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播時間：2009年4月18日

在我國，有一個城市被聯合國、世界銀行和摩根士丹利等機構聯合發佈的《震驚世界的中國數字》報告是這樣介紹的：面積只有50多平方公里，但能稱得上是世界超市，東方迪拜，萬國城，這個城市就是浙江小城義烏。義烏距離上海300公里，是全球最大的小商品批發市場，這裡生産出佔世界生産總量40%的電子鐘錶，佔世界三分之一的襪子，佔全國70%的飾品，佔全國40%的拉鏈。
在義烏這個城市裏，幾乎每個人都依靠市場而生，商人、工廠主、工人、出租車司機都圍著市場在轉，義烏企業生産的小商品60%出口海外。平均每天近1500個集裝箱從這裡運往世界200多個國家和地區。但是在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下，對於義烏這樣一個以出口為主的城市來説，它受到的影響有多大？金融危機背景下的義烏，出口鏈條上的各個群體，他們的生存狀況如何呢？最近我們欄目派出三路記者到義烏做了一次全方位的調查，一起來看一看。

一、義烏的十字街頭
小商品市場可以説是義烏經濟的命脈，這個市場出現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對周邊的行業産生極大的影響，尤其是服務業。為了了解這次金融危機對義烏的影響，我們來到義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來到當地最繁華的街道，我們想看一看，當地的出租車行業受到什麼樣的影響？
“像平時往年賺個一百塊兩百塊，除了一切費用，都感覺賺個一兩百塊錢，是很輕鬆的概念，基本上每天都有，現在我跟你講，想賺個一百塊錢都很吃力了，早上要起早一點，不然的話賺不到。”他叫程國強，老家在江西農村，五年前，他聽到了“要想發財就一定要去義烏”的説法，便帶著妻子來義烏闖蕩。程國強沒有像其他老鄉一樣去工廠打工，而是選擇了開出租車。在他看來，義烏滿大街的外國商人就是滾滾不斷的財源。“外國人特別多，你像平時往年，到了上午九點半至十一點鐘，那個時侯你根本拉不完的人，就感覺這個車太小了，那個時候就感覺像公共汽車一樣。”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從去年下半年開始，程國強突然發現大街上的外國人少了很多，自己的收入也急劇減少。“基本上少了很多，少得不得了，今年特少，以前像我們平均下來一天，像這個白班，你就是每個客人打表，一般可以做到六十筆生意左右，最少可以做六十筆，現在就只能做四十筆。”
記者在義烏街頭隨意搭乘了幾輛出租車，同樣都問了關於收入的問題，得到的回答也都基本一樣：與前兩年生意好的時候比起來，大家每天的收入都在不同程度地減少，少則幾十元，多則上百元。“到現在跑了三百塊錢了，一天跑了三百塊錢，一天大概是四百五。”“今年的情況和去年比起來，是好一點還是差一點？”“差多了，去年（一天）跑六百。”
是什麼原因讓出租車的生意變差了呢？“金融危機嘛，一是一樣的，你做生意他不是這裡了，他回家了，不來義烏了，去年的老外有好多好多，出去老看到好多老外，今年沒有這麼多了，做的士的人肯定少好多了是吧。”
如今的義烏是一個高度國際化的城市，人們對形形色色穿梭往來的外國人早就已經是見怪不怪，街上經常可以看到用中文、英文、韓文、阿拉伯文等多種語言組成的廣告牌和餐館招牌，充滿異域風情的娛樂場所和涉外酒店更是比比皆是。在義烏，有一座海洋酒店，當地人把這家酒店戲稱為萬國城，原因在於住在這裡的客人來自世界各國，是義烏外國客流的晴雨錶。
“今年1、2月份和去年同期相比略有下降，略有下降，但是不是特別明顯，那麼大約在5個百分點左右。前10位的，還是日本、美國、港澳臺地區、波蘭、法國、澳大利亞、德國、韓國、西班牙等。”海洋酒店市場銷售總監王俊説，他還注意到這樣一個現象，客人的消費也出現了變化，有10%的客戶提出房費價格下調，同時客人花錢也不像原來那麼大手大腳了。“餐飲消費方面，去年人均消費可以達到120元左右，今年我們經過了解和調查，剛剛過一百塊。以前客人如果在義烏海洋酒店，入住一個星期左右，談了些生意，逛了些市場，那麼做好了外貿所有的工作之後，他們會表示慶祝，會到西餐廳點上比較好的牛排，點上千塊錢的紅酒、雪茄進行一些慶祝活動。那麼現在呢他們可能也是點紅酒，但價位可能會選擇6、700塊錢。”
在酒店裏記者發現了幾位外籍員工，一些外國客商有的在登記，有的拿著大包小包剛逛完市場，記者採訪了一位來自加拿大的客商。“加拿大經濟非常糟糕，我是為加拿大一家公司來義烏採購的。因為中國的産品價格比較低，加拿大對這類中國産品需求量比較大，那麼我幫別人採購的量也會大一點。儘管因為匯率原因可能價格的話比以前會有所增加，就採購成本來説會有所增加，但是中國産品還是比加拿大一些産品要便宜。”

