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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廣西隆安縣這個香蕉園裏,工人們這樣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盧義貞:“來,砍。”
盧義貞:“對,這邊是牽引的,我是這樣拿出來。”
記者:“它不掉在地上。”
盧義貞:“對對對,就是這樣。”
這個人叫盧義貞,在他的香蕉園裏,砍香蕉不能接觸到身體,他説這種砍蕉的方法是他自己發明的,別人砍香蕉可不這樣費事兒,那別人是怎麼砍呢?我們非常感興趣,盧義貞要當場給我們做個比較。
盧義貞:“來,哪個人最拿手,來砍,哪個人是最拿手的。”
記者:“以前就用這種方法?”
盧義貞:“對,這個就是傳統的方法,來你看。”
記者:“他這樣抱著香蕉?”
盧義貞:“對。”
記者:“身體接觸它。”
盧義貞:“手,最重要是他的手,他這邊手抓到裏面,裏面就容易皮傷了,再有他的肩膀又扛出去又傷了。你看,這樣就容易擦傷了。”
記者:“扛在肩膀。”
盧義貞:“對,扛在肩膀就傷了,所以我們就不允許這樣,扛起來它就容易擦傷,紐扣,手抓,我們都不準手抓到香蕉上去。”
在當地,我們看到農戶砍香蕉都是這樣一個人砍,一個人背,非常簡單,而盧義貞砍一株香蕉卻需要四個人一組,整個過程身體不能接觸到香蕉。在當地人的眼裏,盧義貞這個大男人就是這樣愛在小事兒上較真兒。然而,就是這個愛在小事兒上較真兒的年輕人,在4年時間裏把自己的香蕉面積擴大了30倍,成為國內種植香蕉面積最大的個人,每年利潤7000萬元。4年前,就是一個細節上的發現,讓他找到了香蕉裏秘密,成就了今天的億萬財富。
盧義貞今年40歲,17歲初中畢業後就開始創業打拼,收過廢品、種過甘蔗、木薯,1993年他開始種香蕉,但多年中,他賣香蕉要求人家才賣得出去。
盧義貞:“都是到市場上去,我有香蕉,你去我那裏要,我給你便宜一點,優惠一點,這樣老闆來了,給你價格很低,你不賣,也沒有辦法,因為香蕉時間到了,你不賣,它也肥了,又爛了。”
香蕉是一種熱帶、亞熱帶水果,種植有著很強的地域性,我國只有海南、福建、廣西、廣東和雲南5個省份適宜種植。長期以來,我國消費的香蕉每年都要大量進口,市場供不應求,廣西香蕉主要在每年的7月到10月之間上市,這個時間正趕在“國慶節”和“中秋節”兩大節日,本來應該是很搶手,但在2006年以前,經銷商們都不願意來廣西買香蕉。
香蕉經銷商:“市場上看到的貨,原來都是不注重質量。”
香蕉經銷商:“2005年之前,我都是在廣東,海南,根本不來廣西,廣西蕉一上市場都是很差的。”
市場上,廣西香蕉是公認的最差的香蕉。盧義貞從1993年開始種植,他種香蕉的技術沒得説,愁的就是不好賣。讓他印象最深的是2004年賣香蕉,因為受冰凍影響,香蕉滯銷,眼看著香蕉在樹上都要變黃了,盧義貞急了,他肯求朋友幫忙。
盧義貞:“兩三毛錢在地裏也沒有人收,我有一個朋友説,我熟武漢,那我們就拉去武漢賣吧。”
本以為找到了銷路,但盧義貞沒有想到,三天后,這車香蕉剛運到武漢,朋友就給他打了個電話。
盧義貞:“我那個朋友就告訴我了,盧總啊,不好了,我們的香蕉全部都爛完了。”
一車香蕉全都爛了,直接損失5萬元,好好的香蕉怎麼會全爛了?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這成了盧義貞心中解不開的謎團。從此他再也不敢往外地拉香蕉了。
人們都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是兩年以後,人們發現盧義貞又往外運香蕉了,而且是發得很遠,就連幾千里外的東北他也有了他的客戶,這讓人們都覺得太奇怪了。盧義貞這是怎麼了?原來這一年,一次偶遇,讓他揭開了種植香蕉10幾年都未曾揭曉的一個秘密。
