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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發生一件轟動全村的事情,村民馬玉高家的大女兒外出求學時,帶回來一個大學生落戶馬家,當地人稱上門女婿。
記者:他岳父是不是特別高興?
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村民王學美:是的,很高興。
記者:為什麼高興。
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村民王學美:他很會做事,什麼東西都會做。
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村民王忠:種果什麼都做,割稻穀都做。
馬玉高今年54歲,膝下四個女兒,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兒子,沒想到大女兒中專畢業後竟然帶回一個大學生,這讓全家人樂得合不攏嘴。
馬玉高的妻子寧小群:孩子來很高興,高興得很,盼了好久了,從女兒出去讀書就希望,希望她不落戶到別人那裏。
女婿的到來讓老倆口很欣慰,更讓他們欣慰的是女婿非常能幹,如今已經是當地的養豬和養甲魚大戶,年出欄上千頭商品豬和5000多只黃沙鱉,一年的産值超過200萬元。
記者在當地畜牧部門工作人員的帶領下,終於見到這位當時轟動全村的馬家女婿。
記者:毛周生,你好!看到網絡上照片跟你本人一致,我是中央電視臺《致富經》欄目的記者,我叫薛倩,你好。
毛周生:這是我愛人。
記者:當年你不顧一切到了這個地方,為了這個人。
毛周生:就是為了她。
記者:這是什麼地方?
毛周生:這個一個舊的養豬場,這裡現在有幾十頭豬,這段時間我們準備搬遷了,大部分豬我們都賣掉了。
就在記者和毛周生愉快地交談時,毛周生的妻子卻突然掉起了眼淚。
毛周生的妻子馬秀學:看到你們這麼支持我們。
記者:為什麼掉淚了這一刻?是不是想著自己十幾年來也很不容易?
毛周生的妻子馬秀學:是啊。
記者:這是我們初次見面。
毛周生的妻子馬秀學:對,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們。
記者:我們不遠千里來也是被你丈夫的事跡非常地感動,你自己呢怎麼評價他?
毛周生的妻子馬秀學:他是一個好老公,也是一個顧家的人也很負責任。
妻子告訴記者:毛周生當初不顧一切跑到這個村子落戶,因為與馬家老人觀念上的衝突,曾經服毒自殺過,為改變命運,他又執著創業。那麼,在毛周生創造的百萬家産背後,究竟隱藏著一段什麼樣的悲喜人生,他服毒自殺,又是為了什麼?
毛周生的老家在湖南郴州,在湖南衡陽船山學院上大學時,和隔壁學校的廣西女孩馬秀學戀愛了,1999年畢業後的毛周生,隨馬秀學到廣西老家看望父母,並公開了他們的戀愛關係。回到湖南郴州的毛周生,就在計劃著接馬秀學到湖南結婚時,卻收到馬秀學父親寫來的一封信。
毛周生:我看了非常感動,大體的意思就是説,沒有兒子在當地被人看不起,沒有男孩家裏陰盛陽衰,要求我們過來繼承家業。
原來馬秀學的父親馬玉高是希望毛周生能到廣西完婚,落戶到馬家,他知道這個希望很渺茫。
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村民馬玉高:文化那麼高,他在那邊可能不來,也是考慮了。
記者:但是心裏還是期盼他來?
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村民馬玉高:期盼他來。
兩個月後,馬玉高天天做夢都期盼的事情終於實現了,這天中午,毛周生拎著一個行李箱突然就出現在馬玉高的面前。
毛周生:她爸爸就站在這個地方,看見我們來激動了不知道怎麼招呼了,我叫他一聲他就感覺很驚訝,叫他什麼?我叫他爸當時,他跑過來搶了我手裏的皮箱,進來坐進來坐,就説了這一句話,然後把我招呼坐了,他就走出去了,走出去告訴他的堂族。
半個小時後,村裏的同族和親戚們,就歡天喜地涌向馬家。
毛周生:過了一會兒,他們就過來殺雞宰鴨來招待我們,晚上來吃飯。
記者:擺了幾桌當時?
毛周生妻子馬秀學:擺了兩三桌,都是自己最親的人。
記者:當時那是什麼意思?