去年這個時候，日本的一名大學教授寫了一本書，書的名字叫《義烏，百元店的故鄉》。書仲介紹，近兩年日本百元店達到了15萬家之多，店裏所有出售商品的價格都統一為100日元，相當於6塊多元人民幣，店裏幾乎所有的物品都來自中國義烏。由此也可以看出義烏商品在世界各地的影響力。作為全世界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這裡的市場，專業街道有很多，但是名氣最大的是國際商貿城，這裡有6萬多商戶，從他們生意的好壞可以看出義烏市場的變化。

二、大城小件
記者來到義烏修建最早，規模最大，也是人氣最旺的國際商貿城一期，隨機走訪了一些商戶。
“現在我們（銷售量）就是基本上可能就是有一半，一半差不多。”“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樣情況？”“從去年11月份吧。”“銷售量開始下降了？”“哎，對。今年好像正月裏就比去年的正月少很多。”
“生意怎麼樣？”“生意不好，今年生意很難做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樣的情況？”“去年就開始嘛，（年銷售量）下降了好多的，跟往年比相差一半還要多。”“那我們這個産品主要是內銷，還是外銷？”“內銷的好賣一點，外銷的，本來我這些産品就是外銷的，現在外銷都沒有了。”
飾品配件是義烏國際商貿城的主要貨類之一，在商貿城一期市場就有300多家飾品配件經營戶，這裡70%以上的營業收入都來源於外銷，産品主要出口至中東、拉美、北美、非洲等地。飾品配件的銷售旺季集中在8月份到年末。往年，這短短幾個月的生意就足夠店舖一年的花費了，而今年，對於超過半數的商家來説，能勉強維持不賠本就算不錯了。讓商戶們感到頭痛的不只是訂單的下降，因為即使是多年的老客戶，也都在變著花樣壓低價格。
“客流量的話，這段時間是還好，但是客人拿的量少，它量沒有以前多，那以前是有大單子過來，現在都是很小的單子，可能就是客人也是這樣，有些拿一些現貨，有些客人他就是會拿一些訂少量一點這樣。”
“外國客人他價格要叫我們便宜一點。”“利潤率大概會下降多少？”“利潤現在，像我們這個地段，現在5%，5%到10%。”
有人曾用一個經典的比喻這樣形容過義烏商貿城，如果你在每個攤位前停留三分鐘，一天8小時不停歇，那麼你走完所有的商鋪，需要一年時間。如今，這個規模龐大的商貿城已擁有商位6.2萬個，從業人員將近20萬人，經營著170多萬種商品。作為商貿城的管理者，商城集團（中國小商品城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也關注著這裡的變化。總裁助理趙文閣説：“拿到的外商的訂單少了，或者原來有些外商的比較長的單子，比較大的單子，變小的單子，有大量的經營戶開始出現，比如説反映銷售的情況不是很理想，資金週轉上有出現一定的困難。”
有人説，如果你恰好在義烏國際商貿城擁有一個自己的攤位，並同時經營著一家生産襪子、螺絲刀或者電動玩具的工廠，那麼，你不需要懂得次貸危機以及華爾街的各種把戲，就能明白金融危機意味著什麼。因為所有關於它的故事都是一個套路，首先是出口量下降，接著現金流開始出現問題。趙文閣説：“隨著原材料價格的變化，還有我們去年開始實施《勞動合同法》以後，那麼員工的工資方面支出也增加了，再加上呢資金的融資渠道可能呢，也出現一些變化，銀行對企業的這種信用的要求，跟它的這種整個企業經營狀況的這方面的要求，可能比原來要求更高，那麼一些中小企業融資還是出現一些困難的。”
在義烏，每個人都能驕傲地告訴你，“義烏指數”是全球小商品的“道瓊斯指數”。 它不是對商品價格波動的簡單記錄，而是通過監測2000多種代表商品的成交額、物流量、顧客人氣、商品毛利率、商品週轉次數和資金週轉次數，分析價格和景氣情況變化的綜合指數。“2006義烏國際小商品博覽會”上正式對外發佈的“義烏 中國小商品指數”顯示，2008年9月到2009年1月的不到半年時間，義烏商品的月價格總指數從最高點103.35下降到了99.2。而直接能反應義烏市場景氣狀況和繁榮程度的景氣指數，更是從2008年年初就開始劇烈地波動，2009年3月的景氣指數已跌至1024.93，比去年同期下跌了35.89點。“義烏 中國小商品指數”編制辦公室李洪強説：“從我們去年的景氣指數可以看出呢，它與去年上半年相比的話呢，它是一個持續下滑的過程，那麼這主要是，應該説更多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它慢慢在我們之後顯現出來。”

走在義烏街道上，可以看到各種膚色，説著不同語言的外國人，有人把這裡叫做商業聯合國，世界超市。義烏人説，“想發財，來義烏”。這些外來的淘金者成立了一家家外貿公司，把義烏的商品賣到世界各地，對於這些淘金者，他們在金融危機中還能淘到金子嗎？這些外貿公司在面對金融寒潮的時候，他們用什麼樣的生存方式來度過寒冬？

