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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圖盧茲發生的校園槍擊案令人痛心,法國前環境部長勒帕日上説,薩科齊近來提出的分裂性的移民和民族特性問題也許在不經意間引發了一個“瘋子”的行動。時近法國大選,許下“失敗就退出政壇”許諾的薩科齊打出了“強大的法國”這一競選口號,意在首先拿歐洲開放邊境和促進人員自由流動的申根協議“開刀”。 [詳細]
第223期
綜合多家媒體報道,法國圖盧茲11日發生一起槍擊事件,受害者是一名身著便裝的軍人,但這起事件並未引起太多關注;三天后,在離圖盧茲不遠的蒙托邦市,又有3名身著軍服的傘兵在市中心遭到槍擊,2人死亡、1人重傷;警方的追捕工作並未取得進展,19日上午,又有一名槍手在圖盧茲一所猶太人中學門口向等待學校開門的家長和學生開槍,造成4人死亡,其中有3名兒童。槍手作案後迅速逃離。
法國內政部稱,已在攝像頭中找到兇嫌模糊圖像,也有目擊者稱,兇嫌“中等粗壯身材,左臉頰有疤痕或紋身”,但三起兇案中兇手均戴著摩托頭盔,面部被完全遮掩,妨礙了辨認工作。法國總統薩科齊當晚發表講話,證實三起案件為同一兇手、同一武器所為。據現有的消息,該槍手身後或許站著一位策劃者,警方能將槍手包圍,但對同案犯的抓捕,勢必是一場拉鋸戰。
薩科齊説兇手的動機尚不明確,圖盧茲市副市長稱兇手或許“精神有問題”,但可以肯定的是,7名槍擊案受害者,都與少數民族有關。20日,BBC駐法國記者斯科菲爾德分析説“有一種説法是,槍手是個瘋狂的右派極端分子,因為3個遇難士兵中,一人是加勒比海人,另兩人是穆斯林背景”。
此事對猶太人安全的影響,也擴散到了他國,紐約猶太大學發表聲明説,法國圖盧茲槍擊悲劇的發生,直接導致人們越來越擔心自身安危。曼哈頓一所猶太學校已要求家長和其他工作人員不要帶著孩子們成群結隊地在校外逗留。華盛頓警方發言人克魯普説,有關部門非常重視,已經加強了對猶太學校和宗教機構的保護。
斯科菲爾德認為,“事件也許間接地指向薩科齊,因為薩科齊在競選中提出了不少敏感話題,例如禁止穆斯林在法國巴黎街頭祈禱。而這些內容剛好觸動右派極端保守分子的神經。”而據路透社的消息,該嫌犯有著基地組織的背景。法國《歐洲時報》刊文指出,近年來,歐洲極右勢力抬頭,反猶、反穆斯林及其它排外事件增多,歐洲大國談移民色變爭相收緊移民政策,都是不爭的事實。反猶與排外,歷來是一對不分彼此的孿生兄弟。
在許多法國媒體中,移民問題報道時,吉普賽人等同於小偷;穆斯林與恐怖事件經常畫上等號;經濟衰退時,移民又被貼上了“寄生蟲”和“福利騙子”的標簽。旅法華僑華人為經濟社會做出過貢獻,了解他們的人稱之為“融入典範”,但主流媒體的正面報道確實不多。
此種氣氛固然無法與案件直接挂鉤,但這樣的輿論環境顯然助長了排外情緒,法國與歐洲一體化拉開距離,自然有據可循。
不只是本次槍擊案,民族、移民問題此前也成為了社會騷亂的導火索。2005年10月,在巴黎附近的克利希蘇布瓦市,2名阿拉伯裔少年為逃避警察追捕,躲入一個變電站,遭高壓電擊致死。事後眾多青年走上街頭,抗議警察追捕導致少年死亡,並開始焚燒汽車,引發了一場長達三周的騷亂。坊間普遍認為,移民文化與本土文化的矛盾才是騷亂的深層原因。
歐洲諸國中,無論是接納移民的絕對數或移民與本國人口的相對比例,法國均位居第二,僅次於德國。據2009年的人口數據估算,法國境內共有300多萬合法移民,非法移民或多達40余萬。在擔任內政部長期間,薩科齊就致力於削減移民數量。而他自然將移民牌作為連任的政治資本,據CNTV微博聯播報道,法國總統薩科齊在接受法國電視臺採訪時表示,如果他能在下月的選舉中連任總統,他承諾將法國移民數量減半。
自1981年以來,法國政府多次實施的“非法移民合法化行動”,己相繼使數十萬非法移民因一紙文件而改變身份。政策的開放讓外國移民的社會政治權利問題逐漸引起人們的關注,移民社會問題越來越多的涉及到法國政治舞臺上的國籍法、公民資格、選舉權利等政治問題。是否滿足移民的政治訴求,都將影響國內民眾對政府的態度。
