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格利茨、魯比尼、馬丁沃爾夫齊來把脈，全球經濟最敏感的神經，金融風暴之中，美元泡沫還能支撐多久？歐元是否面臨危機？人民幣如何把握良機？黃金能否重返國際貨幣體系？G20峰會前夕，《今日觀察》特邀全球頂尖經濟學家，探討全球金融新秩序的未來圖景。

是買還是賣？是維持原狀還是對體制進行改革？美元以獨特的方式考驗著當前世界貨幣體系，美元時代會不會終結？新世界貨幣體系，會怎樣變化？《今日觀察》正在評論。

主持人：這裡是正在播出的《今日觀察》。4月2號，G20峰會將在倫敦舉行，這是一個特別重要的會議，這是繼去年11月之後的G20華盛頓峰會之後呢，全球主要的發達和發展中國家的領導人第二次坐在一起，要來共同尋求擺脫金融危機之道，那麼大家都非常地期待，在這一次非常重要的會議當中，能夠探討改革國際貨幣體系和金融體系，那麼從今天開始呢，我們《今日觀察》將關注貨幣的變局，從幾種主要的貨幣，比如説美元、歐元、人民幣，還有就是從黃金的角度來觀察國際貨幣體系的現狀和未來。

我們的兩位評論員是何帆和中國進出口銀行的行長李若谷先生，歡迎兩位。那麼同時也請大家登陸央視網、新浪網、搜狐網、以及騰訊網發表您的觀點。

好，現在我們首先來關注一下，在前不久美聯儲的一次震驚世界的大動作。

還會有人購買美元嗎？或者還會有人購買美國國債嗎？説得再簡單一點，還會有人借錢給美國過日子嗎？這樣的問題不僅困繞著全世界，或許連美國人自己，現在也對自己發出這個疑問。截至今年2月底，美國國債已高達10.8萬億，而且還在以平均每天34.8億美元的速度在增長。為了緩解目前日益嚴重的金融海嘯，美國的奧巴馬政府現在最關鍵的，是依靠發行國債籌集救市的資金。2月初，美國發行了670億美元的政府債券，可未等市場完全消化完這些國債，財政部又傳出消息稱，美國國債今年將會劇增2.7-4.2萬億美元。

如果美國國債可以當街叫賣的話，全世界各個金融市場上，現在一定是到處都可以聽到美國國債推銷員高聲叫賣的吆喝聲。連剛上任不久的國務卿希拉裏克林頓奔赴亞洲四國出行的使命中，也有推銷美國國債的任務。但目前的情況是，美元在外匯市場上正在逐漸貶值，市場評估美國國家風險也正在上升，但此刻的美國政府，已經沒辦法擔心市場的消化能力了，形勢已經讓美國國債發售的任務勢在必行。

3月17日下午，美聯儲宣佈，它將有意購買本國3000億美元的長期國債，並將另購入至多7500億美元的抵押貸款支持證券。美國媒體評論説，用美元買美國國債，這是教科書上都沒有過的救市方式，這個炸彈讓全世界震驚！

《華爾街日報》則提醒全球購買過美國國債的國家：鋻於美國政府正在全力開動印鈔機，通貨膨脹率遲早都會升高，通貨膨脹率的任何顯著上漲，都會使美國長期國債的投資收益化為烏有，這對你意味著什麼呢？意味是簡單而且明了的，消息是宣佈在G20峰會之前，G20峰會上，全球最重要20個經濟大國首腦勢必將對作為國際儲備貨幣的美元日益貶值的現象和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進行重新審視。美聯儲做出這樣的決定，意思很簡單，既然借錢借不到，美國人只能自己印錢自己花了。

18日，美國國內股市暴漲，國際外匯市場上，美元兌主要貨幣全線暴跌，美元指數當天2小時內下挫2.4%，成為自1985年以來最大單日跌幅。

怎樣才能把美元賣出去呢？如何判斷美元未來的地位呢？華爾街日報的話或許表達了很多美國人內心的擔心。當美國政府開始成為美國國債所剩無幾的大客戶時，這可不是什麼令人放心的跡象。這種事就像一家酒吧開始向自己的老闆大量賣酒，而且還是賒帳。這種局面能維持多久？誰也説不準，但從目前一些苗頭看，前景很不妙。

主持人：在這個G20峰會召開的前夕，美聯儲就宣佈可能會拿出3千億美元來購買本國的國債，那麼這個美國它到底要幹什麼？目的是什麼？

李若谷：那麼他這樣做呢，一是要給大家以信心，維持住美元的，這樣國際的主要貨幣的地位，另外也等於是，你看我都自己都在買我的國債，那其他國家呢，特別是儲備比較豐富的國家，也是要求他們也來購買美國的國債，幫助美國度過這次危機。因為美國這次光答應的各種救助措施，合起來大概有7萬億之巨，那麼全部都加起來，可能最後要達到十萬億美元之巨，他這些資金哪兒來呢？他要靠其他的人，對美元有信心，購買美國的國債啊，才能籌集到這筆資金，因此他這個美元，美聯儲這個動作呢，就是為了維持住大家對美元的信心。

何帆：這個實際就是一個債務的貨幣化。就是我就用，通過印鈔票的方式來購買我的國債，那麼這個在過去的教科書上是一個大忌，就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政府是不會這樣去做的。從表面上來看，他通過這樣非常規的辦法，是想救美國經濟現在的金融危機，因為生病，現在要下重藥，但是這個藥是非常危險的，就好像你現在看到有一個病人，完了之後你就給他打抗生素，而且使用劑量很大的抗生素，表現上看很快這個病菌能夠被殺死，但實際上這些病菌會有更多的耐藥性，到最後你可能美國經濟這個集體會變得無藥可救。