三
這位看起來上了年紀的朋友中文名字叫奔德，時髦星有限公司總經理，來自德國，記者來到他家裏的時候，他和妻子正在為生意上遇到的麻煩發愁。奔德妻子郭女士説：“我已經是空運的，德國那邊已經促銷，就是打了廣告出去，馬上人家要來買的。如果顧客她這樣圍起來，把她衣服染上色，全部損失都要我們來賠的。”
讓奔德頭疼就是這幾塊圍巾，他們根據客戶訂單交給廠家定做，貨物送來後，他們抽檢，沒想到的是，圍巾掉色。於是只能找其它廠家來生産。“你可以分出去給別人去做一下嘛。”“叫別人做不放心的。”“今天是多少號？”“今天11號。”“你老公在家裏是不是？”“我老公在家的。要做1萬個，肯定要你做的。18號就太遲了，16號已經是飛機，已經是空運了。我們給叫一個車好了。”
奔德説，最近遇到這樣的事情特別多，市場不景氣，帶來一系列原來沒有過的問題，客商對産品質量要求也高了。“就是生意越來越講究質量，因為現在産品出口檢測，對於環保方面要求越來越嚴。以前做生意感覺沒有這麼嚴，像歐洲過了元旦以後又有一個新的進口産品政策出來，主要針對圍巾的檢測，不過我們這次還是有幾萬條訂單已經通過了。”

　　
奔德來義烏之前是德國一家大型超市的經理，在這裡結識了郭女士，從此開始了他和義烏的不解之緣，一晃已經6年的時間了。奔德説，這次金融危機他的損失也不小。“損失大概五六十萬。這是第一次，以前從來沒有，兩個大的公司在同一個時間倒閉。”
奔德説他10年前經歷過破産，當時他在德國有23家連鎖店，經歷過如此大的打擊，這次的金融危機對他來説不算什麼，而他目前考慮最多的是能採購到讓客戶滿意的産品。“我們希望不要通過壓低價格來獲得訂單，我們靠的是産品的質量，就是從設計等方面跟上流行趨勢。所以你看我們樣品間東西比過去多了，品種也多了。”
50多平方公里、68萬人口的小城吸引了上萬名像奔德一樣膚色各異的異國常住者，大街上美式快餐、韓國燒烤、日本料理、清真餐廳和招牌上的英文、朝文、日文、阿拉伯文和諧相列。在義烏有這樣一條街道，一到晚上，這裡聚集著很多阿拉伯人，如果不告訴你這裡是義烏，可能您以為置身於中東國家。看著他們悠閒的樣子，不知道他們是否感覺到危機的來臨，記者採訪了義烏第一家從事中東市場生意的公司——東方之星控股集團。總裁童昌茂 説：“那麼從2009年2月份來看，來的客戶比往年要逐步增加一點。這些增加的客戶，他們最重要特點是購買高檔的東西少，購買低檔的東西反而量加大了。”
童昌茂，人稱義烏開拓中東市場第一人，1996年，有朋友告訴他，阿聯酋的迪拜市場是一塊經商的黃金寶地，於是他決定去闖一闖，這個時候童昌茂幾乎忘記了自己只有初中文化，外語不懂，從未出過國門。由於對外貿不熟悉，第一次生意就賠了。出師不利，讓他開始重新進行選擇，他的目光開始轉向飾品。隨著經營局面的打開，他也成為迪拜市場上規模最大的中國大陸經商者。這時他又發現了另一個商機。“因為我在迪拜那麼久了之後，他們這些客戶的廠家都問我，中國改革開放後，義烏廣告一打之後，他們就問我，問我是不是義烏人啊？他説童先生，能不能帶我到義烏去？”
童昌茂説，聽到這些客商的要求，他有了一個想法，可以嘗試著為中東客商到義烏採購做服務，為他們安排住宿出行，訂貨，發貨，通過收取佣金形式來掙錢。但是他的這一想法遭到很多義烏人的抵制。“他們説我自己賺了錢就不考慮別人了。怎麼把這些客戶帶到家裏去？帶到中國去採貨，那以後我們這些人都沒法做了。”
但是童昌茂説，即使自己不把中東客商帶到義烏，他們將來也會自己來，做生意應該是大家一起把市場做大。在童昌茂的穿針引線下，每年有1000多名中東地區客商到義烏採購商品。通過這些客商，義烏市場每年發往迪拜等地的商品貨值超過2億美元，並使阿聯酋成為義烏市場四大貿易夥伴之一。記者來到東方之星外貿部，不時看到中東客商來公司洽談，公司的總經理鄧超鋒説起最近一段時間中東客商的變化。“這個是每一個市場上的合同書，外國的商人採購什麼東西，然後送到哪個倉庫我們會詳細去記錄。”“這個是比較新的客戶？”“這個就是最新的客戶了。”“就是從年初到現在？”“對，414個客人。那就是現在也就是3月15日，所以400多客戶平均每一天就是有好幾個客人過來的。如果是按照這樣去算的話，等於是90多天，就算100天，就是你每天有四個客人來到中國我們替他採購。”
