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太聽得懂記者問話的人，是這家鴕鳥養殖場的工人，今天剛好輪到他去撿剛下的鴕鳥蛋，但他掉頭就走，可最後還是被同伴拉進了鴕鳥圈。

　　

    員工 邵雲崗：“你現在進去還怕麼？”

　　

    員工 張友福：“能不怕麼？怕的嘛。”

　　

    2008年1月9日，雲南當天最高氣溫達到22攝氏度，正是鴕鳥産蛋的高峰期。這個不願意去拾蛋的工人最後解答了記者的疑惑，答案就在他的腿上。

　　

    記者：“還沒好呢？”

　　

    飼養員2：“好了。”

　　

    記者：“這個傷口挺大呀？縫針沒有呀？”

　　

    飼養員2：“縫了六七針。”

　　

    這個傷口是他半個月前拾鴕鳥蛋時被踢傷的。像這種非洲鴕鳥，腳力強勁，奔跑時最高時速能達到100公里。為了保證安全，必須兩人搭檔相互保護，才能進圈拾蛋。而工人們拾回的每一枚蛋，對一個叫吳貴權的人來講都是了不得的寶貝，因為每拾一枚蛋，就意味著一筆財富。

　　

    吳貴權：“這枚蛋的話，就是你要是在超市的話，我們的批發價就是50元，60元，超市賣到100元。”

　　

    記者：“孵化出來呢？”

　　

    

吳貴權：“那孵化出來的話，我們就是300到500元。”

　　

    記者：“拿著這個蛋特小心呀。”

　　

    吳貴權：“對，這個太高興了。”

　　

    吳貴權是這家鴕鳥養殖場的主人。他每年能從鴕鳥身上賺到300多萬元錢，竟然和他30年中醫師的經歷是分不開的。可到底又是什麼，讓吳貴權不做中醫養起鴕鳥呢？

　　

    雲南地處高原，氣候乾燥，適合非洲鴕鳥的生長。2000年，雲南省大規模的推廣鴕鳥養殖，當時吳貴權剛從瀘西縣中醫院院長的崗位退居二線，他就尋思著，自己乾脆也趁著這股鴕鳥“熱潮”去養鴕鳥。吳貴權索性一下子貸款承包了450畝荒山，花16萬元引進了5隻種鴕鳥。

　　

    到了2003年，吳貴權的5隻種鴕鳥已經繁殖到年出欄300多只。4月的一天早晨，吳貴權像往常一樣來到養殖場，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一幕。

　　

    吳貴權：“哎呀，那種小鴕鳥一打開門的話，就一圈一圈的死亡了，那是多傷心呀。”

　　

    記者：“多少只？”

　　

    吳貴權：“有時候幾十隻，上百隻都會有，那樣的死亡，隨便一損失就是5萬，10萬那樣的損失。”

　　

    吳貴權這才發現，當初看中鴕鳥好養，不生病，沒想到還有一道不好過的坎，那就是從出生到90天的雛鳥成活率低。心急之下，他趕忙請當地的獸醫上門來給小鴕鳥們看病。獸醫給駝鳥喂了土黴素和黃連素，但效果不大。一著急，同樣做過醫生的吳貴權給獸醫放出狠話。

　　

    吳貴權：“焦急萬分，我當時就罵了他們。跟畜牧獸醫都説，不行的話，用我們的中醫理論，用中醫中藥來給它調治，馬上就糾正過來了。”

　　

    

他沒想到，獸醫受不了這種挖苦，錢也不要，掉頭就走。吳貴權這下沒轍了，雖然誇下了海口，但自己只會醫人，從來沒醫過動物。無奈之下，他只好把中醫“望聞問切”的技術用在了鴕鳥身上。”

　　

    吳貴權：“什麼羽毛呀，它的採食量呀，糞便呀，都要觀察，耐心的觀察。就是表情呆滯呀，眼睛不動了，或者眨的慢呀，這個就是消化道有問題了。”

　　

    斷出鴕鳥得了消化系統的病症，自然要對症下藥。吳貴權想起中醫院有一種不要錢的藥，那就是用剩的藥渣。他把山楂、薏仁、白術等藥渣以1：100的比例拌在飼料裏，再結合其他的藥物治療，雙管齊下，到了2004年初，他的小鴕鳥成活率維持在了95%以上。

　　

    可吳貴權才松一口氣，場裏又出了事，讓他坐立不安，甚至比鴕鳥生病那會兒還要鬧心。

　　

    吳貴權：“飼養員的話，不太注意，不耐心的觀察，就知道有蛋了，爬進去就撿，一撿鴕鳥一來，它那個腿就要踢人。”

　　

    原來，養殖場每半個月向昆明的幾家餐廳提供一次鴕鳥肉，這天，剛好有員工在去捕殺鴕鳥時，被鴕鳥踢斷了腿。如今，這個飼養員已不在養殖場工作。但記者去採訪的第一天，還是親眼見到了這樣的一場“搏鬥”。

　　

    飼養員：“它們這個鴕鳥力相當大，一撞就倒了，它這個桿桿。”

　　

    記者：“像這樣的撞開欄杆的事經常發生嗎？”

　　

    飼養員：“經常發生。”

　　

    記者：“這個欄杆多粗呀？”

　　

    飼養員：“這有15公分粗。”

　　

    

記者：“一下都撞開了。”

　　

    飼養員：“對。”

　　

    産蛋期的鴕鳥愛佔圈，對外來者充滿敵意，不僅攻擊飼養員，也相互踢鬥。吳貴權兩頭顧不上，不僅要給鴕鳥拉架，還得幫受傷的飼養員上藥。當了兩個月的兼職“衛生員”，吳貴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吳貴權：“人的話這是傷筋動骨100天甚至半年都不好的，鴕鳥的話，就是兩到三個月就好了。”

