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網特稿（網絡新聞聯播記者 李文學報道）一所學校，兩個年級，九名學生……

　　這裡是振興小學，黑龍江省穆棱市穆棱鎮大山深處的一所學校。校舍雖然簡陋，但不乏生機，每天傳出瑯瑯的讀書聲；雖被撤並，但仍在教學，為孩子們編織著美好的明天。

　　而這一切，正是因為三位的老師的堅守。

　　破敗校園，卻依然書聲瑯瑯

　　2011年3月，擁有10位老師、40多名學生的振興小學被撤並，部分校舍改成了養豬場，豬糞味飄出很遠。好幾處兩三米高的沙堆佔據了操場大部分，木柵欄組成的圍墻上有好幾個洞。

　　一排破舊的平房裏隱約傳來讀書聲，尋聲過去，在走廊盡頭一年級教室內，51歲的王照仁老師正在上語文課。

　　20平方米的教室裏爐火正旺，塑料布遮擋著窗戶外面的寒氣。黑板旁墻皮脫落，雖然刷上了石灰，但還是能看出紅磚的痕跡。兩名身高相差好多的學生正大聲跟老師讀著。

　　“一年級有三個學生，前兩天教室沒生爐子，有個學生凍感冒了沒來。”一身粉筆灰的王照仁老師説，現在他每天早晨七點半就來生爐子，“保證八點上課時教室能暖和起來”。

　　走廊另一頭是幼兒班，有些空曠。屋內墻上和黑板上都是看圖識字的挂圖。四個孩子正在啃方便麵，有個男孩見有生人來，迅速跑到墻角蹲了下來，偷偷打量著來人。

　　“有兩個三歲的孩子被家長領回家了，怕冬天太冷，得過完年暖和了再來。”49歲的王春英老師説，“夏天漏雨，冬天漏風，也就這兩間教室好一點。”　

　　簡陋的兩間教室裏，光榮榜、學習園地和競賽園地樣樣俱全，每個學生的名字後都有數量不等的紅花。

　　在兩個正在使用的教室中間，好多個屋子鎖著。活動室裏有黑板做成的乒乓球桌，木板做的球拍，充當籃球的塑料球；音樂教室裏只有一台電視機和VCD；微機室裏全是早已淘汰的“大腦袋電腦”。

　　整個學校唯一嶄新的東西，就是操場上那面飄揚的國旗。校長趙殿才説，學校沒有經費，國旗是為迎接新學期才買的。取暖的柴禾是老師上山撿的，煤是別的學校“支援”的。

　　六名學生極難管教，但都有求學意願

　　村裏的孩子們大都去了30里外的鎮裏，原本僅剩的9個孩子，又因為怕挨凍走3個。

　　“這幾個孩子不是歲數太小，就是智力有問題。”王照仁老師説，他教的三名學生中，只有生病在家的7歲的王慶瑋智力正常，13歲的聶家玉和9歲的王照潼別的學校都不收。

　　聶家玉家是村裏有名的貧困戶，母親智力有些問題，他自己也記不住東西，“光一年級就念了三年了。”王照仁老師説。

　　王照潼父母離婚，母親在外打工，他由姥姥照顧。這是一個多動的孩子，經常上課時説走就走，有時還在課堂上打滾。

　　幼兒班的6個孩子中最小的才3歲，最大的5歲。“歲數不一樣，得分三撥教，有的教生字，有的教十以內的加減法，有的教100以內的加減法。”王春英老師説。

　　為了教好孩子們，老師們自製了許多教具，有木棒、筷子、卡片、小籃球架子等。聶家玉有一套用釘子墊兒算數的工具，是王照仁老師給的，除了老師和他，誰都不讓動，跟寶貝似的。

　　在老師的教導下，聶家玉能查幾十個數了，在路上遇到人很遠就立正敬禮。“王照潼上午就能聽兩節課，他喜歡畫畫，後兩節課我就讓他畫畫，打滾時我就抱著他。”王照仁老師説。

　　每週一，學校都會舉行升旗儀式，3個老師6個孩子站成兩排，歲數最大的聶家玉理所當然是旗手，敬禮、升旗，一絲不茍，下面9雙眼睛跟著國旗緩緩移動……

　　“這些孩子都願意來學校，別看才三五歲，不用家長送，自己就來了。”王春英老師説，只有農忙時，她才去接送一下，放學時也順路送他們回家，“怕他們去河邊玩水”。

　　三位老師放棄調離，因難捨這些孩子

　　學校成了教學點，條件艱苦，但村裏沒有孩子失學，因為這裡還有三個堅守的老師。

　　“去鎮裏上學得住校，一個月得五六百塊錢，而且一週才回家一次，孩子這麼小不放心。”幼兒班女生曹文靜的爺爺説，“多虧有了這三個老師。”　

　　三位老師都是由民辦教師轉過來的，都有著30多年的教齡。52歲的校長趙殿才言語不多，是三人中唯一不在村裏住的。“如果沒有學校，像聶家玉這樣的孩子就只能回家或混跡社會。” 趙殿才説。　

　　每天早晨7點多，趙殿才都要騎摩托車從10多裏外的家中趕到學校，冬天下雪時身上經常摔得青一塊紫一塊。中午，趙殿才大都自己泡方便麵吃，有時去王照仁老師家“蹭點兒”。

　　趙殿才的妻子也是一名老師，在鎮裏另一個教學點，只有她一個人，教兩個年級。前幾天騎摩托車上班途中摔成腦震蕩，堅持兩天無奈回家打點滴，無人照顧，自己拔針，自己泡麵。

　　雖然振興小學的學生少，但課程卻並不比別的學校少。三位老師分別負責兩個班級，共計18門課程的教學任務，每天八節課，數、語、外、音、體、美，以及微機課等各門課程應有盡有。

　　趙殿才在管理學校日常工作之餘，要負責兩個班級的英語和體育課；王照仁負責一年級的語文、數學、音樂、美術、微機課；王春英全權負責幼兒班的教學和日常管理工作。

　　“趙校長是中學高級職稱，到哪個學校都行。王春英、王照仁老師都曾收到過其他條件好的學校的邀請，但他們都謝絕了。”穆棱鎮中心校校長范遵宇説。

　　“有孩子就教唄”，“在哪都一樣幹”……談到選擇堅守的原因，三位老師的回答沒有豪言壯語，尤其顯得真實。當記者問校長趙殿才面對這樣困難怎麼堅持時，他回答説，“不覺得有什麼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