記者看到在公司的計劃單上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客商定單數量，多的有幾萬，少的只有幾百塊錢。鄧經理説，從這些數字能看出客商消費習慣的變化。“去年他可能是單品種，量可能大一點，今年他可能是多品種量小一點。”
在東方之星，我們遇到了一位來自阿爾及利亞的客戶，他叫拉爾比。這次是他第五次來義烏進貨。“現在不如以前，以前匯率好的時候有很多很多人過來，現在降了差不多50%，有很多人不做生意了。雖然機會多了，但是因為匯率的問題，賺得不是很多。”
在東方之星的外貿部，我們在員工名單上看到一位埃及僱員，就是這個一説話就笑起來的黑小夥阿星，他在埃及學了四年漢語。因為來中國後護照丟了，於是決定留在這裡打工。憑藉著一口流利的中國話，阿星先在公司裏面擔任翻譯工作，隨後慢慢地開始學習做外貿業務。他眼中的義烏有什麼樣的變化呢？“相反，我感覺他們越來越多，2009年開始，東方之星有了很多的新客戶，就是在這個月以來我們好像有幾十個新的客戶，而且他們有一部分，有一半他們從來沒有來過中國。就是因為我在阿爾及利亞，還有那些其他的國家東方之星的那個名譽，比較高，比較大，所以他們就是直接從國外來找我們。”
金融危機對義烏外貿行業來説是一次挑戰，迫使經營者改變現有的經營思路。童昌茂認為：“那麼通過這一次之後呢，要調整思路。第一個呢，可能在歐美市場30%，在中東市場也做個30%、40%。在國內這塊，也做個20%、30%。所以一個國內的銷售，一個國外的銷售，跟地區的銷售結合，主要通過這一次之後，我們這些經營戶，調整這個思路。”
義烏當地的人説，這裡有一個國際貨運中心，在這個中心一些要出口的貨物都要在這儲存，然後到海關去驗收，在這裡也許可以看出義烏出口貨物數量的變化。記者來到貨運中心的時候，看到這裡一輛輛排隊的運輸車等著進入海關。記者問司機：“有什麼樣的變化嗎？”“基本上還行，要是跟往年好的時候還是差一點。”“像每年的什麼時候好啊？”“這個不一定，它夏天的時候要淡一點，過完春節嘛這個時間會淡一點，春節前面是最好的。過完春節這一段時間有點淡。”“跑上就一天吧，貨物加封現在一般都趕在下午來，你看他們都在排隊，那麼排得更長，後面排到好遠。”“今天算排的時間長嗎？”“每天都這樣。”“現在你一個月拉活拉多少趟？”“沒有，十幾趟活，不到二十趟活。”“那你的量不如他們的高。”“恩，還不如，我們是小公司的，一個私人的公司。”“那你最近一段時間？”“活不好，活不好，我最近可能一個禮拜幹三趟活都好的了。”“原來呢？”“原來差不多，就去年金融風暴之前還可以。”
由於義烏的出口量大，為方便當地出口的需要，2001年設立了金華海關駐義烏辦事處。那麼從年初到3月份出口情況發生了什麼變化呢？辦事處科長陳埃告訴記者：“今年1月份，從我們統計數據看，順延了去年一個增長的態勢，繼續增長，取得了開門紅，那麼2月份，受到了金融危機，包括春節長假，還有義烏小商品市場延期一週開業，對2月份數據還是有一些影響。那麼從3月份的情況來看，從目前統計的量，每天的業務量已經恢復到春節前的這個水平。”
陳科長分析，小商品在抗擊金融風暴帶來的風險方面，能力是非常強的。金融風暴使全球的高檔消費品需求量下降，但是對於小商品來説是一個機遇，因為它是生活必須品。“從1月份外貿出口情況來看，義烏地區還有一個亮點，也就是義烏自營出口這一塊，增幅非常快。那麼它有兩個特點，一個是服裝類的産品，增幅非常快，1月份甚至創下了單月對歐美訂單新高，那麼第二個是到歐洲，歐盟以及美國等國家的漲幅比較明顯，主要也是服裝、日用品，一些小的機電産品。”

