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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電子廠,在珠江三角洲,這樣的工廠有千千萬萬。每年春節前後,數以百萬計的農民工就會像候鳥一般,在這裡和各自的家鄉之間往來遷徙。今年21歲的張婷婷來自湖北農村,四年前她就遠離家鄉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
張婷婷深圳市聯創集團員工:因為家裏條件不好,然後我爸媽身體也不好,為了減輕他們的負擔,就出來打工了。
深圳四年的打工經歷,張婷婷的身上很難再找到傳統印象中農村女孩的感覺,和她一樣,許許多多年青人沿著一條鄉村到城市的路,告別了故鄉的泥土,來到城市這緊張忙碌的流水線,他們羨慕和為之奮鬥的生活,已經成了他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楊奎深圳市聯創集團員工:家裏感覺沒有什麼發展的空間,在農村也不想面朝黃土背朝天,就想出來找一下機會。
羅冰深圳市聯創集團員工:總要自己出來闖,總要有自己的生活,是不是?
這些20歲左右從農村來的年青人,很多幾乎沒有從事過農業生産,在他們的眼裏,父輩在土地上辛勤勞作的背影越來越模糊,也許他們並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屬於故鄉還是身處的這個城市。而對於全國2億多的農民工這個群體來説,這條從鄉村到城市的路已經走了二十多年,從無到有,由窄到寬,而且還在不斷向前延伸……
這裡是重慶市巴南區的惠民返鄉創業園,53歲的曹成榮是一家廢舊金屬加工企業的董事長,2008年,他的企業營業收入達到3億元,躋身重慶市民營企業100強之列。然而40年前,同樣是在這塊土地上,曹成榮卻在為怎樣填飽肚子發愁。
曹成榮重慶眾強有色金屬有限公司董事長:在生産隊上班,給我們三個工分的工資,總分是十個工分,只給你三分,我們的勞動日一天十分滿分得八分錢,你天天干,你還倒補糧食款,要倒補款。
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為加速實現工業化,實行了農産品“統購統銷”的政策,採取提高工業品價格、壓低農産品價格的辦法,解決工業化的資金積累問題。1958年《戶口登記條例》頒布實施,嚴格限制農村人口向城市流動。以戶籍制度為基礎,城鎮居民和農村居民兩種差別待遇的城鄉二元經濟結構開始形成。
曹成榮:居民國家供應的有糧票,農民沒有,這是起碼的,城鎮戶口有油票,以前有布票,各種票都是國家給你供應的,叫低價,買什麼都低價,農民沒有這些你就去買高價,你要穿布要買布票,要到城裏去吃飯要糧票。
韓俊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經濟研究部部長:在戶籍制度下其實農民就像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他沒有流動的活性也沒有流動的權利。
那時的鄉村和城市就像一條鐵道的兩根鋼軌,很少有接觸的機會。對農民來説,城市生活就是一種高不可攀的生活。
曹成榮:農村人,你始終那個時候想的話,你是什麼蟲就鑽什麼木,你莫去想高攀,那個時候説實在話,城裏人,他有工資,天干水旱都不怕的,農村人反正天干了你就要挨餓,就這樣子,很簡單。
因為農民沒有糧票,到城裏去吃不上飯,學過幾年泥瓦活的曹成榮從1973年開始到周邊的城鎮去幹點修理房屋的活,但他必須先到生産隊開證明,有了這個證明,才有勞動指標,有了勞動指標,他才能拿到配給的糧票。所以,在曹成榮的印象中,那時候這個證明比什麼都更重要。
曹成榮:隨時隨地要揣在包包,要來問的,清查的,好,你就要把這個證明拿出來,拿不出來,就要趕你走,你叫不合法的,沒有合法手續的。
當時跟曹成榮一起幹活的工人中,有的因為是城市戶口,屬於招工進去的正式工,他們的收入不僅要比曹成榮高,而且穩定得多。
曹成榮:正式工高得多,正式工做不做,一天打一頭不上班,他都能拿到工資,是好多錢一個月,它是月薪制,糧票這些什麼都不管。
在那個年代,中國還沒有農民工這個概念,只有正式工和臨時工,正式工必須是城市戶口,而農民只能是臨時工。