2006年7月,一個叫劉柏林的國內知名水果商開車路過廣西,他被一片香蕉林吸引,下了車。
香蕉經銷商劉柏林:“當時我們第一眼的感覺得,這塊香蕉就很好,不用看都很好。”
劉柏林做了20年水果生意,眼前這片香蕉跟他印象中的廣西香蕉真是天地之別。他決定要找到這片香蕉的主人,壟斷這些香蕉的經銷。而巧合的是,劉柏林正好打聽到這片地主人盧義貞頭上。
這上門來的買賣,盧義貞卻猶豫了,因為他不相信這個陌生人真有本事把自己香蕉賣出去。他知道廣西的香蕉在市場上根本沒有地位。最終,真正讓他信服的是劉柏林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一個秘密,就是這個秘密,讓經銷商從此改變了對廣西香蕉印象,也成就了盧義貞的億萬財富。
種了13年香蕉的盧義貞,一直為怎麼賣香蕉而苦惱。第一次把香蕉拉到外地,就賠得血本無歸,但在2006年,他在家門口碰上了一個主動上門買香蕉的人,這個人無意間説的一句話讓的香蕉變得搶手。他讓盧義貞賣七層五以內的香蕉。
劉柏林:“不能超過七成五熟,七成熟到七成五熟必須要砍下來,就説像這種棱角的剛好達到七成熟,這個香蕉達不到七成熟,亮度沒有,顏色不是很亮,如果達到七成熟到七成五熟之間,它就顏色很好,超過七成五熟以上,香蕉就長圓了,這個棱角就不是4個棱,是5個或者6個,長圓了以後市場很難運輸。”
盧義貞:“當時他來跟我講的時候,前面我還有不同的看法,但最後他説你如果稍肥了,超過七成五熟了,就容易裂開,一箱熟了一個整箱都熟,他一講到這個,我就回想到我的武漢那車香蕉。”
香蕉七成五熟之前就得賣,劉柏林這一句話點醒了盧義貞,他突然明白了拉到武漢那車香蕉為什麼會爛掉。
盧義貞:“我們都是傳統的方式種香蕉,我們只懂得種,要産量要越大越肥越好。”
劉柏林:“但是市場接受不了,市場的客商,比如説你多留3斤,它就超過八成熟,不是七成五熟了,八成熟以後,收購商最多能給0.6元0.7元一斤,不是給1元一斤,賣不到1元錢一斤,所以我們算下來以後價格賣得更少,長得越肥賣的價錢越低。”
種了13年香蕉的盧義貞弄明白了,廣西香蕉賣不上價,原來就是觀念上的錯誤,只看重重量,而忽略了市場需求,香蕉留得太熟了。
盧義貞把自己1300畝香蕉全部委託劉柏林銷售,劉柏林從全國招集了50多個經銷商,這一年,盧義貞七成五熟的香蕉的平均價達到1。18元一斤,是往年價格的兩倍。2007年,盧義貞想大幹一場,他把面積擴大到了6000畝,但是沒有想到擴張之後,他遇到了一次天災,讓他遭受了一次嚴重打擊。
2008年1月末,廣西的香蕉價格正在1。3元左右的高價時期,一場波及中國南部的冰凍災害突然降臨,很多香蕉種植戶的財富夢想在一夜之間成為泡影。
香蕉種植戶:“香蕉都凍在地裏了,凍在地裏,就東歪西倒。”
而更讓農戶不能接受的是這場冰災對下一年的香蕉生産造成了嚴重影響。
香蕉種植戶:“香蕉爛掉,苗也挨凍,凍死了。”
記者:“就是説第二年留著産蕉的。”
香蕉種植戶:“第二年的都死掉了。”
香蕉種植戶:“這樣的小苗都爛下去,不長了,全都爛到底下去。”
當時盧義貞有1000多畝香蕉沒有收,全都凍在了地裏。
盧義貞:“葉子都結冰,還有香蕉,看著還是青的,但剝進去就黑了,這片我剛剛收了幾車貨,剩下來的100來車貨,全部都泡湯了。”
這是盧義貞種香蕉10幾年以來遇到的最大災難,價值500多萬元,本來想留著春節賣個好價錢的香蕉,就這樣一夜之間凍在了地裏,望著滿樹挂著的不值錢的香蕉,盧義貞心裏有説不出的苦澀。
然而2008年3月,盧義貞發現自己的6000的香蕉苗也凍死了。香蕉苗死了,農戶都愁雲密布,因為等香蕉苗從地下重新長出來,秋天的香蕉上市時間將推遲兩三個月,會錯過國慶節和中秋節兩個銷售黃金期,但盧義貞看到芽苗死了卻興奮起來。
盧義貞:“所有的芽苗都死完了,那我就想到了,這就是機遇。”
他從農戶手裏承包土地,把種植面積擴大到了9000畝。大家都對市場悲觀的時候,盧義貞為什麼反倒要擴大面積呢?這樣惡劣的環境中,他的機遇到底是什麼呢?
