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虹光

蔡小紅

　　原北京王府井外文書店女會計蔡小紅，在將近十年時間裏，將100多張單位轉賬支票偷偷拿出，交給自己的朋友去做生意，因此涉嫌貪污、職務侵佔總計1000余萬元。今天上午，56歲的蔡小紅在北京市第二中級法院出庭受審，一同受審的還有她的“朋友”張虹光。

　　受審稱兩人關係“一般”

　　上午10時許，蔡小紅和張虹光被帶上法庭。站定之後，張虹光轉頭看了看頭髮花白的蔡小紅。蔡小紅神情平靜，看似無動於衷。“我認罪服法。”開庭後，蔡小紅説。張虹光同樣表示認罪。兩人都同意法庭適用被告人認罪程序審理。

　　公訴人隨後簡單問了幾句，蔡小紅説她和張虹光是朋友關係。“你們關係密切嗎？”公訴人問。“一般吧。”蔡小紅答道。“他做生意缺錢，我就想幫他一個忙。”

　　北京市檢察院第二分院指控，1991年6月至2000年6月間，蔡小紅在擔任北京市外文書店業務科統計員、北京王府井外文書店股份有限公司業務部統計員、計財部會計期間，利用其負責本單位與該單位下屬王府井外文書店、外文工具書店等多家門市間貨款結算並製作、保管相關會計明細賬目等職務便利，夥同無業人員張虹光，採取截留轉賬支票、應收賬款不入賬等方式，將各門市付給北京市外文書店部分貨款和北京王府井外文書店股份有限公司與各門市之間的部分往來貨款予以侵吞，共計1060余萬元。所有贓款全部交由張虹光揮霍。

　　檢察機關認為，蔡小紅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公司工作人員，夥同張虹光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以侵吞手段非法佔有公共財物或本單位財物，數額特別巨大、情節特別嚴重，應以貪污罪、職務侵佔罪追究其刑事責任。

　　十年“借”走上千萬

　　北京市外文書店是成立於1958年的老國企，蔡小紅的父母都是書店的老職工，蔡小紅進入書店後，憑著自身的努力獲得了單位信任，成為總店的財會人員。然而20年前的一次邂逅，改變了一切。

　　1991年，蔡小紅在海淀區稻香湖的一個馬場遊玩時結識了張虹光，此後兩人又在王府井街頭巧遇，互留了聯絡方式。隨著交往的密切，單身的蔡小紅與張虹光成了朋友，她得知張虹光是個自由職業者，大她兩歲。不久，張虹光找到蔡小紅，説自己做生意缺錢，想讓她幫著借。張虹光並沒説明這錢怎麼借，但他很清楚蔡小紅是外文書店的財務人員。

　　蔡小紅沒有拒絕，她把一張下屬門店剛交上來的貨款支票交給了張虹光。在當時，外文書店的十多家門店都要通過總店對外訂書，由此各門店與總店之間産生了貨款往來，在蔡小紅所在的業務科，所有貨款往來的支票均由蔡小紅一人收付。所以即便她收到門店的支票未及時入賬，也很難被發現。張虹光很快拿著沒有抬頭的支票兌到了資金。過了一段時間，張虹光又找來，卻不是為還錢，而是説錢不夠，要繼續借。蔡小紅還是沒有拒絕。

　　自此之後，張虹光時常來要錢，他每次得到的數額並不固定，蔡小紅當時經手的支票是多少錢，就給張虹光多少錢，少則幾千塊錢，多則二三十萬。按照張虹光的供述，他拿到的錢都用在了生意上。他在天倫王朝等高檔酒店長期包房，自稱用於辦公。可張虹光做生意從沒賺過錢，1995年時還被人騙了，自此再沒有還款能力，但他依然不斷向蔡小紅要錢。1998年，張虹光染上了毒癮，仍靠蔡小紅拿來的錢維持生活。

　　最讓人難以理解的是蔡小紅。實際上，她與張虹光的情感交往並沒維持多久，但蔡小紅依然不斷滿足張虹光的要求，她被抓後自己也説不清其中的原因：“我也不知道自己圖什麼，就這麼糊裏糊塗地開始了。”蔡小紅説，每次張虹光來拿錢，總是對她説，有一筆大生意要做，等做成了就能把錢全還上。但她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年，這期間張虹光前前後後“借”了一百多次，累計一千余萬元，卻沒還過一分錢。“每張支票都有外文書店的章，張虹光應該非常清楚這些都是外文書店的公款。”承辦此案的檢察官桂楊告訴記者。

　　事情發展到後來，蔡小紅也怕一旦停止借款給張虹光，張就再也還不上錢了。於是，她只能一次一次地拿錢給張虹光，希望張能把錢賺回來。

　　逃亡期間拾荒為生

　　根據警方的調查，一直過著單身生活的蔡小紅名下沒有房、車、貴重財物，生活條件並不優越。很多與蔡小紅熟識的人都難以相信她是鯨吞千萬的女巨貪。財務記錄顯示，張虹光2000年因吸毒被勞教，蔡小紅侵佔貨款支票的行為就此停止。

　　此後，蔡小紅離開了財務崗位。幾年之後，她順利退休。桂楊檢察官介紹説，外文書店每年查賬，都是總店和門店分開來查，從未對過總店和門店的賬，加上蔡小紅一人掌握全部貨款情況，所以始終沒被發現。直到2006年，外文書店開始全面清查、審計，經過對賬才發現有上千萬元的缺口。單位找蔡小紅對賬，她脫身後找到張虹光。他們想來想去，覺得只剩下一條路：逃亡。

　　兩人一起逃到雲南景洪，過起了隱姓埋名的落魄生活。在當地，張虹光找了一個女友同居，他們與蔡小紅住得不遠，平時3個人在一起吃飯。曾給張虹光帶來千萬財富的蔡小紅很快就窮得身無分文，除了張虹光平日的接濟，她只能靠拾荒度日。

　　去年3月，身為球迷的張虹光跑去賓館開房看球，暴露了身份，被警方抓獲。在張虹光的帶領下，民警抓獲了蔡小紅。

　　“我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檢察官桂楊告訴記者，北京市外文書店原來是全民所有制企業，1994年改名王府井外文書店成為非國有的股份制公司，因此蔡小紅的主體身份在1994年前屬國家工作人員，1994年後是非國家工作人員，根據這兩個不同的身份，蔡小紅1991年至1994年的行為涉嫌貪污罪，1994年至2000年的行為涉嫌職務侵佔罪。

　　桂楊介紹，如何給蔡小紅定罪曾有過分歧，因為在1997年新刑法實施前後，職務侵佔行為的罪名多次變化，如果按照當時的法律細分，蔡小紅的行為可能涉及盜竊罪、侵佔罪、職務侵佔罪多個罪名。最終，檢方經過研究，依據有利於被告人的原則，將罪名統一為職務侵佔罪。

　　記者了解到，在被抓後，蔡小紅在看守所裏讀起了老子的《道德經》，她稱自己已經“無欲無求”。對於審判，她一度拒絕請律師，表示自己全部認罪，沒有必要花這個錢。而在“淡定”的背後，蔡小紅偶爾也會流露出深深的懊悔，“以前太糊塗了，很多事情沒想明白”，她曾對前來提訊的檢察官不無感慨地説：“我沒有結婚，家也沒有，孩子也沒有，我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在近十年時間裏，你一直向蔡小紅借錢。你現在對蔡小紅是什麼心情？”法庭上，蔡小紅的辯護律師向張虹光發問。“這是什麼意思？”張虹光搖搖頭，自稱聽不明白對方的話，拒絕回答。

　　本報記者 邱偉  程寧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