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視網 > cctv調研區頻道 > 國際 > 正文

定義你的瀏覽字號:

文匯報:戛納電影節的焦慮和沉默

CCTV.com  2010年05月24日 13:41  進入復興論壇  來源:文匯報  

  12天的戛納電影節今天淩晨降下帷幕,好看的電影不少,大多是小小的佳片,諸如伊朗導演阿巴斯的《合法副本》或英國導演肯洛奇的《愛爾蘭之路》,不失水準的文藝小品,有小驚艷而不成大氣候。英國導演邁克李的《又一年》坊間口碑太好,《銀幕》雜誌給出3.4分的少見高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今年沒有《白絲帶》這個等量級的電影。

  如果説去年的戛納是盛年作者們的集會,今年的電影節就是青黃交替時的平淡。若干個單元幾十部影片看下來,大師或者“大寶”們仍然是似曾相識的王謝堂前燕,新丁們試探著世界上各個角落的敏感話題,沉默和焦慮就成了今年戛納電影節的一支復調。

  合法的副本們

  從藝術品的真品和複製品談起,繼而是一對陌生男女“白首如新,傾蓋如故”的角色扮演遊戲,模糊了界限的真假夫妻,回應著關於“原作/副本”的爭執……這是阿巴斯的新片,《合法副本》這個名字恰如其分地形容了這個故事,也恰如其分地定義了他本人的創作:《合法副本》未嘗不是他的前作集合的副本,《十》、《風帶我們走》或《橄欖樹下的情人》這些舊作在新片裏完成了一次檢閱,雖然電影的地點第一次從伊朗轉移到意大利托斯卡納。朱麗葉比諾什扮演的女主角在片子裏説,被藝術喚起的人的情感是最重要的,而無所謂原本和副本。不知道這是否足以成為阿巴斯製造“合法副本”的理由,而這副本究竟是喚起新觀眾的共鳴,或是一場和老觀眾的消遣遊戲,只怕是見仁見智。

  “合法副本”亦是許多老導演的縮影。別來無恙的伍迪艾倫,一開口喋喋不休講的還是偶然與宿命,顯然他已經把他鄉倫敦當成了故鄉紐約。奧利維拉的鏡頭下,雨夜的裏斯本或晴空下的葡萄園仍是詩意流淌,遲滯的節奏如沒有上發條的挂鐘,在稀釋的故事裏,蒼老的聲音絮絮講著攝影、死亡和永恒的關係。這是他60年前就想拍的電影,60年的時光把《安吉莉卡的故事》釀成了一個102歲老頭兒一場奢侈的夢,也許就像某個法國記者形容的:他的年齡比他的電影更有意思。北野武的自傳叫《淺草小子》,其實壞孩子早就成了老男人,《極惡非道》裏也只剩暴力而沒有美學,《銀幕》打出了一個罕見又尷尬的0.9分,北野武老了,我們倦了。米哈爾科夫的《毒日頭2》有一個野心勃勃的學名:《出埃及記》。他試圖用以色列人被貶為奴又重獲榮光的故事,隱喻科托夫將軍逃過大清洗的劫難、身歷衛國戰爭後的涅磐。電影很遺憾地成了“後斯大林時代”的反思片和美國戰爭大片不倫不類的混血。甚至,這電影還留在“未完成”的狀態,“第一部完”的字幕好像一個錯愕的停頓符,導演試圖挽住《毒日頭》的余光,卻終成一次上氣不接下氣的掙扎。

  就像邁克李新片那個透著悲傷的名字:又一年。時間的殘酷處,在於沒有變化的水流下,記憶鮮明而現狀黯淡。一年前在看到雷乃的《野草》或瓦爾達的《阿涅斯的海灘》時,我們歡喜于“75歲以上的老人還能拍出那麼有意思的電影”,可惜這不是一條能夠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定理。有時候,比如在今年的戛納,我們不得不傷感地承認,那些曾經的臺柱子,老了。

  也難怪固執的戈達爾在電影內外都閉緊了嘴,這是他的彆扭,也可能,該説的他都説完了。

  電影都是政治

  雖説戛納和政治從來是授受不清,藝術總監弗雷莫更是説過,在戛納,一切電影都是政治。但回望這些年,沒有哪一年像今年這樣,時局滲透在太多參賽參展的電影裏,南方小城的天空一直晴朗,電影宮的上空卻浮著散不去的焦慮。

  今年戛納來了三部特別放映的傳記電影,分別關於貝盧斯科尼、齊奧塞斯庫和胡狼卡洛斯,前兩個曾權傾一時,後一個是上世紀90年代的頭號恐怖分子。不論這三人迥異的人生軌跡,也不論三部影片各自的口碑,爭論或關心的焦點是唯一的——權利。某種程度而言,這個話題是去年《白絲帶》的延伸,有關權力的扭曲和氾濫,有關權力和暴力帶來的難以挽回的傷害。同樣的主題也出現在俄羅斯參賽片《我的歡樂》裏,相對影片的內容,這樣的片名是個絕大的反諷。這部處女作劇情長片用一種尖銳且冷冽的口吻,描繪了一具被權力和欺騙腐蝕了的社會軀體,電影看到最後,前景是哀的。

  電影惹出的爭議話題也是不斷。阿巴斯在自己的電影裏拍的是男歡女愛只談風月,而新聞發佈會上,一開口談的是“國事”。説伊朗,還有道格裏曼的《公平遊戲》,一個CIA探員同時經歷著伊朗和家庭內部的旋渦。裏曼説這電影是為了致敬曾經參與當年伊朗核查的父親,不過他畢竟是好萊塢的乖學生,最終,伊朗是虛張聲勢的幌子,賣的是家庭劇。《公平遊戲》是隔靴搔癢,《法外之徒》就真的是法國人的靶子,這片子點到了法國人的痛腳。電影講的是一支關於人的“覺醒-麻木-復蘇”的哀歌。

  肯洛奇對這個世界至少是不抱信心的,他老了,依然憤怒,借著結構略顯鬆散的偽懸疑片《愛爾蘭之路》,説的是這個爭端不斷的世界裏,人性陷落于虛無,從巴格達到利物浦,無人倖免。

  選擇這樣的電影,或許是戛納的意圖;或許,我們可以借用《溫柔的兒子》導演科納爾的一句話:“弗蘭肯斯坦的怪物是我們自己的鏡像。”焦慮的電影也成了這個不安的世界的鏡像,當導演們不能或不願逃到過去的迷宮裏去時,面對焦慮成了他們不多的選擇。

  面對行將溺水的人生,伊納裏圖在《美錯》裏借著魔幻現實主義完成了一次虛脫的救贖,相比之下,韓國導演李滄東那部壓抑的《詩》卻給了我們更大的力量和觸動——那是一個沒有炮彈沒有暗殺沒有陰謀、卻絲毫不見得比《公平遊戲》和《法外之徒》或者《愛爾蘭之路》更美好的世界,一個家庭主婦的老太太尋找到屬於她的細水長流的詩意,以及那詩意成全的拯救與逍遙。她和《神與人》那些神父們一起證實著,信念或者其他,最終化成活生生的個人,是這些“人”和他們的選擇讓我們真正感動——正像毛姆在《西班牙變奏》裏的總結:激情的最偉大的創造,是人。

  因為故事裏有“人”,因為鏡頭下有“人”,所以在焦慮和沉默之後,這樣的戛納,總讓人覺得還有收穫。本報特派記者 柳青(戛納5月23日專電)

責編:郭筱紫

1/1

相關熱詞搜索:

打印本頁 轉發 收藏 關閉 網民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