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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2日上午,浙江雲和縣女副縣長被村民張某劫持,張某提出的條件之一竟是拆除家門口的公共廁所,“風水不好,影響採光”,張某很不高興。迷信風水,有人走上了犯罪道路,這樣的極端案例卻不是第一次發生。從城市建設到國人心態,風水的影響力持續了幾千年。其學説倡導的人與自然和諧的觀點並不過時,但現在,風水與迷信糾纏不清,許多人“寧信其有”,從中得到了滿足,但這正是風水發展至今最大的悲哀。 [詳細]
第275期
經曰: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不止,故謂之風水。古往今來,中國人乃至一些外國人都希望從墳墓的方位、生辰八字、山川形勢之中,管窺自身的命理運勢,堪稱中國傳統文化中少見的倡導人本思想的文化形式。歷史上,從鄉野山民到王宮貴胄,從修屋架梁到武將戍邊,風水可謂無處不在。
現風水在中國自古以來是一門顯學,醫生死人,風水死族,風水之強勢可見一斑。風水在香港、台灣這樣傳統中國文化從未間斷的地區長盛不衰,某些名牌大學早已開設了風水研究課程,這些課程並不僅僅把風水“作為歷史問題研究”。許多學生也會運用風水知識分析校園建築的格局。
“風水術”或“堪輿學”,是古人安居的生態觀、和諧觀。人因宅而立,宅因人而存;人宅相通,感應天地,古人選擇住宅、村落和城鎮環境之時,主要是對自然環境、安全、禁忌和景觀等因素加以綜合考慮和評估,創造適於長期居住的良好環境。風水學與營造學、造園學共同組成了中國古代建築理論的三大支柱。
事實上,房屋的選址、格局等問題在老祖宗的話語體系中均屬於風水的範疇,在科學上也能找到合理的解釋。但明代有一首打油詩卻道出了風水不盡合理的死角——“風水先生亂説空,指南指北指西東,果真若有封侯地,何不當年葬乃翁”。人死之後葬于何處,又怎能影響到子孫的運勢;房間內的植物能凈化空氣不假,但與加薪、升職並無關係。雖經去偽存真,但風水的“真”保存了下來,而那些“偽”仍然被世人“發揚光大”。
據《檢察日報》報道,今年3月23日湖北建始縣縣長梁鄉朱的母親金某的墳墓被同村村民汪國潤挖開,汪國潤説:“我這兩年在外面做事一直不順,錢也掙不到,就是因為朱母的墳埋在我家祖墳前面,把我們汪家祖墳的‘脈氣’擋住了,要挪動一下……我讓你們遷,你們不遷,我就自己動手了,這樣你們就再也擋不了我們汪家的風水了。”就在年初,貴州南門村村民認為在高速公路旁邊發現的死嬰埋葬地影響了村子的風水,進而封堵高速公路。
在這樣性質惡劣的案件面前,風水想不強勢都難。無論對生活有益與否,有些愚民只要看到“風水”二字便會驟起膜拜之情。“‘風水大師’以房間內有邪氣為由,詐騙7萬元”,類似的新聞多有見報卻仍舊擋不住民眾對辟邪、轉運之術的偏執,風水的地位高,就是因為捧的人太多了。
門前溪流的走向能給村子帶來不同的運勢,有些日子益嫁娶出遊忌讀書搬磚,古人們信奉的生活風水大抵如此,隨著時代的變遷,風水之術也披上了時代的外衣。幾乎所有的家居網站都會有一個版塊介紹居家風水,各種物品如何擺放是它的主題;羅盤有了電子的版本,就連電腦也有一定的講究:按風水方位學來説,就是“龍怕臭,虎怕動”,左方是吉方,放電腦最恰當。求財運、求健康、求多子多孫,普通人樸素的想法給風水的深入人心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上行下效,在風水方面莫不如是。官員也是普通人,有這種思想並不意外。據報道,山東省泰安市原市委書記胡建學篤信風水。曾有人預測説胡建學可當副總理,只是命裏缺一座“橋”。胡因此下令將國道改道,使其穿越一座水庫,並在水庫上修起一座大橋;河北高邑縣委書記崔欣元迷信飛機寓意陞官發財,經“風水大師”的指點下,在該縣一條大道上修建了紀念碑式的底座,上面放了一架銀灰色的報廢戰鬥機;1999年,瀋陽市中院新辦公樓落成,院長賈永祥批准花3萬元請風水先生擇定搬家“吉日”;中國兒童中心原主任趙順義,曾花了2萬元到算命先生處求得護身符。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而“問鬼神”的代價又無需自己承擔,用地方財政地鋪墊自己的前途,何樂而不為;“不跑不送,原地不動;只跑不送,平級調動;又跑又送,提拔重用”,現實中和傳説中的神佛都得一絲不茍地供奉,“風水官員”們怕也是這種思想的忠實擁躉吧。
