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中國畫創新的邊界問題” ,談談我的觀點。
中國畫創新有沒有邊界?也不宜人為地設置邊界。如果看,只能針對歷史的、現有的中國畫繪畫加以界定。隨著時代的演變,已劃定的界線肯定會被衝破,因此,我理解,任何邊界,只是相對的,是可變的。打個比喻,最需要明確而不可變更的應該是國界,國界往往是要用鮮血來捍衛的;但是,從歷史的長河看,國界一直在變化。中國從秦漢至今,歷代國界的變化,足以説明它是可變的當然,國界是具體的、明確的,為了維護一個政體、一個民族的利益,國界必須清楚,必須加以維護。那麼,中國畫是否也應該給自己劃定一個明確的邊界呢? 我認為中國畫的邊界難以劃定,而且也大可不必。中國古代繪畫樣式已成定勢,成為既定的歷史。由史論家們分門別類,哪些屬於文人畫,哪些屬於工筆畫……它們的特點是什麼,和西洋畫比較確定中國畫的邊界。這個邊界是較容易劃定的。而中國畫的當前和未來,特別在全球一體化、社會經濟大發展的2 1 世紀,中國畫不可能固守舊法,也不可能固守原有的邊界。它的未來是難以預測的。藝術創作最佳的先決條件應該是擁有一個自由廣闊的空間,任何意義上的限制(相對而言),都將是一種束縛。
作為一名畫家,我現在不在意(過去曾在意)我的畫是否屬於純粹的中國畫,這並不重要,我真正關心的是,從哪方面講都算作好的畫,就心滿意足了。但是,中國畫一定有它自身發展的軌跡。從幾十年的藝術實踐體會到,每個人的藝術素養、審美眼光、使用工具材料的習慣技巧,無不出自賴以生存的土壤。中國幾千年的文化背景,它滲透在每個人的細胞中,流淌在血液裏,雖然,近代中國畫面臨著西方藝術的巨大衝擊,幾代畫家,從不同的方向吸取西方藝術的營養,不懈地努力探索,求新求變我個人在幾十年裏,也進行過多種嘗試,蘇式的、歐式的,寫實的、抽象的,曾用水墨臨摹過列賓的油畫頭像; 也用立體分割畫過中國農民; 最後又把它們融會到中國畫這條軌道上來。我相信,有著幾千年燦爛歷史的中國畫,不可能輕易發地被西方藝術所取代,被同化。
中國畫會在自身發展的軌道上實現多元化、多樣化。中國畫將伴隨著中華民族的存在而存在,它會隨著中國社會的發展而發展。我想中國畫未來發展的外延是廣闊的,邊界是寬泛的,也是模糊的。下面強調一個問題——水墨寫意畫和中國畫的關係。水墨寫意畫是中國畫中的一個品種樣式,但不是全部。從唐宋以後出現水墨畫到元明清,水墨寫意畫由於文人的介入,從社會地位和文化品位,被列入高雅文化的範疇,而備受推崇,逐步成為中國畫的主流。與之相關的理論“書畫同源”、“意在筆先”、“不似之似”、“筆情墨趣”等等,具體而準確地描述出水墨寫意畫的筆墨特點和獨特的藝術魅力。它代表著當時藝術的最高境界。水墨寫意畫創新,無需拋棄類似的理論原則,保持併發揚自身的獨特魅力,是明智的。而中國畫的概念是超出了水墨寫意(文人畫)概念的,它同時包括工筆重彩、現代水墨畫、彩墨畫、壁畫、民間畫等等多種樣式,因而它創新的空間更為開闊。歷史的演變,有時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中國畫未來的邊界難以確定。即便為當代中國畫劃定一個明確的界線,也是仁者見仁,爭論不休。關於對待多元化和多樣化問題,周作人曾:“新文學是人類的,也是個人的,都不是種族的、國家的、鄉土的及家庭的。”我以為,藝術也不例外,中國畫從名稱上講,它屬於一種民族藝術形式;但從藝術本質上講,它也屬於人類的、個人的。畫畫屬於個體勞動,它體現著更多的個性特徵在裏面。畫家在作畫過程中,首先是如何使出自己的渾身解數,包括修養、智慧、靈感、技巧,來表現不是別人的、不是古人的、不是洋人的,而是自己的真實感受和追求。只有超越了各種概念的束縛和擺脫各色功利的左右,去真誠地追求藝術,大膽地表現自我(非狹隘的“自我”),中國畫一定是多元化的、多樣化的,是豐富多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