接下來的歲月,曹成榮憑著自己勤勞的雙手,從泥瓦工做起,到開始承包小的建築工程,事業和生活逐漸有了起色,但是對於未來,曹成榮依然沒有更多的奢望,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能和城市居民享受一樣的待遇。
這個正在工地上指揮大家幹活的人名叫康厚明,他是首批農民工全國人大代表之一,這也成了中國重視農民工問題的一個象徵。
因為家裏兄弟姐妹多,生活窮困,1978年,康厚明從重慶市永川縣農村的家鄉走出來,跟著幾個叔叔到縣城打點零工。
康厚明重慶市城建控股(集團)員工:招工對我們農民工出來沒有可能,不可能招為正式工也不可能招為合同工,來了就是給他們搞點建築,或者做點臟的累的這種活。
1984年,康厚明帶著打工攢下的4000多塊錢回老家結婚。就在這一年的10月,國務院頒布《關於農民進入集鎮落戶問題的通知》,允許農民自理口糧進入縣鎮。從1958年實行的禁止農民進城務工的規定,第一次出現了鬆動,外出打工的農民一下子突破了2000萬。對於這個突然大量增加的人群,學術界首先提出了“農民工”的稱謂,並且逐漸被全社會廣泛使用。在這之前,康厚明的記憶裏卻並非如此。
康厚明:以前那個市民説對農民的看法,因為他想一些比較低級的詞或者説名詞來代替我們農民工,他就説,比如説,説盲流還比較好,他沒有説你傻子可以了,或者想一些下等的詞語來代替我們的身份。
由“盲流”改為“農民工”,進城務工農民在稱謂上得到了平等的對待,然而社會對他們的眼光卻沒有多大變化。即便這樣,由於農業生産的收益不斷下降,從1988年開始,越來越多農民工涌入城市。而當時社會保障、教育、醫療等所有的公共部門都是只管城市不管農村,大規模農村人口進城所帶來的各種需求,使得各個部門的財政壓力空前加大,所以,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進城的農民還是不被鼓勵的。
馬曉河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宏觀經濟研究院副院長:80年代中期以後,農村勞動力進入東南沿海,進入城市以後,他沒有任何福利,就是低工資,10年工資不變,勞動保障什麼都沒有。就是説在這種情況下,農民可以説是叫赤裸裸地為國家工業化作出了巨大貢獻。
1992年,改革開放進一步深入,東南沿海大量的勞動密集型企業如雨後春筍般涌現,低廉的勞動力成本支撐起以出口為導向的經濟高速增長。與此同時推進的糧食購銷體制改革、農副産品完全放開等等改革措施,使得農民進城徹底告別了依靠票證才能生存的狀態,一輪更大規模的農民進城高峰從那時起一直延續到現在。
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移民行動之一,上億的農民放棄了傳統的農村生活,來到城市尋找致富的機會。面對洶湧而來的民工潮,工業化、城市化高速發展的中國是否做好了準備?
1997年,康厚明離開家鄉重慶,在親戚的幫助下,他在廣東省東莞市的一家工廠找到一份工作。
康厚明:因為那個地方比較開放一些,很多人都希望到那裏去打工,好像那裏,那個時候很好找錢,比家鄉好,然後我也跟著他們去了,去了的時候由於早先聯絡好了,聯絡好了去就上班,那裏打工比起在家鄉的經濟收入要多一些。
收入增加了,康厚明卻很難高興起來,他很想把妻子和10歲的兒子接到廣東去,好照顧他們,但是,這個願望最終沒能實現。
康厚明:當時那邊打工,自己能找到工作就不錯了,還有一個你自己去的話都是住集體宿舍,住宿是很不方便的,生活就是職工食堂,不可能你要帶老婆或者帶兒子是不可能的,要這樣的話老闆肯定不要你。
因為很難解決一家三口在廣東的住宿問題,再加上正在讀書的兒子無法進入當地的學校上學。第二年,康厚明回到重慶在城建系統當了一名臨時工,參與道路、橋梁等市政工程的施工。
康厚明離開廣東,選擇了和家人團聚,然而有更多的農民工從全國各地拋妻別子來到這裡。差不多在康厚明返回重慶的時候,一個叫張全收的河南農民來到深圳,這已是他第二次來這裡打工。
張全收深圳市全順人力資源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在90年代的時候,你看農民工來到這兒,一是工資待遇也很低,加班都是兩點,三點,甚至通宵,拿了一點工資。