香蕉苗重新長出來以後,盧義貞忙活了起來,每天給小苗澆灌施肥忙個不停,而到了7月份,香蕉挂果以後,他又有一個奇怪的舉動,他要在每一株香蕉上面動刀子。
記者:“香蕉這麼一把叫一片?”
盧義貞:“對,這是頭片二片三片,一弓香蕉下來,基本上都有11片或12片,那年我們冰凍災害了全部死完了,我們馬上採取,全部都是最多留7片。”
盧義貞這時下了死命令,每株香蕉只留七片,多餘的全都砍掉,當時所有承包戶都反對這樣做。
香蕉種植戶:“一把香蕉有五六斤,我們也算算自己的,肯定是少收入了。”
承包管理香蕉園的農戶跟盧義貞先前有協議,承包戶的收入直接跟産量挂鉤,香蕉砍掉幾片,重量顯然會減少,農戶都反對。
盧義貞:“盧總,這個香蕉都有12片,你只要7片,這樣做不可惜嗎?他們説怕産量不行。”
把好好的香蕉砍了,不可惜嗎?如果香蕉産量減少,他又怎麼能成就他的億萬財富呢?
香蕉種植戶盧義貞,利用七成五熟的香蕉迅速打開了全國市場。第二年就把種植面積從1000多畝擴大到了6000多畝,就在他雄心勃勃要成就一翻事業的時候,一場冰災讓他的香蕉苗全都死了,困境之中,他卻認為商機到了。為了把握住這個商機他做出一個別人都不能理解的決定,他要在好好的香蕉上面動刀子。
一株香蕉要割下去好幾片,在承包戶看來,盧義貞的行為簡直就是犯傻。但他卻把這個事幹了下去。
盧義貞:“我都告訴了管理人員帶了刀去,第二要砍,砍去了再告訴他如果再看到你留了八把的,到時候來收的時候不算斤數給他。”
盧義貞每天來回巡視,發現多留就砍,一片也不放過,100多萬株香蕉,1000多個承包戶,在盧義貞的嚴密監督下,最後只發現有一戶是留了8片,這個農戶當時就被開除了。
香蕉基地管理員:“也是經常走過去的,所以每次走過去看見的話都告訴他們,告訴他們的話,他們都不聽我們,所以今年也沒辦法,只好開除了。”
香蕉只允許留七片,盧義貞為什麼這麼堅持,這七片香蕉最終能為他帶來什麼呢?
2008年9月,盧義貞苦心經營的只留七片的香蕉全部達到七成熟。由於受冰災的影響,本應該這時上市香蕉都推遲了一兩個月,市場上香蕉緊缺,而盧義貞的香蕉獨霸市場整整一個月。
盧義貞:“我們廣西從來沒有説賣過1.9元一斤,2008年我一斤賣到1.8元、1.9元一斤,平均下來一斤1.5元多,所以可以説價格是歷史最好的一年。”
1.9元錢一斤,創造了廣西香蕉史上的最高價格。人們奇怪的是,這些每株只有七片的香蕉,重量上並沒有多大變化。
香蕉種植戶:“現在看來也是一樣的。”
記者:“重量差多少?”