毛周生妻子馬秀學:等於就是承認了。
那一天,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毛周生正式落戶到了馬家。
在村民眼中,馬家的大學生女婿對鄰里鄉親熱情有禮,插秧、種果樣樣都行,鄉親們誇馬家好福氣,岳父岳母更是看在眼裏笑在心裏,然而,就在這一派祥和美滿的幸福景象中,一場危機也在孕育。
毛周生大學畢業,他想用自己學到的知識在農村創業,而馬家找的是女婿,並不是要找一個老闆,況且一個大學生在農村插秧種果,到底能呆多久,岳父心裏也沒底,所以,每當毛周生想創業時,岳父岳母總是能找各種理由來阻撓。
毛周生:比如説我們要養魚,他説假如以後人家不吃水裏遊的怎麼辦。
養魚不行,毛周生就提出要養豬。
毛周生:一説養公豬就馬上遭到強烈反對。
毛周生的妻子馬秀學:就是説我們這邊養公豬那種,像單身漢一輩子娶不到老婆的人才養。
幾次下來,毛周生終於知道了岳父岳母不讓他創業的良苦用心。
毛周生:岳父岳母又很擔心,怕我們翅膀長硬了就飛了,發展得好就跑了。
原來岳父岳母只希望毛周生像他們一樣,當個本分的農民,守著馬家的幾十畝田地就好了,可毛周生並不知足。為了打消岳父岳母的擔心,2000年,毛周生和妻子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然而,女兒的出生並沒有讓岳父岳母的擔心有所消減。
2001年,妻子瞞著毛周生從父親那裏借來3000元,悄悄給他去養豬,毛周生萬萬沒想到就是這3000元打開了他財富的大門,也就是因為這3000元,差點讓他斷送了性命。
拿著岳父那裏借來的三千元,毛周生買了十頭母豬。很快,母豬産下的小豬在毛周生的精心照料下茁壯成長。2002年8月30日,就在商品豬馬上要上市時,岳父突然向毛周生要錢。
毛周生:一進家門,他就説你跟我要的3000元錢,你明天給我,因為我不知道老婆跟他要,搞得我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麼回事。
知道了事情真相後,毛周生趕緊解釋到過兩天賣豬了再給,可岳父卻不答應。
毛周生:他説不行,你一定要明天給,自己的父親這樣追著我來要錢,我就感覺心裏不順暢。
原來岳父著急要錢是另有原因。
自從毛周生到了馬家後,就把自己當成了馬家的兒子,主動承擔起供三個妹妹上學的所有費用。
照片中的這個女孩就是二妹馬秀珍,當時正上中專,因為在學校裏花錢大手大腳,毛周生想讓她改改這毛病,於是就説出:如果不改這毛病以後就不給錢了,沒想到岳父聽了這話信以為真。
毛周生的妻子馬秀學:那個老人可能沒有想那麼遠,他誤會了,説我們不送她上學。
面對岳父的不依不饒,毛周生非常的委屈和氣憤。
當初自己為了落戶到馬家,竟然不顧親生父親的反對離開湖南,而讓親生父親在鄉親們面前抬不起頭。
毛周生的親生父親毛自泗:別人聽了都罵我,你這個人沒用,養了個兒子給人家了。
回想自己孤身一人來到這個村子,哪怕吃苦受累,也要讓妹妹們讀書。
毛周生:我就是不希望妹妹們也像她父母一樣,面朝黃土背朝天。
記者:你可以不管她們嗎?
毛周生:我做不到記者:你可以不管他們嗎?