張全收和所有的農民工一樣,願意承擔所有的困難,目的非常簡單,就是為了多掙點錢,改善自己以及家人的生活,只要能夠不回農村去就行。
張全收:上學的時候就想著將來長大以後要出來到哪個城市去開個小餐館,當個小老闆,還是將來有了錢之後在城市生活,覺得比農村好多了,小的時候有這個願望。
早在1993年,張全收借了25塊錢就隻身來到深圳,開餐廳、跑客運……換了不少工作,到了1999年,張全收好不容易積攢了一些資金,他開辦了一個玩具加工廠。幾年下來,錢沒賺到多少,但是他發現了一個現象。
張全收:很多企業它都是季節性的,沒有定單它不招工人,招工人要養他,要花費很大的代價,有定單了之後,它又招不到工人,定單做完了之後,它又把工人趕出去。
深圳很多中小企業都是從事外貿加工,訂單來了找工人幹活,沒有訂單的時候又趕工人走。這潮漲潮落的規律誰也掌握不準。經常是這個加工廠沒活幹,那個廠卻等著要人。大家都清楚這種情況,沒有人把它當回事,但張全收覺得這裡面大有文章可做,他開始有意地多招收一些工人,不僅滿足自己的用工需求,還有償借給別的加工廠用。
張全收:我們合作的廠家比較多,你玩具廠沒有定單了,我就可以到文具廠,電子廠,其他廠,鞋廠都可以去,等到你有定單了,你是我的合作夥伴,我一個廠給你拉出來30個工人,10個廠就可以給你拉出來300個工人,這樣你説是不是給企業帶來了方便?
但是,情況並沒有張全收想像得那麼樂觀,因為隨意辭退農民工的現象還很普遍,加工廠沒必要跟他合作。不過,很快社會大環境開始有所改變。2004年,珠三角地區出現“民工荒”,改革開放以來勞動力供需市場第一次出現逆轉跡象。張全收乾脆關了玩具廠,成立了勞務派遣公司。他手下的工人數量由幾百人、幾千人逐漸增加到上萬人。他調兵遣將,哪個廠要人,他就調人過去,這個廠幹完了,就調到另外一個廠。廠方接收張全收的工人,要支付比正常工資更多的費用,來換取用工的方便和無風險。
這以後,張全收的勞務派遣市場一年比一年好,他從河南老家招收了大量的農民工,同時,他也向這些河南老鄉做出承諾。
張全收:我們有一個口號,包年薪,一年包你掙多少,包月薪,每個月讓你拿多少,沒有活幹也照樣發工資,重大疾病,意外傷害實行全包,發現問題,及時處理,我們這個保全模式就是這樣出來了。
“保全模式”是一些專家給起的名,張全收創造性地把許許多多分散的、單個的農民工集中起來,解決就業、維護權益的做法得到了社會各界的肯定。
張全收:有什麼事我們有代表可以去談判,你企業再不講理,我們有員工代表可以到政府部門,可以給你討一個公道,單個的人肯定的,你出來打工你會受到很大的委屈。
張全收陸續解決了將近30萬河南籍農民工的就業,最多的時候同時擁有2萬多人。企業老闆欠薪逃跑,他自己拿錢發工資;金融危機導致企業破産,工人沒有活幹,他仍然免費提供吃住,每天還發40塊錢的生活費。因此,張全收也得了個外號叫“農民工司令”,2008年,他被選為河南省的全國人大代表。
2008年3月5日,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在北京召開。45歲的康厚明成了各大媒體追逐的對象。作為全國2億多農民工的代言人,他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提的建議全都跟農民工有關。
康厚明:我覺得農民工的社會養老保險非常重要的,因為以前跟我一起帶我出來打工的叔叔們,他們已經退休了,他們退休現在的日子很難過,他們原因就是沒有養老保險。我就針對這個問題提了一點建議。
2002年黨的十六大明確提出了“城鄉統籌”,並且把“城鄉二元結構”這個體制問題寫進了文件,對農民工的關注從改善勞動條件,不拖欠工資等上升到社會保障、子女就學、進城落戶等深層次的問題。2004年的一號文件正式提出:進城就業的農民工已經成為産業工人的重要組成部分,第一次肯定了農民工對城市發展所起的重要作用。然而,由於原有制度的不足,缺少針對農民工特點的考慮,以社會保障為例,截至今年6月底,全國外出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的人數不到兩千四百萬人,僅佔在城鎮就業農民工的百分之十幾。
