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記者：為了適應改革開放，中共對黨章進行了哪些修訂？這些修訂體現了黨的何種精神呢？

記者：請問張老師，為了適應改革開放，中國共産黨對黨章進行了哪些修改？這些修改體現了黨的何種精神呢？

張曉燕：應當説，改革開放是中國30年來的一個主旋律。改革開放始於1978年，但是從黨章修改的角度來講，真正體現“改革開放”精神的是1982年黨章。1982年黨章應該説是對我們，首先來講是現行黨章，它在章節、體例、框架上奠定了黨章的基礎，後來的變化不是很大。在以後歷次黨章修改裏面，對“改革開放”以及為了適應改革開放的深入和發展，黨章都做了很多內容的修改。從一定內容上講，改革開放是1982年黨章之後，歷次黨章修改所貫穿的一條主線。

具體來講，黨章修改哪些方面體現了適應改革開放的要求呢？比如十四大黨章是第一次明確地對“改革開放”做出了闡述和規定。在總綱講“改革開放是解放和發展生産力的必經之路。”而且明確地強調“要從根本上改革束縛生産力發展的經濟體制，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與此相適應，要進行政治體制改革和其他領域的改革。”並且（還）明確規定，要在這種改革的過程中“吸收和借鑒人類的一切文明成果”。這是總體地説，這裡我應該再説一下，一般文明成果，還不是説政治文明成果，不一樣。並且明確規定要吸收和借鑒人類社會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

在適應改革開放這部分，黨章的修改，第一個方面就體現在不斷地進行理論創新，通過理論創新來適應改革開放的新要求，解決新情況，創造新經驗。在這個部分有這麼幾點，第一就是確立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黨章裏面明確規定，我國正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這個理論正式提出（是在）1987年黨的十三大報告裏。但是1987年由於黨章沒有修改總綱，只動了條文部分，所以“初級階段理論”正式寫入黨章，通過修改是在1992年黨的十四大。

初級階段的理論是我們中國改革開放採取的措施、方針、路線、政策的理論的基石。它實際上是人們對什麼是社會主義，怎麼建設社會主義的一個理論的創新和突破。如果沒有這樣的理論基石的話，改革開放後來很多的一些東西不可能出臺，也不可能堅持下來。這是為改革開放提供了理論的支撐，或者打下了理論的基礎。這是一點，從黨章修改裏面可以看得出來。

第二點就是提出和概括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實際上包含了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理論本身，但是它的內涵豐富、擴大了，這就為我們改革開放在經濟領域、政治領域、文化領域、社會領域，四位一體總體佈局的各個方面的改革，奠定了理論基礎。這是我覺得是黨章這些年的修改，體現了適應改革開放，它的理論準備和理論創新的方面。

具體來講，黨章的修改，在其他領域裏面怎麼體現改革開放的呢？比如在經濟領域，黨章明確地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這從1992年十四大黨章開始正式提出。當時我們黨提出這個要求，寫進黨章之後，我看到國外媒體有這樣的評價“中共中央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這件事情本身不僅關係十幾億中國人民的福祉，而且將會對世界的政治和經濟格局産生重大而深遠的影響”。當時我還比較年輕，這樣宏觀的評價，聽一聽，看一看就完了，但是20年過去之後，我們覺得他們的評價很準確，很有前瞻性。中國今天經濟的發展，至少經濟方面的崛起是得益於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

那麼在這個過程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確立、探索、推進是非常艱難和曲折的，是不平凡的一個過程。然後10年之後，到2002年黨的十六大報告的時候，又針對當時的社會各界的議論，大家一些不同的看法，在黨章修改的時候明確地強調“我們國家要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就明確了不能往回退，只能是堅持和完善的問題。然後到2007年十七大黨章修改的時候，明確地規定“我國基本的經濟制度就是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裏面，這裡面強調了兩個毫不動搖。我覺得這也是很有現實針對性的，是針對大家的議論的一些思考。

兩個毫不動搖有哪些呢？第一個強調要毫不動搖地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第二個是毫不動搖地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的發展。而這兩個毫不動搖缺一不可，都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這個是人們對一些現象的看法，對一些問題的思考，應該説是提供了理論這樣一個明確的指導。

從這條線索來看，黨章修改這些年一直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我覺得這是中國走到今天能夠發展進步的經濟基礎。這是在經濟領域。

在進行政治體制改革和完善方面，黨章裏面也做了一些修改、規範和補充。比如説為了適應改革開放，我們黨在十二大的時候，就提出了幹部的“四化”方針。這是中國改革發展事業的客觀需要，特別是幹部要年輕化。但是年輕人怎麼能“化”上去呢？那麼老同志，應該有秩序地能夠“化”下來。那麼怎麼能夠有秩序地“化”下來？

當時我們黨在1982年黨章修改的時候，很有智慧地爭求老同志的意見，最後形成共識，在黨章的中央和省兩個層級，（成立中央顧問委員會）作為一個過渡。發揮老同志十年‘傳幫帶’的作用，同時陸續離、退休，這樣年輕的幹部走上工作崗位，我覺得這是我們在幹部制度改革方面，適應改革開放的要求，一個重大的修改。事實證明，它也發揮了很好的作用。