香港著名風水師、香港建築師學會會員蔣文匡説,“全世界華人13億8千萬,其中4千萬在臺港澳和海外,這4千萬華人都信風水, 他們也是華人中最富的。”現在的風水絕非街頭算命這麼簡單,據報道在北京國子監一條街,算命先生打著風水的旗號,叫價動輒330元、660元、990元等。據《半月談》的文章,一名風水師為地方政府辦公樓選址看風水的諮詢費一般要收1-2萬元,某縣規劃新區為其支付的設計費就高達8萬元。
在港臺等地,風水師更是各行業的寵兒。2007年4月3日,香港女富豪龔如心病逝,其身後千億遺産去向成謎。默默無聞的港人陳振聰自稱為遺産的唯一受益人,庭審中,陳振聰自稱風水師,律師披露他替龔看風水,每次的法事費用為6.88億港元,14年下來,共20億港幣。生活滋潤,社會地位高,工作輕鬆,日進鬥金的風水師是最不願看到風水行業消亡的人。
前文所述的“風水官員”最終命運如何:胡建學終究與副總理職位無緣,倒是因貪污受賄罪被山東省高院判處死緩;“戰鬥機紀念碑”堵住了40米寬的整條大道,引發群眾強烈不滿,崔欣元因此被免職;瀋陽市中院新辦公樓啟用不久,賈永祥就被中紀委“雙規”;趙順義在洗澡時,把護身符泡濕了,恰好第二天辦案人員將其抓獲時,她感慨:“真準啊!”
他們興師動眾,換來的卻是與期望完全相反的結局。如此高價、高端的“轉運”之術都沒有作用,那些隨處可查的風水“小竅門”真的能幫的了你?幾乎所有的風水之術都打著“心誠則靈”的旗號出現,能否自圓其説,就看你願不願意給被騙找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了。
2002年7月,中國科協在全國範圍內啟動了一項旨在調查公眾對算命、看風水等看法的抽樣調查。調查結果表明,20%的人行為傾向完全受算命結果支配,超過40%的人儘管不會因算命結果改變日常生活,但表示會適當加以注意。30%左右的公眾認為,應該制止風水迷信蔓延,70%主張把風水“發揚光大”。
俗語説:“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在很多國人看來,運勢如何是由自然決定的,生辰八字、祖墳方位,都能影響到自己和子孫的人生。現今的風水幾乎完全褪下了建築、生態的外衣,全然演變成了命理與占卜。人們將失敗的原因歸於運數,也自然將成功的希望寄託于斯。歸根結底,在他們看來,人生就是不可理喻的,是無法掌控的,恰如那風水,不可理喻,重在領悟和等待。
不少人在花錢“轉運”之後往往會感到一種滿足,恰如那些早起排隊燒香者,也如那些大把往公德箱中捐錢者。風水能給人帶來安全感,在恰當位置放置植物、選擇恰當的房屋方位或許能改善人們的生活環境;貪官請神拜佛,中央黨校社會學教研室吳忠民教授認為,這些人之所以這麼做是功利心理在作祟,因為擔心腐敗行徑被發現、被曝光而尋求心理安慰。希望通過封建迷信來趨利避禍,因而在我國就出現了“不信馬列信迷信、不信科學信風水”的現象。
清朝末期曾國藩之子曾紀澤曾説:“吾華開礦較西人為難者,厥有二端:一曰股本難集,二曰風水難避。”風水的觀念在很多人的腦海裏仍舊根深蒂固,官員這樣做勢必貽害一方百姓;守著老祖宗的糟粕不放的那些人,就只能在歷史的死衚同中繼續徘徊。
“將你家祖墳遷至此處,三代之內必出富豪”,這是笑話,卻是一則很多人相信的笑話,風水的荒誕實乃人的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