一般説來,左翼政黨的支持者是社會的中下層民眾,而右翼政黨的支持者多為社會的中上層民眾。在2002年法國總統選舉第一輪中,將法國的衰退歸結為移民問題、始終高喊反移民口號的極右翼政黨——國民陣線總統候選人勒龐,由於得到了原屬於傳統左翼政黨群眾基礎的社會中下層部分民眾的支持,因此緊逼傳統右翼政黨候選人希拉克,由此引起了法國和歐洲政壇上的“政治大地震”。薩科奇主張限制自由移民政策、驅逐吉普賽人、禁止穆斯林街頭祈禱,這一系列舉動與選票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薩科齊主張,重新修改申根協議、加強申根區邊境控制、打擊非法移民、建議制訂“購買歐洲商品法”以保護歐洲工業等。為了“保護”國民。2011年4月,法國警方曾封鎖鐵路阻止載有非洲難民的火車由意大利駛入法國。
據中新社報道,2011年,近30.6萬人因在法國暴力搶劫或無暴力搶劫,或損害財物,受到警察和憲兵追究。其中外國人佔了17.3%。內政部長蓋昂也説,“外國人的犯罪率”“比全國平均數高2、3倍”。移民讓法國人的生活變糟了?從這樣一則新聞自然無法揣測出法國社會的全貌。但在經濟危機背景下,沒有多少人希望與外來人口分享自己的福利倒是個靠譜的判斷,也難怪薩科齊在電視辯論中説:“我們領土上外國人太多,我們再也無法為他們找到住處、工作和學校。”
不只是針對法國人,移民在法國社會的人權如何保障,也是個問題,將移民遣送回國的鏡頭總能激發左翼民眾的抗議。
申根協定是與移民、少數民族問題息息相關的歐洲一體化協定。1985年,德、法、荷、比、盧在盧森堡的小城申根簽署協定,取消相互之間的邊境檢查點,並協調對“申根區之外”的邊境控制。持任意成員國有效身份證或簽證,就可以在成員國境內自由流動。但隨著自由流動而來的犯罪、毒品等問題,一直讓申根區的國家有所擔憂。
發起國之一的法國,對協定的反感程度與日俱增。薩科齊也把退出申根協定作為自己競選總統時的“大招”。由於意大利曾向北非的非法移民發放居留證,不少移民試圖進入法國,因此,現行寬鬆的邊境政策引起了法國的不滿。3月11日,薩科奇在競選集會上揚言,如果不修改有關歐盟境內人員自由流通的申根協定,以便加強打擊非法移民,法國就將退出申根協定。他認為某些歐盟國家對邊境的檢查和控制不夠。
法國一直是歐洲一體化的倡導者,1950年,“歐洲之父”法國人讓•莫內提出歐洲聯合的設想。而歐盟也被譽為區域合作的成功典範。但在2005年,法國舉行全民公決,將近55%的法國人投票反對《歐盟憲法條約》,投票率達到了70%,大多數法國民眾的意願顯而易見。
時任德國總理施羅德認為,法國人否決《歐盟憲法條約》“無疑是一種倒退”。
2005年前後,經濟全球化衝擊歐洲福利社會的基礎,給法國社會和經濟帶來急劇變化,法國失業率居高不下、經濟增長緩慢,政府的一連串改革措施並未奏效。法國民眾看不出歐洲一體化能給自己的生活帶來多大的改善,否定政府行為來泄憤,也就成了很多人的選擇。也有分析認為,《歐盟憲法條約》所規定的自由遷徙定居權(權力並非必須與經濟活動有關)引發了發達國家民眾的不滿。
德法聯手推動一體化的熱情漸退
憑藉強大的綜合國力,德法兩國被譽為推進歐洲一體化的“火車頭”。有分析稱,雙方的合作關係是:法國出主意、德國埋單;法國出風頭,德國幹實事。利比亞戰爭期間,法國&&推動軍事干預利比亞,德國與之分道揚鑣,德法“同床異夢”早已不是新聞了。此次大選,薩科齊打出的競選口號就是“強大的法國”。
德國內政部長邁齊埃曾直言不諱地説,“在戰後歲月中形成的謹慎小心,熱衷於對整個歐盟最為有利的事務的德國,可能很快就會一去不復返了。對歐盟預算貢獻最大的國家必須捍衛自己的利益”。自從金融危機發生後,舉凡涉及歐盟的事務,德國的聲音愈發強硬。出於國家利益,法國仍舊保持著與之的密切關係,但回到過去,已成奢望。此外,隨著各種條約、協定下成員國不斷增加,德法兩國左右他國意願的能量越來越小,自然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推進一體化。
民眾享有暢通歐洲的自由固然是一件好事情,但任何與過去決裂的決定做出,勢必會經歷一番苦痛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