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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中國福彩中心公佈雙色球第2012068期北京一投注站出一等獎110注,獎金約5.7億元,或創中國彩票史上一次中獎最高紀錄。這一巨獎也引起了公眾的不少質疑。雖然實際上沒有任何證據説明這注頭獎有問題,但目前,中國福彩確實遭遇了信任危機。到底能不能成為窮人翻身的指望?確實是個問題。[延伸閱讀:問題彩民過多有悖公益初衷]
第298期
彩票即“博彩”,又稱為“彩券”,是指印有號碼圖形或文字供人們填寫、選擇、購買並按特定規則取得中獎權利的憑證。英國《不列顛百科全書》解釋為“通過抽籤搖彩,憑機會在一定範圍的人們中分配獎品或獎金”。按特徵分類主要有傳統型彩票、即開型彩票、樂透型彩票、數字型彩票和透透型彩票,前兩者為被動型的,後三者為主動型。不過,不論哪一種,都是由某種隨機數字決定獎金歸屬。從這一點上來説,這與賭場裏下注押骰子大小沒有太大的差別,並且由於彩票發行面更廣,其遊戲內容已經被大大簡化了。
據《大美百科全書》記載:彩票(Lottery)源於羅馬士兵抽籤決定耶穌釘于十字架上和羅馬暴君尼祿決定選用房間及奴隸以娛樂客人等簡單事務,後來演變為商務籌措資金的複雜形式。也就是説,與一般的賭場、賭博公司不同,彩票活動從開始之初就帶有個政府和官方的屬性,其盈利從一開始就聲明是用於政府支出。直到現在,彩票這種賭局的莊家,仍然有很大一部分是政府。正因為如此,雖然性質相近,但彩票業務的法律相關規定與其他博彩業務也有著明顯的區別。在國外許多發達國家,普通博彩行業是類似於色情業的限制行業,並不嚴禁但各種限制頗多。根據1968年英國賭博法,只有53家賭場允許在固定範圍內經營,這些固定範圍包括從中部到西部的一些城鎮,如伯明翰,曼徹斯特,布裏斯托爾和考文垂。而德國的法律規定,只批准20個博彩執照,並且不少地方政府禁止博彩廣告。不過,彩票行業卻一般不在此範圍之內。雖然本質跡近,由於彩票發行者一般都將獲益用於公益支出,以及其政府的背景,彩票通常不被認為是博彩業務而受相關法律限制。
任何賭局,都有一個必然規律,即賭局的設立者,也就是莊家,必然能夠在賭局的多次重復中獲利,不然,沒有人會為了倒貼錢去開賭場。既然莊家能賺錢,賠錢的自然也只有閒家了,也就是説,賭局一開始設計就是讓閒家賠錢的。所以,所有賭局,參與者的數學期望收益必然是一個負數。國家福利彩票也是同理,每個彩票産品都是經過設計,保證發行方獲益。如果把彩票看作一個投資産品,那麼從收益上來看,彩票是一個很差的投資産品(甚至基本保證你賠錢)。對於買家而言彩票之所以仍然值得買,只是由於其較高的風險帶來的高收益(風險被平攤了但收益卻集中)。但是就像進賭場一樣,多數人可能只是體驗一下感覺,並抱著“帶來的錢都是準備好輸掉的”的覺悟。由於彩票本身又是純粹的隨機,不存在任何的“技術”,要指望靠這裡發家致富,希望是很渺茫的。
中科院心理研究所與中國福利彩票發行管理中心在2007年-2008年進行的一項9015個樣本的大規模中國彩民調研也表明,內地月收入在2000元以下的中低收入者,構成彩票的購買主力,且彩民群體中存在4.4%的問題彩民,其購彩數額不低於月收入的20%,他們的年購彩金額將達近萬元,已經嚴重影響到自己家庭的生活質量。問題彩民就指買彩票上癮的彩民,主要是在18歲到45歲之間,多為高中和大專學歷,月收入在1500元到3000元之間,他們絕大多數人感覺自己的社會經濟地位屬於中層以下,但想停卻停不下來,不買難受,不能自抑。已經有不少專家學者指出,彩票在中國已經成為了一種對窮人的額外稅收。
問題彩民出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是本身收入較低,使得他們在投資或投機行為上有更強的風險偏好,更願意選擇高風險高收益的産品。其次是他們的信息渠道相對較窄,經常受到那些“彩票專家”、“彩票分析”等實際上無效的宣傳的蠱惑,對彩票本身正確了解太少,過高估計了從購買彩票獲利的可能性。