香蕉基地管理員:“重量沒有相差,都基本上一樣。”
原來種了10多年香蕉的盧義貞早就知道,香蕉減少一片,就能提前上市一個星期。冰災之後,別人的香蕉都因為芽苗死了,推遲上市,他就想借這個機會,通過減少香蕉片數,搶先一步。出人意料的是,香蕉片數減少,每片香蕉長得更均勻,整體重量和原來相差不大。
2008年盧義貞的大膽舉動,不僅讓他獲得了豐厚的利潤,也讓他成了廣西香蕉産業中倍受關注的生力軍。但在2009年年初,盧義貞去了一次雲南,回來之後,他在公開場合暴出一句不可思議的預言。
盧義貞:“2009年3月的時候,我們馬上開董事會,開中層會議的時候,我在會上都跟大家説我説,2009年的11月10號大家看,就是農戶的香蕉是0.2元、0.3元一斤甚至沒人收。”
到11月香蕉一斤會跌到2毛錢以下,當盧義貞説這翻話的時候,市場上正在銷售的海南香蕉還是2元錢一斤,是歷年少有的高價位,很多業內人士覺得春風得意的盧義貞這一次失測了。
廣西水果生産技術管理站站長李標:“我想當時社會上普遍都不會認為香蕉價格會跌,為什麼?因為是這樣的第一,我們全國的香蕉,包括廣西的香蕉已經是連續7年的高價位了年年的價格,都這麼好再跌也是0.6元0.7元一斤,不可能有這個,再一個大家可能也知道,香蕉是一種區域化生産全球化消費的農産品,也就説是一個水果産品,也就是説目前的情況下,還是供不應求的狀態。”
而接下來,盧義貞的舉動更讓人看不明白了,他雖然預測香蕉價格要暴跌,但是他把自己的種植面積又擴大了,從9000畝擴大到了3萬6千畝,他這麼做不是自相矛盾嗎?難道他的雲南之行另有發現?
然而,2009年11月初,盧義貞預言得到了驗證。在一次寒流中廣西香蕉價格戲劇般地下滑到谷底,100多萬噸香蕉滯銷,價格甚至一毛錢一斤,很多香蕉爛在地裏沒人買,在價格一路上升了7年以後,廣西香蕉突然墜入了谷底。
香蕉種植戶:“當時賣得很便宜。”
記者:“這麼一大串香蕉多少錢?”
香蕉種植戶:“都是3元錢左右。”
香蕉種植戶:“有的拉回去,有的拉回去喂豬。”
香蕉種植戶:“一畝起碼虧了5000元錢。”
但在這次廣西香蕉市場危機中,盧義貞的金穗公司受到了各大媒體的廣泛關注,別人賣1毛錢一斤的時候,他的香蕉價格一斤始終在9角錢以上,而且經銷商還要排隊等貨。原來,在這一年,盧義貞不僅堅持減少香蕉片數,提前上市時間,而且還借鑒海南香蕉的做法,把每一根香蕉頂端的花抹掉,減少了病蟲害,並且給每兩片香蕉之間做了墊板。
盧義貞:“就是這種這個到市場上去,就有黑斑了它就變黑了。”
記者:“催熟以後變黑?”
盧義貞:“對,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墊板,墊板的目的也就是磨花了以後墊板,香蕉拿出來它就不擦傷不這樣做的話,這樣動就擦傷了,香蕉還青這時還看不出來,如果黃了以後就黑了,黑了價格起碼少了0.3元到0.5元錢一斤。”
那麼盧義貞的雲南之行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什麼他對這次底谷預測這麼準確呢?
盧義貞:“我是2009年1月我去雲南,一看雲南的香蕉苗,跟我們的一模一樣,一般的雲南是12月以後才上市,我們廣西賣完了他們才上市,他們見我們廣西2008年10月11月,賣到1.7元到1.8元一斤,他們都跟風了,物以稀為貴一多了就便宜,所以廣東廣西雲南大家都疊在了一起,我都預測到了。”
2009年11月27號,在南寧召開了廣西香蕉産銷對接會,會上招待各地客商的就是盧義貞的香蕉。專家討論是否盧義貞的種植管理模式可以被廣泛複製。媒體紛紛追問盧義貞成功的秘訣在哪?盧義貞跟大家分享自己在4年裏探尋到的香蕉的裏面的財富秘密。
盧義貞:“確實吃一棵香蕉不容易,你想吃好的香蕉,要付出你愛這棵香蕉,愛多少它就給你多少,也就是説就像我們的承包戶,我跟大家説你喜歡香蕉沒有,你喜歡了,要懂得香蕉的生長規律,你付出它就給你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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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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