在全國各地，從去年年初開始，一些企業不景氣導致農民工失業，從供不應求到供過於求，農民工出現返鄉潮，在義烏這個不大的地方，工業企業超過2萬家，這裡的企業屬於勞動密集型，以生産襯衣、飾品、拉鏈、襪子為主，需要大量的農民工，每年吸引了大量的農民工到這裡工作，那麼目前農民工的工作是否好找？他們對工作有什麼樣的期待呢？在勞務市場的採訪中，記者還發現了很多從廣東到這裡來找工作的農民工，他們為什麼輾轉到義烏來求職呢？

四、義烏勞務市場調查
義烏的地域面積只有1000多平方公里，但是這裡的工業企業卻已經超過了2萬家，過去這裡一直是求職打工者的天堂。從去年開始，受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全國各地不同程度地出現了農民工返鄉的情況，那麼在製造業高度集中的義烏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呢？我們來到當地的勞務市場進行了調查。
這裡是義烏最大的勞務市場，樓內大廳有限的招聘席位已經容納不下越來越多的求職者。從樓外平臺放眼望去，熙熙攘攘的打工者已經把勞務市場的大院擠得滿滿噹噹，足有上千人。當地人告訴記者，從春節過後到現在，這裡幾乎天天如此，而且找工作的人有增無減。
“往年的工業區的門口就是挂了牌，甚至是常年都是應聘的，招聘的，現在幾乎是沒有，人已經很滿，沒有。”“那麼現在工作好找嗎？”“不好找，一點都不好找。身上的錢都沒有了。”“那個工資又低的，那個一天做下來15、6個小時，才有30多塊錢，最少13小時。”見到有記者採訪，一下子圍上來許多求職者，大家幾乎眾口一辭，都在抱怨工作難找，容易找到的多是一些待遇差，無保障的短期工種。“那個一千來塊錢，那再除了吃根本沒錢了説心裏話。”“像那個去年還可以的，去年到現在根本沒有工人了，現在你看看勞務市場上，還有那麼多工人進不去。”
每個月千把塊錢，按説這些求職者要求並不高，可為什麼就是這樣一份普通的工作，卻在一夜之間不好找了呢？“我們那個廠去年是停産了，廠倒閉了，這裡來活找不到了現在，老闆沒有了老闆，現在也裁除員工了嘛，裁了一兩百人，現在工廠裏面就只剩下幾十個人。”“為什麼要裁你們？”“他就説沒有訂單了，就説沒有活幹，留下幾十個人，所有員工全部裁除。”
在採訪中記者了解到，除了義烏當地的用工需求在減少之外，外來打工者的大量涌入也是導致當地勞務市場人滿為患的原因之一。由於義烏與珠三角地區部分城市的産業結構類似，該地區又較早受到金融危機的衝擊，原本在珠三角工作的農民工已經開始大量流入義烏。“以前在什麼地方幹？”“在廣東深圳，紅花知道吧？”“為什麼不在那邊繼續幹下去了？”“那邊不好找，工作不好找。”“你為什麼到義烏這邊來找工作？”“聽説義烏這邊工作好找，我就跑過來了。”“結果還算是好找吧？”“就是好找，確實好找，就是好工作太少。”
在義烏採訪過程中，我們聽到這樣一件事，一個溫州商人在當地的勞務市場門前施粥。於是一大早，記者來到施粥現場。這個人群中最活躍的小個子男人，就是傳説中的溫州商人林如新。面對我們的到來，他並不熱情，也沒有拒絕。更多的時候，他都在盯著自己的粥鍋和饅頭箱子。他解釋説，主要因為害怕食物出問題。在施粥現場，經常有民工詢問：粥還能吃幾天，他解釋説，希望大家抓緊找工作。“我們每天講，跟那些打工人講，志願者都聽到的，每天我們一大早，我還有幾天啊，你們趕快去找工作，要不然你們就在流浪街頭了，連我們這個稀飯饅頭你可能也吃不到了，你看我今天一直在喊。”
林如新，一個在義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溫州商人。借助義烏小商品城的龐大資源，經營著自己的包裝盒印刷廠。今年春節回來，他發現勞務市場聚集了很多外來打工的人。聯想到家鄉溫州辦的紅紅火火的紅日亭施粥堂，林如新決定自己也拿出點錢，從大年初五開始，捐十五天早飯給沒能回家過年或者已經回來找工作的民工。可沒想到，這個小粥攤一支起來，就持續了幾個月，事情很快在這座並不太大的小城裏傳開，一些受到感動的人，加入到施粥的行列。有願意為打工者做點事情的志願者，還有默默支持的捐助者。“人捐過來的錢，我們全部加起來。這是陸陸續續的，有的小朋友很好，甚至有的小朋友送兩百，有個司機送過來一百。有一個王志選同學，送來一千。”
如果每人每餐控制在1元錢，愛心粥攤每天的1200元錢就可以幫助1000多人。做為商人，林如新很懂得成本控制。對於養懶漢和影響了別人生意的質疑，林如新是默認的。因為在拍攝施粥現場的兩天裏，我們就親眼看到了反復排隊的熟悉面孔和其他門可羅雀的早餐店。但他的態度是，即使是養了懶漢，也希望能多做幾天。因為在他看來，這條隊伍中更多的是需要幫助的人。“找工作的人還是佔絕對的多數。吃一頓就走掉，吃一頓就走掉，天天新面孔。人不到無奈，人都有要臉皮的，排著那麼長隊伍，還排了個三四次這麼長，拿著饅頭放兜裏，給我們都看到了，誰不要點面子啊，實在是沒有辦法。”
一位農民工説：“沒有想到它這是免費的，我都很高興的，我説第一次，來嘗一嘗看看，這個老闆很好的，我謝謝這個老闆。”
4月4日，林如新終於用完最後一筆捐款，結束了施粥的行動。他告訴我們，從正月初五到清明節，“愛心粥攤”一共堅持了65天，現在，他最希望的是，國家經濟能趕快好起來，這樣才能真正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前店後廠”是義烏典型的商業模式，在義烏國際商貿城6萬多家攤位背後，有超過2萬多家大大小小的製造企業，每年向全世界超過200個國家和地區輸送著天量的貨物，他們之間的關係可以説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農民工能不能找到工作，歸根到底還是要看企業的日子好不好過。這些攤位背後的企業老闆們還能夠像往常一樣氣定神閒嗎？我們的記者深入當地多家企業進行了調查。