歷史上,福彩開獎過程早已遭遇多次質疑,並且都更令人懷疑。2004年2月,福利彩票雙色球2004009期開獎畫面出現烏龍,不少細心觀眾發現,電視畫面中瞄準獎球的小畫面與主畫面的內容不一致,實際上是兩個場景中分別拍攝的。
2005年11月,福利彩票103期開獎畫面引發爭議,電視播放的開獎過程跳過了開出紅色球步驟就直接開出了藍色球,之後公證人員宣佈開獎有效。事後福彩中心的解釋是是“信號傳輸錯誤”。此時彩民們才開始發現,彩票開獎畫面是延時直播。
2009年7月,一名黑客篡改深圳福彩雙色球數據,險騙3305萬巨獎。事後,福彩中心承認,按照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2004年3月16日《關於群眾參與的廣播電視直播節目必須延時播出的通知》要求,為了確保廣播電視宣傳的輿論導向和播出安全,有群眾參與的現場直播節目必須延時播出,而福彩開獎也在此列。
這次福彩開出的5.7億大獎刷新了福彩至今為止的中獎紀錄。上一個記錄創造于2011年7月26日,中國福利彩票雙色球開出超級大獎,浙江省紹興市新昌縣的一位投注者獲得5.14億獎金。更早一個記錄則誕生於2009年,一名河南彩民中得頭獎,獎金為3.6億元。
不僅是記錄不斷被刷新,過億巨獎也越來越頻繁。在今年2月7號開出的福彩雙色球中,四川地區開出50注一等獎,總獎金為2億6千多萬元,據證實,這50注一等獎為巴中一位彩民所得。2011年4月17日,雙色球第2011043期一等獎井噴75注,單注獎金510萬餘元。黑龍江牡丹江市一彩民憑藉一張25倍倍投的單式票,攬獲總獎金1.27億元。2010年8月10日,雙色球第2010092期開出一等獎55注,單注獎金505萬餘元。一位上海彩民上海市楊浦區大連路1556號第3110-0199-0101號投注站對一組“6+2”的複式票進行了50倍投注,不僅獨攬了50注一等獎,還拿下50注12萬元的二等獎,獲得2.59億元大獎。近三年中,總獎金超過億元的頭獎共有8次出現。這一現象也使懷疑者加深了這種懷疑的印象——真的有人操縱?或是系統有漏洞被利用?
據北京大學彩票研究所專家介紹,目前國內對於最為核心的內容,比如技術系統、搖獎設備、投注設備等安全性一直缺乏國家統一標準和第三方專業機構的檢測及認證。一旦有問題發生,各級彩票中心自身都無法證明其安全性。目前全國大多數開獎人員是彩票中心的員工,大多沒有系統的學習,沒有系統的專業知識。在國外,有一套標準檢測搖獎機的隨機性,北大彩研所曾用這套標準對美國、英國、日本、中國香港和內地的搖獎機進行過檢測。但是,檢測結果被封存,標準也沒有被使用。總的來説,國內的彩票操作仍然很不規範。雖然不少專家有發出呼籲,但是考慮到《彩票管理條例》曾十年難産,彩票搖獎的國家技術標準仍然不知幾時能有。
彩票本身是以公益目的和國家公信力作為後盾,一方面公信力可以先天是更多的人相信,但當越來越多的質疑出現,繼續沉默只會降低公信力,並進一步損害彩票事業本身。而且,不僅是彩民有權質疑,所有公民都有。《彩票管理條例》規定,福利彩票由中國財政部管轄。既然彩票發行機構隸屬於政府部門,那麼理應接受所有公眾的監督。
此外彩票的實際監管機構也是一個問題。彩票遭遇公眾質疑早已不止一次,卻只見福彩中心官員出面解釋,最終不了了之,沒有啟動任何有效調查。在歷次彩票遭遇公信力危機時,我們始終未能見到監管者的身影。
翻閱各國的彩票大獎記錄,可以發現大多數國家的巨獎得主都是有名有姓,唯獨中國不是。在彩票業發達的美國,專門立有一部《記錄公開法》,裏面明確規定中獎者必須公佈姓名和所居住的城市等個人資料,公民則有權利到政府部門查詢相關資料,這也是多數國家和地區通行的做法。這種立法理由是,彩金收入並非個人勞動或經營所得,而是直接來自於廣大購買彩票的社會公眾,公眾自然擁有知情權,尤其是大獎的歸屬,中獎者的所謂“隱私權”並不能構成剝奪公眾知情權的理由。由於沒有規定,中國大部分中獎者都選擇了匿名,而這種方式確實是彩民懷疑的一大來源。
彩票已經是窮人的遊戲,而窮人最需要的,就是公平。如果彩民們都漸漸覺得彩票頭獎是一個真正的空想,那麼彩票就到了玩不下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