　　

    這個現象讓吳貴權冒出個大膽的想法。鴕鳥癒合的能力這麼強，能不能加以利用呢？他查閱了相關的資料，發現鴕鳥骨含鈣量高達29%，是一種優良的鈣源，吳貴權想把鴕鳥開發成中藥裏補鈣的輔助材料，於是跑去向中醫同行打聽起來。

　　

    李中仁：“主要過去是用虎骨，豹骨，一般現在就是説，咱們動物保護，不能用虎骨。過去我們一般的用一些狗骨代替，現在有了鴕鳥骨以後呢，我們逐漸的就是用鴕鳥骨來代替狗骨，起到一個強筋健骨的作用。”

　　

    李教授的話讓吳貴權心頭一喜。他了解到，製成中藥成品需要批准，但作為中藥的輔料進行買賣是國家允許的，於是將鴕鳥骨進行簡單烘烤處理，試著銷售給了當地的幾家中藥店。由於對稀缺的虎骨有替代作用，在當地很受歡迎。

　　

    李中仁：“一般的，我們常規用量是30到50克，常規用量，就是説泡酒呢一般在250到500克。今天説實話我開出去了大概有，怎麼也有50張方子吧，處方怎麼每天有50張方子。”

　　

    按每只成年鴕鳥出骨20公斤計算，鴕鳥骨每公斤120元，吳貴權的一隻鴕鳥僅僅賣骨頭，就能多賣2000多元。再加上鴕鳥肉的銷售收入，吳貴權2004年賺到了200多萬元錢。

　　

    到了2007年初，吳貴權的鴕鳥場已經達到年出欄鴕鳥1000多頭。可當年，僅雲南就年産130萬公斤鴕鳥。這時的吳貴權，緊鑼密鼓地開起了自己的餐館，想要避開悄然興起的商品鴕鳥的競爭，直接把鴕鳥肉銷售的終端利潤攥在自己手裏。可此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鴕鳥多了，也是問題。

　　

    師傅：“夏天那個問題，就是我們當時殺了一隻鴕鳥，那兩天生意不是那麼火爆，後面就是説，擺在冰箱裏面保鮮，那個保鮮時間長了，口感也不好。”

　　

    

廚師長肖鵬發現，鴕鳥肉多了，不能及時賣掉，放在冰箱裏，又會不新鮮。可對於吳貴權來説，每只鴕鳥養到九個月必須要宰殺，不然肉質就老了。

　　

    吳貴權：“原來沒有意識到，現在意識到了，這樣多的鴕鳥，不宰殺不行，宰殺的話，少了客人來了不夠吃，多了冰箱冰了之後要是冰的時間太長，味道不好，客人吃了過後會發火，甚至不付錢。”

　　

    客人不滿意，吳貴權免不了在餐館發些牢騷。廚師長肖鵬也是一肚子委屈。一天，他鄭重其事的把吳貴權請來，擺了一道宴席。席上，端出了一道其貌不揚的肉乾。

　　

    肖鵬：“他們説吃起來口感相當很不錯，那麼後面他們吃了以後，吃完以後我才跟他們説，這個不是牛肉，是那個鴕鳥肉。”

　　

    原來，雲南當地將腌制後風乾的牛肉叫做牛幹巴，家家戶戶都有食用的習慣，因為這種牛肉乾巴不僅容易儲存，而且是越放越香。

　　

    腌制戶：“像這樣的你拿去挂了吃，要吃多少切多少，它能挂得住，擱得住，擱到明年也可以吃，裏面切開到了明年裏面的心子是非常的紅，切開是非常的紅，時間越長口感越好。”

　　

    吳貴權是土生土長的雲南人，當然了解牛幹巴口味香，耐存放的特點。

　　

    吳貴權：“我們的廚師長的話挺年輕，挺聰明的。找到了腌制牛幹巴的那一套方法，來嫁接在我們加工鴕鳥肉，在腌制牛幹巴的基礎上，又來腌制鴕鳥肉，又有所改進。”

　　

    更讓吳貴權興奮的是，當地人都有吃幹巴的習慣，那意味著鴕鳥當成牛來賣，新的鴕鳥銷售渠道將對吳貴權敞開。

　　

    吳貴權：“要是我們的鴕鳥肉的話，像牛幹巴這樣的腌制，那銷售量大，家家戶戶都在用我的鴕鳥肉，那市場更大。”

　　

    鴕鳥幹巴肉絲每盤售價68元，如今成了吳貴權的餐館裏點擊率最高的幾個菜品之一。

　　

    

顧客：“幹巴肯定要吃了，喝酒的時候感覺到比較香了。”

　　

    顧客：“比那種牛幹巴是香一點，高了個檔次。”

　　

    鴕鳥幹巴肉絲在餐館大受歡迎，讓吳貴權對於把它做成産品，推向市場更有信心。現在，吳貴權再也不怕鴕鳥繁殖過剩，無法消耗了。他盼望著鴕鳥在這個交配的季節，産出更多優質的種蛋。

　　

    在採訪當中，記者一直髮現吳貴權有一個習慣動作，直到拍攝結束，他才告訴我們這樣做的奧秘。

　　

    記者：“那是幹什麼呢？”

　　

    吳貴權：“冬春季配種産蛋的高峰期，就是人要拍巴掌來誘導它。”

　　

    原來，吳貴權不停的鼓掌，是模倣母鴕鳥求偶時嘴巴發出的聲音，吸引鴕鳥提高配種次數，讓它們多産蛋。産蛋越多，鴕鳥養殖規模越能迅速擴大，産蛋越多，意味著未來的財富越多。

　　

    編導：閆瑞靜 攝像：劉 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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