回想岳父岳母擔心自己跑了,總是變了法阻撓自己創業,如今豬快養成功了,岳父卻上門追債,毛周生在那一刻有説不出的疼痛和委屈。
就在這時,毛周生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毛周生:就是用死來證明給你看,你怎麼説我都行,反正死就死在你這裡,也不打算回湖南了。
情緒失控下的毛周生,突然拿起沙發底下一瓶農藥喝了下去。
在場全家人都驚呆了,剛好前來串門的表弟第一個衝上去把毛周生背起,騎著摩托車趕往醫院。
毛周生的表弟蒙進學:叫他頂住頂住,叫他不要睡著。
半小時後,毛周生被送到醫院,經過緊張地搶救,毛周生在昏迷了整整5天后,終於從死神手中把命奪了回來。
岳父至今都不願意再回憶當時的情景。
毛周生的岳父馬玉高:這個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毛周生用死證明了自己留在馬家的決心,岳父也開始為自己當時的衝動感到內疚。從那以後,岳父岳母再也沒有阻撓毛周生創業了。
2002年底,毛周生把養豬場搬到離新排村5公里的地方,從第一年出欄的100頭豬,到第二年的300頭,直到2004年的1000多頭,年産值超過100多萬元,雖然毛周生的養豬規模在不斷地擴大,但一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他,自己養的豬並沒有什麼優勢,也賣不上好價格。
毛周生:根本沒有説計算蛋白夠不夠,營養夠不夠,那養法就是跟老百姓的豬價格沒有什麼差異。
然而,到了2004年的5月份,一個奇跡似乎在毛周生的養殖場裏出現了,經銷商們突然發現,毛周生養的豬在一夜之間發生了質的變化。
生豬經銷商趙品祿:原來的後腿是小的肥的,現在後腿是圓圓的大的,後腿大瘦肉多。中腹是瘦的,原來是厚厚的肥肥的。
毛周生的豬仿佛一夜之間變了樣,惹得經銷商們個個來爭搶,而且出的價格也比別人高出不少。
毛周生:小毛的豬不同人家的豬,為什麼那麼好,我們的豬大概價錢要高4角錢一斤。
毛周生養的生豬突然之間變了樣,原來是因為他得到一張神奇的秘方,這張秘方讓他每年增收十多萬元錢,那麼這是一張什麼樣的秘方?他又是怎麼得到手呢。
自從落戶到了廣西後,毛周生就再沒有回過湖南老家,對親生父親是萬分愧疚。2004年春,毛周生帶著妻子和孩子回老家探親後,正月初六,坐上回往廣西的火車。
毛周生:這個車子開到桂林境內的時候,其中有一個全州站,當時在那裏特別擁擠。
就在這時,車廂裏擠上來一對年輕的夫婦,母親抱著孩子;父親一手拎著一個箱子,非常艱難地擠在車廂裏。
毛周生:聽見他們在講話,感覺那口音跟我們差不多,就問他是不是也是湖南的,當時他就跟我説是廣西全州的。
看著抱孩子的母親擠得沒有一個站腳的地方,毛周生便站起來讓座。
毛周生:特別辛苦,作為我來説我站一會兒,老婆抱著孩子也可以空出來一個座位,讓他的小孩跟老婆坐一下。
在11個小時的車程中,兩個家庭隨意地聊著天,當那對年輕夫婦要下車時,年輕的母親寫了一張紙條交給了毛周生,毛周生萬萬沒想到,就是這個不經意間讓座換來的紙條,竟改變了他養豬的命運。
這就是當時毛周生讓座年輕的媽媽范質蓮,廣西大學農學院教營養學的副教授。
廣西大學農學院副教授范質蓮:他給我讓座又把我孩子照顧得好,我當時挺感動的,然後我就覺得這人挺好的,這個朋友值得交。
范質蓮夫婦被毛周生的善良感動了,了解到毛周生不遠千里從湖南到廣西養豬,於是就把自己研究的一個豬飼料配方送給了毛周生。這讓毛周生如獲至寶。
毛周生:因為我們以前養豬的話,玉米的用量剛剛佔20%,她給的配方玉米就佔到65%,豆粕比例也比較高,高能量高蛋白生長速度又快,它吃的又少,原來的豬吃那麼久,吃那麼多,整天都吃不飽,猛喊猛喊。
直到現在兩個家庭還是好朋友,也就是這個配方讓毛周生找到養豬的竅門,養出的豬瘦肉率一下子提高15%,他也因此每年多掙10多萬元。之後,毛周生又迅速擴大養殖規模,然而就在養豬的規模達到最高峰時,一場疾病讓他5年時間打拼出來的財富驟然歸零,一場新的磨礪考驗著毛周生的意志。
自從1999年毛周生落戶到馬家後,經歷和岳父岳母思想觀念的衝突,毛周生在絕望中,用死證明了自己留在馬家的決心。隨著和岳父岳母矛盾的化解,毛周生養豬效益一年比一年好,然而就在豬場的存欄量達到上千頭時,2006年8月,豬場爆發了藍耳病。