五、義烏企業調查
關於義烏的企業有這樣一種説法，叫做小企業大老闆，指的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企業往往卻是掌管某個産業的龍頭老大。位於義烏市北苑工業區的這片封閉院落，就是這樣一家企業——雙童吸管，這片佔地只有20多畝地的廠區內，卻生産著全世界四分之一的吸管。在工廠的辦公樓內，我們見到了這家企業的老總樓仲平。出乎我們的預料，他不僅主動和我們談起了金融危機對企業的影響，而且興致頗高。“我認為作為企業來講的話呢，金融危機並不可怕，因為去年這個金融危機對於我們企業來講，我可以這麼説，我們是利好大於利空。”
樓仲平的企業年生産吸管和塑料杯等産品1萬多噸，目前已經是全世界最大的飲用吸管生産商。和義烏大多數企業一樣，樓仲平的企業也是依託于義烏得天獨厚的國際化市場條件發展起來的，他們生産的吸管半數以上都銷往海外。當許多商戶和企業主正在談金融危機而色變的時候，樓仲平卻説金融危機是個利好，難道他是在故作驚人之語嗎？“因為我們這個産品的最大成本就是原材料，由於原材料的一個巨幅跌價所造成的一個産品的利潤空間反倒還是很大的。”
    樓仲平也坦言，作為一家外向型企業，不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幾乎是不可能的，表現最明顯的就是訂單的變化。“我們還是明顯感覺到歐美國家，發達國家整個市場，萎縮的份額是比較大的。”“大概有多少？”“30%吧，至少30%。”“你像沃爾瑪，我們以前每個季度它下單都在25貨櫃，好像我們這個季度下的訂單好像是15個貨櫃，一季度，那就很明顯少掉，那麼還有其他一些客戶，它的這種下單的頻率減少了，那歐美國家發達國家，這些影響還是比較大的，但是我們國內市場變化很大，國內市場經過兩年的挖掘，我們感覺增長非常明顯。”

　　
    從事外貿的人都明白，開拓國內市場這句話説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外貿與內貿比較，國內市場更難這是真的。你像外貿的話，你的産品做好了，你的價格做好了，你的産品就可以出去。但是國內市場不行，國內市場除了你的産品做好了，你的價格做好了，還需要你的産品的文化，比方你這個産品的品牌，你的産品的知名度。”
在義烏有一個特殊的現象：當地市民每六人就擁有一本營業執照。但是在商貿城裏，六萬多家攤位中卻只有為數不多的商戶擁有自己的品牌，他們似乎更願意用不斷更新的款式和不斷降低的價格來吸引顧客。樓仲平告訴記者，在這次危機中受衝擊最大，甚至破産倒閉的正是這種類型的企業，相反一直以來重視品牌建設，堅持國內外市場並重的企業受到的影響基本都不大。為了印證這種説法，記者又走訪了當地幾家企業。“咱從去年就是2007年到現在，咱們這個海外的訂單情況，有個什麼樣的變化？”浪莎集團總裁翁榮金表示：“我們整個公司2007年對外出口，自營出口大概有3500萬美金，那麼我們在2008年當中呢，通過國外的展銷，積極拓展這個歐洲啊，俄羅斯市場之後，我們在2008年當中，大概有7千萬美金左右，就是説我們這個海外的訂單，基本上沒有受金融危機的影響，海外的訂單呢，這一兩年，包括去年我們每年都在40%、50%，特別去年，我們增長的幅度非常大。”
義烏的襯衫非常有名，平均每4個中國人就有1件義烏産的襯衫。這些襯衫的售價不過二三十元左右，有的襯衫僅僅只有一元多的利潤，統計數據顯示，義烏企業生産的襯衫很大一部分出口海外，但其中至少有一半是貼牌生産，賺取的只是加工費。義烏市貝克曼服飾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李興林説：“原來我們的訂單保有量我們每月的産量基本上都在80萬件左右，我們訂單都是提前兩個月給我們訂單，但是到2008年9月份的時候，原來的訂單發生了一些變化，特別是美國跟歐洲，基本上取消了我們將近30多萬件訂單。”

在前面的節目中，記者對義烏這個世界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出口鏈條上的各個環節做了調查，記錄了記者聽到、看到的在金融危機這場寒流中，工廠主、工人、商戶、外貿企業，他們所受到的衝擊。一位商戶説：“過去經歷過的打擊比這場危機還要大，生意還是要做的，我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由此讓我聯想到自然界動物的冬眠，冬眠是他們過冬的好辦法，但是具體方式又各有不同，比如大雁型：大雁南飛，冬去春來，比如北極熊：半睜半閉，伺機而動，比如駱駝型：未雨綢繆，早做準備，比如蛇型：抱團過冬，相互取暖。每種動物都會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方式來度過漫漫冬季，也就有了不同種類的叢林法則。義烏企業、商戶們也在遵循著不同的叢林法則過冬來求得生存和發展。

駱駝型：未雨綢繆，早做準備。
駱駝的駝峰裏貯存著脂肪，這些脂肪在駱駝得不到食物的時候，能夠分解成駱駝身體所需要的養分，供駱駝生存需要。
義烏商人的精明和勤快是出了名的，只要肯動腦筋，辦法總比困難多，市場的不景氣逼得商戶們不得不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就是開發新産品嘛，然後做一些內銷的。因為那個單子少了。”“像哪些産品是我們新開發的？”“這些是新的，這些是新的，這些內銷、外貿都可以的。”“像咱們開發新産品以後，銷售量有沒有增長？”“新的，就是內銷的話，它就是很快就過去，就是那新産品出來的時候，客人就是拿回一批、兩批，就下來了，有新貨出來，生意肯定要好一點。”
一些企業靠開發新産品來抵禦市場的變化，記者來到一家生産倣真電壁爐的企業——義烏市安冬電器有限公司，董事長朱宏鋒説，這種産品看起來簡單，但別人做的沒他的好，價格也沒他賣的貴，在美國非常暢銷，最近在俄羅斯也賣得非常好，從2006年下半年推向市場後，兩年多時間已經研發出了第四代産品。“如果你做成一個産品獨一無二就沒競爭了，我都走到前面了，誰跟我競爭，這個沒人有，而且你要有，特別是像現在專利保護也比較完善，通常沒人敢來倣造。”

