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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章救妻”的悲劇如何避免？
下崗工人廖某為了讓患尿毒症的妻子活下去，找人刻了醫院公章，並用這個假公章到醫院給妻子做了將近4年的“免費”透析治療。7月11日，廖某因詐騙罪受審。檢方建議判處其有期徒刑3到10年。這則新聞在社會各界引發熱烈討論。雖然沒有人否定廖某的犯罪行為，但更多的人表達的是同情。[醫改，英美不是好老師]
第311期
- 2012年7月14日 星期日
- 中國網絡電視臺評論頻道出品
- 責編：邱天人
一是廖某“有情有義”
顯然，廖某的行為是明顯的犯罪行為，雖然法庭尚未宣判，但廖某自己也供認不諱，唯一的懸念只是最後其刑期而已。不過，廖某的情況卻也受到了社會的廣泛同情。在記者問到有沒有擔心這種行為被醫院發現時，廖某説：“我哪顧得上想這些，我得救我媳婦的命啊，我一直認為他們沒發現。”在關於夫妻感情方面，廖某又對記者説，他和妻子感情很好。以前他待業，都是杜某掙錢養他。他説，曾有人勸他，“差不多就行了”，但他覺得自己不能拋下妻子不管。而在案發以後，廖某也認罪態度良好，表示會很快償還少繳的治療費。這樣的行為雖然違法，但是確實部分符合社會的普遍家庭道德，不少網民認為他是“有情義，有擔當”。不少人都表示希望法院從輕判決。而其認罪態度也得到了辦案檢察官的肯定，建議法院在量刑時能考慮到他如實供述和當庭認罪態度。
二是大家普遍對醫療費用比較敏感
據廖某自己説，在其妻子患病以後，算上前期的治療費和透析費用，不到半年，家裏的幾萬元錢就花沒了，“2007年底，我就交不起透析費了。朋友都借遍了，再去借，他們就直接説，‘多了你也別張嘴借了，幾百塊錢可以給你，你就不用還了’。”直到案發為止，經統計，患者杜某的異常收費單據共達51張（後因有兩張收費單模糊不能鑒定，檢方確定為49張），涉及金額15萬餘元（檢方核實17萬餘元）。
看病貴是當前中國不少民眾抱怨，和政府長期著力解決的一個問題。以目前的醫藥價格和居民一般收入而論，雖然一些小病大多數人還能看得起，只是嫌貴，但是如果遭遇大病，又尤其是尿毒症這類治療曠日持久的“無底洞”類型的疾病，傾家蕩産確實不是一句玩笑。加上廖某本身就家中經濟狀況不佳，這對他來説就成了無比殘酷的現實。雖然詐騙行為法無可恕，但是他這種情況確實可算情有可原。大部分同情廖某的網友，雖然不一定經歷過大病，但對於這種境遇也完全能夠感同身受。
大病有如自然災害，註定有一定可能發生
不過，對廖某這種境遇，除了同情，實際上也沒有更好的態度。雖然看病貴在我國被常常看做是一個問題，不過實際上，由於醫生這個行業的高度專業性，進入門檻很高，因此造成的高價格並不意外。在醫療市場化比較發達的美國，醫療服務的價格同樣很高。更重要的是，即使普遍低價，也很難排除罹患特大疾病需要大量治療費用的可能。實際上，患大病就類似于家中失火，被雷電劈中，遭遇洪水一樣，屬於不可預知的自然災禍。這類災禍往往能夠給人帶來很大的損失，但與類似遭遇搶劫等不幸不同的是，往往不能找到任何一個責任人為之負責。用通俗的話説就是“點背”。
現代社會才對人們抵禦這類重大風險提出了較高要求
在古代，一旦家中遭遇變故災禍，人往往表現出的是對自然因素的無力。人們抵禦這類風險的唯一途徑可能是通過親友的幫助，實際上這種方式對風險的承載力是很低的。大部分人在遭遇意外災禍都難免傾家蕩産甚至流離失所。
不過，在現代社會，由於科技和社會工具的進步，使得人們對於成功抵禦這類風險提出了更高的希望，人們希望通過人類社會自身的努力盡可能減少這類以外帶來的損失，出於人道主義的考慮，這類自然災禍造成的家庭重大損失也越來越被視為“不正常”。同時，由於社會功能的健全，人與人交流範圍和頻率的大幅度增加，無論出於人道主義或商業目的的救助手段都增加了。例如，如果家中失火，最重要的挽回損失的手段可能是之前購買的財産保險。以慈善為主的社會救助也能在其中發揮作用。一個比較明顯的例子就是人類進入近代以後，雖然氣候變化並不比以往劇烈，但是自然災害帶來的饑荒造成的死亡卻比古代大大減少，人們能夠更大範圍地調運和援助糧食是其中的主要原因。
當然，必須指出，這種風險分攤一部分是基於商業利益，另一部分則只是出於人道主義。但是歸根結底，造成類似廖某這種境況的，主要是運氣因素。社會有救助責任，也是人道責任而非對造成他的狀況的原因負責。
在此事件中，醫保制度不完善確實是他犯罪的原因之一
據報道，廖某雖然是北京人，但是已下崗多年，而他的妻子杜某是河北人，生病前在北京打零工，不僅不可能有大病補助，連正常的醫療保險也沒有。廖某也自陳，由於看病去河北省報銷太麻煩，因此沒有考慮報銷的途徑。事實上，根據規定，與北京人結婚超過10年，自己年齡超過45歲才能拿到北京戶口。而廖某的妻子杜某還未達到這一條件（主要是因為年齡）。再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為杜某的醫療費通過醫保程序報銷難度確實很大。
這種不方便確實凸顯是目前我國醫保的幾大問題。一是如果沒有長期固定工作，醫保繳納程序將非常繁瑣，自行繳納很不方便，而許多工作不那麼固定的人也很容易忘記。二是醫保總是需要連續繳納，一般需要連續繳滿一年才可報銷。對於工作不固定的杜某，這更是困難。三是在醫保不能起作用的時候缺少其他補充的類似保險服務。由於醫保近壟斷的地位，民間公司咋醫療保險這方面的産品開發很不發達。而在美國這樣的醫保高度市場化國家，民間保險公司才是醫保的主力。
免費醫療不可奢望，完善政府和社會救助才是解決之道
當然也有人主張政府應該儘量提供免費的醫療服務供給全民。不過從不少歐洲國家的大範圍免費醫療實踐來看，這種做法會帶來政府財政的很大負擔，作為高福利的一部分，成為歐洲國家近來財政危機的重要原因。這種做法不可行的主要原因過度分攤了風險，把那些本來一般家庭能夠承受的風險也進行了全民分攤，造成了很大的浪費。實際上，在一般的醫保之外，進行更有針對性的大病救助才更有效率。
據廖某説：“今年我從街道給她申請了救助，可以報銷的比例為55%，從今年開始我就到醫院收費處交費了。”不過考慮到廖某早已沒錢，最近又表示將會賣房還醫療費，還很可能將入獄服刑，實際上剩下的45%的支付也仍然是一個問題。實際上，這時候就需要社會上的援助系統給予其彌補。在目前中國，這種民間的救助仍然很薄弱，大部分重症絕症患者是通過個別募捐的方式獲得民間救助。如果要建立長期而穩定的救助，那就必須以基金會的形式，向重症絕症病人個別支付醫療費用。雖然這種救助可能比較不穩定，但是政府財政的力量並非無限，沒有民間救助，全社會的救助體系就不能稱為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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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保到政府救助到社會救助，只有不斷完善從政府到民間的一整套救助體系，才能儘量減少類似廖某這樣的悲劇再次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