毛周生:早上一起來一到豬欄一看,豬倒在地上一片一片,整個人都懵了。
這就是當時爆發藍耳病的豬場,現在已經廢棄不用了。這裡原來有十四排豬欄,存欄上千頭豬,就連這棵大樹底下每天都有40頭母豬在乘涼。
毛周生:直到要産仔的時候我們才把母豬趕回欄舍裏面,早上一起來看見母豬這裡躺一頭,那裏躺一頭都是一動不動。
因為是大新縣第一家爆發藍耳病,毛周生根本沒有準備,加上藍耳病治愈率幾乎為零,毛周生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頭頭豬倒下。
毛周生:奮鬥了差不多七八年,一夜之間,短短一週時間,就把整個希望全部成了泡影。
幾年的心血化成了泡影,毛周生還因此欠下30萬元的外債,他和妻子經受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打擊,雙雙病倒了。
為了儘快從低谷中走出,2007年,毛周生從銀行貸款50萬元做最後一搏,他在岜光村蓋起一個更規範的養豬場,為了提高抵抗風險,毛周生決定增加養殖品種,最後他選擇了當地特有的甲魚品種黃沙鱉,而選擇這個品種,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福壽螺。
福壽螺是1981年引入中國,已被列入中國首批外來入侵物種,福壽螺咬食水稻等農作植物,是名副其實的水稻殺手,人們對福壽螺既恨,又無奈。
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張春花:插秧的時候最多,吃稻田裏的禾苗,都吃光了,一片一片。
毛周生要大量收購福壽螺的消息一傳開,老百姓都非常高興。
廣西壯族自治區大新縣新排村張春花:現在有人收購,我們就撿去賣了還得錢,一舉兩得。
原來,毛周生用舊豬場養起了黃沙鱉,但養甲魚,飼料是一筆大的投入,當時他就想到了用福壽螺喂甲魚,既能降低養殖成本,還能為農作物除害。
同時,毛周生還用豬糞喂養蠅蛆,用蠅蛆喂小甲魚,福壽螺餵大甲魚。
毛周生:這個鱉從來沒有吃過飼料,不知道飼料是什麼樣子,這口感怎麼樣,這口感非常好,你看地板鮮紅的,一條一條血絲都看得見。
2008年底,毛周生把這種鱉賣到當地的旅遊景點,一公斤200元,沒想到,旅遊景點的銷售給他帶來一樁更大的生意。
曾崇祥是廣東的甲魚經銷商,2008年底到大新縣旅遊時,被一種甲魚吸引住了。
廣東甲魚經銷商曾崇祥:在餐館那裏吃了這個鱉,然後覺得那個質量很好,然後問那個餐館老闆,他説是在毛周生這裡要的。
曾崇祥找到毛周生,一開口就要3000斤,而且報價是260元一公斤。原來曾崇祥看中這種鱉是因為黃沙鱉用福壽螺和蠅蛆倣生態養殖,口感跟野生的差不多。
廣東甲魚經銷商曾崇祥:湯很甜很好喝,其它的甲魚沒法比。
現在這種甲魚從原來的260元一公斤已經賣到320元一公斤。
靠著黃沙鱉,預計今年能給毛周生帶來100多萬元的産值,加上豬的銷售額産值超過兩百萬元。毛周生正在抓緊時間擴大規模,他的目標是年出欄5000頭商品豬和10萬隻甲魚。
為了彌補當初的離家出走,毛周生把自己的親生父親接到廣西來住。儘管當初對兒子的離家很不滿,但事隔多年後也接受了孩子的選擇。
毛周生的父親毛自泗:我不要他的錢,只要的他名聲,説某人的兒子搞得好,是大學畢業生。
現在,岳父岳母再也沒有反對毛周生創業,也開始儘自己的能力幫他養豬養甲魚。
隨著事業越做越大,毛周生並沒有忘記當初的諾言:像兒子一樣給岳父岳母養老送終。看著女婿一路走來,岳父岳母再也不擔心他飛黃騰達後會跑了。
記者:對你好嗎?
毛周生的岳母寧小群:好,最好最好。要錢就給錢。
記者:你現在還沒有擔心他現在會不會跑了?
毛周生的岳母寧小群:不擔心,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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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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