北極熊：半睜半閉，伺機而動。
被稱為“北冰洋之王”的北極熊冬眠時不是抱頭大睡，而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保持著高度警惕，只要稍有風吹草動，它們立刻覺醒，隨時準備出擊。
浪莎集團是義烏紡織業的龍頭企業，也是義烏較早從事品牌和渠道建設的企業之一，與大多數企業不一樣，浪莎集團不僅總的銷售量保持了大幅增長，美國和歐洲一些受金融危機影響比較大的地區銷售量也幾乎沒有受影響。集團總裁翁榮金表示：“我們整個幾個地區，歐洲啊，美國啊，包括俄羅斯和中東這些地區，整個出口量呢，沒什麼下降，反而是增長了一些，這個增長的一個原因呢，可能是我們的襪子和內衣是屬於日用品，那麼另外一方面呢，我覺得還是企業在跟客戶選擇方面非常重要，三年前我們提出要跟沃爾瑪決戰，要價格不要精品，這樣的客戶我們就不要了。”
雙童吸管廠雖然開拓國內市場困難很大，投入也很多，但是他們依然在堅持，因為企業成長過程中經歷的幾次危機讓它懂得了兩條腿走路的重要性。眼下，樓仲平正著手準備參與聚丙烯吸管國際標準的制定。去年年底，樓仲平已經主導完成了聚丙烯吸管國家標準的制定。在他看來，不僅市場要國內國外兩條腿走路，品牌建設和標準制定也要兩條腿走路。“你這個産品的標準絕對不低於品牌建設它的重要性，因為我們認為我們這個産品標準制定了之後，我們就佔領一個制高點，我們就有話語權，我們就有定價權。”
貝克曼服飾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李興林説：“危機是我們更大一個動力，否則我們對這塊確實自己做轉型的自主品牌，在這個時間上，在我們投入上，我們肯定沒現在這麼積極，否則的話確實，我們好像訂單也很確保，現在能夠賺錢，盈利也不錯，是不是？我們還是就這樣走下去了，所以這次危機一來實際上把我們這種觀念上障礙給消除了。説句實在話，危機從另一方面來説是一件好事情。”

蛇型：抱團過冬，相互取暖。
在冬天，蛇往往是幾十條甚至成百條群集在位於高燥處的洞穴裏或樹洞裏蟄伏過冬。待到翌年春暖花開，才從蟄伏狀態中甦醒過來。
在義烏，我們也聽到了企業之間抱團取暖的故事，在生産無縫內衣的博尼公司，董事長金國軍説，由於前些年義烏的一些企業快速膨脹，盲目投資，以及參與高利息民間借貸和金融危機衝擊等原因，造成原有的信用體系被打破，很多企業在2008年都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資金困難。在這種背景下，無縫內衣行業于2008年建立的行業互助基金，為出現資金困難的會員單位提供了資金幫助。“那麼去年我們協會初步也做了一些統籌，像我們自己可能有十五到二十家企業，作為一個聯合體，各家出一部分，一百或者兩百萬左右的一個閒置資金放到這個互助基金裏面進去。另外義烏市政府配套一塊，比如説一比一的配套，或者是一比二的配套，配套個一兩千萬，所以這塊基金它的好處在哪呢？一方面可以解決我們二十家企業，或者説行業裏面更多的企業，還貸款的時候不需要去跟別人去借貸或者是借款，他只要按照他自己的貸款時間，寫申請，跟行業協會做好一個申請計劃，那麼他就解決了他還貸款的問題。”

對於從事出口貿易的企業來説，我們聽到了這樣一個説法來描述他們面臨的困境，“4道坎和1道溝”：“四道坎”是指原材料價格猛漲、人民幣升值、用工成本激增、外貿困境，“一道溝”就是指中小企業貸款難。在這裡面，恐怕最讓企業感到壓力的就是貸款難，那麼政府在金融危機的寒冬中如何為企業、商戶穿上抵禦寒流的冬衣，幫助他們渡過難關呢？