韓俊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部長:你比如説現在廣東,農民工參加了當地的城鎮基本養老保險,但是他就打三年工,他到第四年回到老家的話,他帶不走,帶不走他就只能退保,退保的話只能夠退他個人繳納的部分,那麼企業給他繳納的這一塊實際上就沉澱在廣東當地了。
康厚明:在廣東打工退保的就有上千萬人,這筆費用是多少錢啊,對農民工是非常大的一個損失。
因為不能轉移,許多農民工無奈地選擇了退保,捨棄了原本屬於他們的權益。在社會各界的關注下,這個問題得到了各級政府的重視,正在逐步得到解決。
馬曉河:各種社會保險,養老保險、醫療保險的接續是下一步需要改的,國家現在最近正在出這個方案,就是説農民在北京、在重慶、在深圳我到哪去我都可以帶著我的保險去轉移接續,沒有任何制度障礙,沒有任何成本。
2007年7月,重慶市剛被批准為全國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不到一個月,就在全國率先為農民工“量身定做”社會保險制度。實行單位費率10%,個人費率5%,分別比城鎮基本養老保險低10個百分點和3個百分點,其中14個百分點計入農民工的個人賬戶,在重慶市內可以轉移帶走,從制度上解決了轉移接續問題。同時,重慶還建立了農民工大病醫療保險制度,農民工自己每個月繳5元,每年最高可以報銷23萬元,待遇水平與城鎮職工醫療保險基本接近。
徐強重慶市統籌城鄉綜合配套改革辦公室副主任:農民工就佔了我們重慶農村勞動人口的52.2%,如何來解決他的社會保障,他的穩定的生活和一些城鄉一體的這種制度設計,那麼對於我們統籌城鄉來説,是很大的一個群體。
重慶是我國主要的勞動力輸出地之一,3200多萬人口中有將近800萬的農民工在市內和市外的城市務工。重慶市把解決農民工問題作為統籌城鄉改革的主要內容,政府、企業等社會各部門共同努力,建立了以重慶為基地的“全國勞務電子商務平臺”等農村勞動力轉移就業服務體系。此外,還開闢了農民工戶籍轉入城鎮的綠色通道,放寬了戶口遷移限制。
徐強:只要在城市有穩定的職業,有穩定的收入來源,那麼進城以後,可以購買住房,穩定居住,那麼農民工就可以戶口就進入綠色通道,在自願的情況下進入綠色通道。
2007年11月4日,對所有重慶市的農民工來説是個特別的日子,他們作為社會的一個群體,第一次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節日。
徐強:這是在全國第一個設立農民工日,就是想通過設立農民工日,這樣一種特殊的形式,通過人大立法確立了紀念日,來倡導全社會關注農民工。
現在,康厚明是重慶城建集團的技術能手,全國勞動模範,今年4月,他剛剛把戶口從農村遷到了市區,成了一個新市民;曹成榮放棄了可以轉成城市戶籍的機會,一門心思準備把企業做大;深圳的張全收把目光投向了農民工的培訓,他正在打造一個從農民工培訓、就業到廠房出租、勞務派遣的龐大計劃。相比這幾個已經成功的農民工,在節目開頭出現在電子廠打工的那幾個年輕人又在想些什麼呢?
張婷婷:將來想找一份自己理想的工作,然後賺很多錢,希望能把我爸媽的病治好。
楊奎:現在在這兒做,還不是想好好地做,自己有機會的話還不是想往上慢慢地升。
羅冰:不考慮長期在這裡打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有我的目標我要去發展。但是不知道幹嘛,現在年齡還小。
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將有更多的農民離開土地,到城市謀生。現在,農民工在城市的就業、社會保障、子女就學等方面的待遇都有了很大的改善,走過60年的新中國必須感謝他們,讓他們與城市居民一起享受中國發展的成果。
徐強:沒有農民工這個概念的時候,農民工問題就徹底解決了。
韓俊:實際上農民工最終只有他真正融入城鎮了,這個城鄉二元結構的破除,才真正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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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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