到人”。

  疏,對接市場借力政策東風

  解決秸稈焚燒問題,“堵”是措施,“疏”才是核心。湖北省要求各級地方政府“綜合施策、以用促禁”,推動秸稈利用肥料化、原料化、基料化、飼料化、燃料化。市場讓農民真正從秸稈中得到了實惠,難題也就迎刃而解

  “禁燒令”真的能夠禁住農民手中的火?湖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王建鳴表示,“堵”只是決定的一個方面,“疏”才是核心。

  如何“疏”?湖北省要求各級地方政府“綜合施策、以用促禁”,推動秸稈利用肥料化、原料化、基料化、飼料化、燃料化。

  “要想真正取得實效,爭取群眾的理解很關鍵,不能單純靠行政命令,也不能加重農民負擔。”松滋市卸甲坪土家族自治鄉黨委書記楊徵民説。農機部門的數據顯示,1畝棉花能産生375公斤秸稈,1畝大豆能産生680公斤秸稈,1畝小麥和玉米分別能産生740公斤和1800公斤秸稈,“現在的問題是農村已經消化不了這麼多秸稈,這就需要政府運用市場手段吸引企業來破解這個難題”。

  一直以來,回收秸稈的主力軍還是其使用主體,如生物質發電廠和板材生産企業,收購定價偏低導致農民積極性不高。

  收購方亦有苦衷。江陵凱迪生物質發電廠一位負責秸稈收購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1台打捆機1天工作10小時,打捆120畝,收秸稈30噸。運到電廠240元/噸,能賣7200元。但30噸要運8車,僅運費就要8000元。這還不算請人從田裏搬到車上的人工費,不算農機手們1天3000元的工資。

  對於收購方,收支難以平衡,賺不到錢,沒人幹。出人意料的是,並沒有劃入禁燒區的公安縣章莊鋪鎮,去年就實現了秸稈禁燒,全鎮沒燒一把火。記者打聽後得知,該鎮的石子灘秸稈收購站功不可沒。

  石子灘秸稈收購站是公安縣萬華生態板業有限公司最成功的一個收購站。負責人邱福總結經驗,主要是培育了40多個“草販子”。這些“草販子”有的是村幹部,有的是農民,一輛三輪車,請3個人,1天收草10噸可賣4000元,扣除人工1500元,自己可賺2500元。去年圍場村支部書記雷永勝1個人就收秸稈1100多噸,賺了十幾萬元。“秸稈可變現,半天搞百元”成為當地農民的口頭禪。

  “政府堵,企業疏。”邱福説,回收利用要走市場路子,政府禁燒,合作社組織機械收割,“草販子”收購,企業回收利用,形成了“一條龍”配套服務。

  今年,萬華生態板業有限公司又投資500多萬元購買了20台收割打包機,公司總經理劉峰説:“政府禁燒讓企業獲得了更多原料,我們加大投入跟進,能真正解決原料短缺。”荊州市也制定了相應的獎勵辦法,農民每畝每季賣秸稈,可獲10元獎勵,1噸秸稈可賣320元。

  秸稈粉碎還田,也有成功案例。在沙市區岑河鎮谷湖村谷豐農機合作社,機械齊全,數量較多,能夠滿足農民的還田需要。合作社理事長趙緒平介紹,為配合政府禁燒,去年投入30萬元,購買了15台秸稈粉碎還田機、5台旋耕埋草機等各種新機械。有了新式機械,麥梗粉碎後長度只有3公分,農民想燒都燒不起來。耕整出來的田塊平平整整,無論機插、拋秧、撒谷,還是手插,都沒任何問題。

  目前,湖北秸稈綜合利用率為75.5%。按照規劃,到2020年,其綜合利用率力爭達到95%以上。“截至目前通過省環保廳環評審批的生物質能發電廠有29家。”湖北省環保廳副廳長周歆昕算了一筆賬,29家電廠全面開工發電,每年可消耗600多萬噸秸稈。

  未來,湖北省政府還將編制秸稈綜合利用中長期規劃,完善政策措施,加大轉移支付力度;市、縣人民政府將設立秸稈綜合利用專項資金並納入財政預算,加大財稅、土地和政府採購等政策扶持力度。一個疏堵結合,運用市場手段解決秸稈露天焚燒的長效機制正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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