記者調查得知，目前困擾小商品城的商戶最大的問題就是週轉資金，在小商品城採訪中我們遇到了張芝英一家，她告訴我們，做了23年的生意，她從沒像去年那樣難過和恐慌過。一家外貿公司欠了她十多萬元隨即在市場上蒸發了。資金一下子週轉不過來了，為了解決資金的難題，她曾經把自己的房子抵押來貸款，張芝英無意間聽説，商城允許商戶用攤位的使用權作抵押向銀行申請貸款。她立刻去商城提交了申請。“幫助很大了，在生意上來説的話是吧，做生意啦，想長遠這樣子很好很好的。他們去年幾月份開始批下來這個店面，七八月份還是幾月份，這個商鋪可以抵押。”
原來做為上市公司，商城集團很早便開始為商戶謀劃過冬的方法。為了幫助商戶解決資金問題，商城集團與當地多家銀行合作，開發了質押使用權這種全新的金融産品。公司總裁助理趙文閣告訴記者：“經過我們公司的評估，比如它商位的使用權值多少錢，然後銀行呢，它按照評估放款給我們的經營戶。”
很快，商城根據租金、位置、營業額和客流量等綜合指標，對張芝英家的店舖進行了評估。最終，給出了店舖使用權價值480萬的評估結果，張芝英到銀行辦理了相關手續，拿到了100萬的貸款。張芝英説：“這樣是給他墊了一筆資金一樣，這樣做生意就很好了，很靈活了。”
但是張芝英看到自己的店舖評估後價值480萬，他還希望銀行能給她再貸一些錢。這次由他丈夫出面去銀行申請。“那天貸款，攤位抵押的那個，今天幫我，現在商城集團已經評價，已經估值估好了，商位質壓需要我們……”
銀行了解了相關情況後，告訴張芝英丈夫像他這種情況，銀行需要了解企業經營情況，再決定可以給他貸多少錢。中國銀行義烏長春支行行長金召君告訴記者：“我們肯定要到企業深入調查的，他現在比如説存貨了，外面的應收款啊，這些整個情況，我們要摸底過的，包括之後根據他的經營的需求。商位質壓是作為一種擔保方式，並不是説他攤位能多少錢，我們銀行就貸給他。”
金召君告訴王連光，他們會抓緊時間把情況了解清楚，儘快為他家辦理貸款。春節過後，商城裏的老外又多了起來。每到下午，店舖裏會出現一個小高潮。這是張芝英一天最忙的時候。張芝英説只要勤奮工作，日子總會好起來。
趙文閣説：“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向我們市場裏的商戶，通過銀行發放給他們商位質押的貸款，已經達到17.8億人民幣。”
商鋪質押貸款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商戶資金的需求，對於企業來説，他們的資金需求如何解決呢？記者在義烏採訪時了解到很多企業因為資金而陷入困境。一些接受採訪的企業老闆表示：在義烏有兩類企業容易倒閉，一是借高利貸的企業，二是不顧實力盲目擴張的企業。那麼對於政府來説如何發揮作用來解決企業資金短缺問題？義烏市委書記吳蔚榮表示：“防範企業風險辦公室的話建立了這麼個基金，專門用於幫助企業在轉貸當中的資金問題。這個措施採取了以後，效果很好。因為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幫助了90多家企業轉貸了大約12億左右的資金，存在比較大風險的企業已經減少了，這個時候我們就及時把防範企業風險辦公室改編為幫扶辦，就是幫助和扶持企業發展辦公室，工作著重點，著力點除了繼續幫助企業防範、化解風險以外，還有部分精力就用於推動、引導、幫助企業進行轉型升級。”
吳蔚榮，義烏市委書記，他説最近一是跑的企業多，二是會多。“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就轉型升級召開了一系列的會議，也出臺了一系列的文件。這些會議，你比如説我們剛剛過完年，馬上和各家金融機構，尤其是銀行金融機構在杭州的這些省級分行的行長們進行座談。”
企業轉型升級以及中小企業貸款是他最近考慮最多的事，採訪當天記者隨吳蔚榮到一家化纖公司進行了走訪，這家企業目前還正在産品研發和推廣階段。“錦綸染料3萬6千元錢。滌綸1萬塊錢一噸，我介紹一下，為什麼這個滌綸的産品不好，因為不吸水，第一。第二個它的染色要高溫高壓，高溫高壓的話，印花邊印不上了。”“那麼現在你已經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吳蔚榮用乍暖還寒來比喻目前義烏的經濟氣候，他説儘管目前遇到了一些困難，但是春天總會來的，在他的藍圖中，他希望義烏市場將來能夠成為一個綜合體，也就是義烏市場加聯邦快遞，加阿裏巴巴，加沃爾瑪，這樣四位一體的市場。“一部分企業率先走出危機是可能的，所以我講這叫乍暖還寒，寒意過去了沒有，就全球、全國來講，寒意可能還會持續一段時間，甚至還會持續不短的一段時間，但是各個地區，各家企業還是有差距、差別的。所以我們就要在這樣的寒意當中去尋找春天的氣息，我們要為企業營造春天的氣息，幫助企業的話呢儘快地走出寒冬，儘快地奔向春天。”

作為我國一個特殊的經濟現象，義烏的發展過程既不缺乏致富神話，同時也一直充滿著話題和爭議。從改革開放初期人人喊打的“投機倒把”到前兩年關於義烏還能走多遠的爭論，義烏人的每一次突破和嘗試都步履艱難。當前，在全球金融危機背景下，面對海外訂單的大幅減少，利潤空間的一再壓縮和國內市場爭奪的日趨殘酷，義烏正在發生新的變化，一方面，義烏的商業資本正利用所掌握的市場信息和銷售網絡向工業方向擴展，另一方面，義烏正在由小商品集散中心向小商品製造中心、研發中心方向過渡，這也必將引發義烏産業規模擴張和結構的升級。其實，將義烏放大數倍，義烏面臨的問題也是中國製造面臨的問題，義烏的嘗試也是中國製造的突圍。

策劃：姜詩明
本期主編：任速雁
編導：殷洪生 厲成功 周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