再比如説，黨章的修改也是在回答和解決人們在思想觀念上，究竟是黨大還是法大的問題。1982年黨章修改的時候，第一次就明確地規定“黨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範圍內活動”，實際上對這個問題做了鮮明的回答。我們共産黨領導人民制定憲法和法律，同時自己必須在憲法和法律的範圍活動，要依法辦事。後來到十五大時提出要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制國家。

在這樣一種大的背景下，經過幾年的探索和實踐，黨的十七大黨章修改，明確地把依法執政、科學執政、民主執政寫進了黨章，作為改革和完善黨的領導體制和領導方式的一個重要要求提出來了。我覺得這是在政治體制改革以及黨的領導體制改革方面做了重要的修改和調整。

再比如在黨章自身建設方面，為了適應改革開放，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創造新經驗，黨章做了很多方面具體的修改。比如説，隨著經濟體制的深刻變革，社會結構的深刻變動，人們思想觀念的深刻變化，利益格局的深刻調整，我們黨需要在新的政策條件下，不斷地鞏固、擴大自己的經濟基礎，同時還要擴大自己的群眾基礎。那麼在黨的性質方面，要體現它的先進性、時代性，因此在2002年，黨的十六大黨章修改的時候，就在我們黨的性質方面，一方面保留我們共産黨是“中國工人階級先鋒隊”，同時增寫了“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我理解這就是體現它的一個先進性和時代性的特點。而且通過這個，也是不斷地擴大我們黨的經濟基礎和群眾基礎。

另外2002年十六大黨章修改的時候，在什麼人可以入黨的條件方面做了重要修改和突破。除了原來一直傳承的工人、農民、知識分子、解放軍指戰員，第一次增寫了其他社會階層的先進分子。這個實際上就是隨著社會結構的變化，社會的階層出現新的一些特點，因此我們黨也通過黨章這樣一些修改和調整，擴大我們黨的群眾基礎，同時發展黨員也不為身份論，不為成份論，只要承認黨的綱領了章程，符合黨章規定的標準和條件，就可以申請入黨。我理解，這些具體的細節裏面，體現改革開放社會結構發生變化這樣一個具體的修改。

再比如説，隨著社會的民主化進程的推進，人民群眾的民主權力意識增強，因此整個社會的民主化進程不斷地推進。農村開始實行村務公開，工廠實行廠務公開，後來政府要進行政務公開，那麼黨務呢，黨務也應該適當地公開。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在2007年十七大黨章修改的時候，第一次明確地增寫了“各級組織要按規定實行黨務公開”。

這些年在實踐中，不管是中央的各個部門，職能部門，以及地方黨委，基層組織，在黨的公開方面，有一些鮮活的探索。比如包括廣東省湛江市縣委書記進行述職述廉（全過程）整個網絡包括電視現場直播，針對的力度非常大，效果也非常不錯，這就得益於黨章的修改。

再比如説國有企業部分，過去1982年黨章根據當時國有企業的性質和特點出發，規定（國有企業）是全民素質企業是在黨組織的領導下工作。也就是説黨組織發揮領導核心作用的。但是隨著我們國有企業的改制，特別是建立現代企業制度，國有企業的定位發生了變化和調整，這也是客觀的需要。所以在2002年黨章修改的時候，十六大黨章正式地規定，國有企業的黨組織，主要是指黨委在國有企業發揮政治核心作用，就改變了過去是領導核心，或者發揮領導作用的這麼一個，領導核心和政治核心是不一樣的。它主要是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參與企業當中問題的決策，領導一些群眾組織，這樣的一些職能或者作用。這是適應國有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一個必然的選擇。我們認為也是比較科學的。

再比如隨著我們國家市場經濟的發展，非公有制經濟組織，無論從數量發揮作用來講，越來越突顯。在這種情況下，非公有制經濟組織裏面要不要開展黨章建設，這是一個全新的課題。因此在2002年十六大黨章修改的時候，第一次在黨章裏面對非公有制企業黨組織的建設做了細化規定。

但是2002年到今年已經快10年了，在這個實踐過程中，各個地方又探索出很多鮮活的寶貴經驗。今年上半年，中央又出臺了《關於加強和改進非公有制企業黨的建設的意見》。我們相信一些好的科學的、符合實際的規定，可能會為今後黨章的修改，奠定一個基礎。我們相信，這部分可能還會有一些修改和變化。這也是不斷地實行改革開放市場經濟發展的要求下黨章的回應。

再比如説，在發展黨內民主自身建設方面。黨章有這樣一些修改，體現的黨內民主不斷往前推進。比如説十三大黨章修改的時候，第一次正式的規定，重大問題黨委討論決定，重大問題要進行表決，表決制由此産生。這些就防止少數個人説了算，“一言堂”，要集體表決，發揮集體領導的作用。再比如十三大黨章修改的時候，明確地強調要進行差額選舉。把差額選舉作為正式選舉的一個內涵確定下來。目前黨章第11條仍然是這麼規定。

再比如説，黨的十一大黨章修改的時候，第一次規定“中央政治局應該向中央全會報告工作，接受監督。地方黨委常會要向地方黨委全委會報告工作，接受監督”。我們覺得這些修改，都是發展黨內民主，強化黨內監督的具體的舉措（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