主持人：就他這麼做一方面可能是為了提振信心，也許是一種無奈之舉，就像何帆説的，那就這個問題我們再來聽聽我們的國際特約評論員，他們的看法。

斯蒂格利茨（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美國的金融市場一直存在大量的問題，他們沒有保持良好運作，儘管他們做了大量的努力，試圖使市場能發揮其應有的功能。所以聯儲開始把重點放到影響期限結構來降低長期利率，這可能是這一政策的部分出發點，即通過降低長期利率，從而使用戶進行抵押貸款。當然還會有其他的因素影響決策，但現在要斷言所有影響決定的因素，還為時過早。

黃明（美國康奈爾大學金融學教授）：美聯儲主席伯南克手上掌握的經濟數據讓他非常擔憂。他現在做這個決策很簡單，就是兩害取其輕，當你多印一萬多億美元的鈔票，會對美國長期的通脹等等有非常大的壓力，但同時假如他要不這麼做，美國經濟現在是陷入泥潭，顯然收縮非常厲害，那麼假如不去下猛藥拯救經濟，有可能會給經濟帶來長期負面的影響。

主持人：對於美聯儲的這個舉動，大家都是在從不同的側面來解讀，我們來看一下，世界各個主要媒體他們的一些看法。我們首先來看《華爾街日報》，它這麼説“美聯儲買國債埋通脹隱患”。從去年9月份至今，聯儲的資産負債表已經從9000億美元擴張至1.9萬億美元，翻了一倍多，最近一些動作就意味著可能還要翻一倍多，達到4萬億美元，隨著經濟復蘇，從而貨幣流通速度上升，通脹風險將會劇增。

再來看路透社的，他説“斷言美元一蹶不振，為時過早”。儘管近期內美元可能延續貶值的趨勢，但美元並不會因此而一蹶不振，相反，世界經濟的進一步惡化將使美元獲益，成為相對而言值得信賴的儲值的貨幣。那麼大家對於其實美聯儲加印鈔票這個舉動都挺不滿的，那為什麼他們明明知道會招來大家的不滿，他們還一直是這樣在做，他們為什麼能這樣做？或者為什麼敢這麼做呢？

李若谷：美國的經濟實力還是世界上最強的，經濟實力、軍事實力、政治實力，都還是世界上最強的，因此，他在國際上的行為，很多情況下是為所欲為，因為他具備這樣的一個實力；那麼第二個是他不這樣做，也沒有其他的更好的辦法。

主持人：那美國這樣做，李先生認為是處於他的實力，當然也是目前這种經濟環境下的一種無奈之舉，何博你認為呢？

何帆：它這個可能是一個局，我不知道你剛剛聽出來沒有，斯蒂格利茨他有話沒有説出來，他之後説呢，説有多種因素影響到這一次美聯儲購買美國的國債，那麼我們現在判斷呢，還有點為時過早，所以我們現在看到就是在購買美國國債的投資者裏頭呢，至少有大概有50%左右，是外國的投資者，其中有大部分是外國的央行，外國的政府，所以實際上是美國還想讓外國的投資者，更多的去購買他的美國國債，但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聽到任何一句來自美國官方的話，有哪些做法能夠讓這些投資者能夠更加有信心，沒有一句寬心話。他都是在説，我們為什麼要這樣去做，我們這麼做是有道理的。

主持人：那沒有這個寬心話是為什麼呢？

何帆：因為，包括我們在看美國金融危機的時候，我們會看到很多大的金融機構，像AIG，包括現在花旗銀行，原來還有一些大公司，像通用汽車，在他們要求政府給予救助的時候，都是理直氣壯，因為他有一個理由就是toobigtoofat，我太大了，所以你不能讓我破産，不能讓我失敗，美國現在也是這種心態，因為他已經成功的通過美國，發行美國國債，把很多國家的利益綁在了他的戰車上。你比如説，像一些購買美國國債的外國的政府，那你現在美國要發行新的國債，你到底買還是不買，你要是不買，那麼這時候美國為了推銷他新發行的美國國債，那麼新的美國國債的收益率它一定要提高，那這樣的話，你像中國，我們還有很多，原來購買的美國國債，那我們原來購買的那些美國的國債，就要價值就要縮水了。那如果我們接著去購買呢，那我們本來已經買了很多美國的國債，我們現在進一步增持美國國債，那這個風險就會越來越大。所以實際上就是對於美國來説，它有點有恃無恐。就是我原來的時候，覺得這個美元霸權，這個“霸”字可能是形容美國是最大的國家，現在我才明白過來，這個“霸”字就是形容他不講理的。

主持人：那好，那這個美國的舉動會不會加劇美元的動蕩，或者説目前的經濟形勢，金融危機，經濟危機會不會撼動美元霸主的地位呢？稍候我們繼續今天的評論。

在G20峰會前喊話，在美元滯銷面前自己拯救自己，美元怎樣處理自己在世界貨幣體系中的地位，新秩序是否會就此到來？《今日觀察》正在評論。

主持人：好，繼續我們今天的評論，今天我們兩位評論員都談到了美國的霸主的地位，那我們現在來梳理一下，這個霸主的地位是怎麼樣一步一步形成的，我們來看一下。

倫敦G20峰會將是邁向改革世界金融制度的重要一步，這是俄總統梅德韋傑夫近日的表態。雖然G20倫敦金融峰會還沒有召開，但俄羅斯已經開始放風，必須建立穩定的、可以預見的、和按照既定規則發揮功效的國際金融和貨幣體系。俄羅斯的態度是明確的，但以美元為中心的世界貨幣體系究竟要走向哪？卻依舊是一個不明確的話題。

財經媒體彭博社1月份，對全球最大的外匯機構策略師和投資者進行了一份調查顯示，市場分析人士大多看淡美元在2009年的前景，隨著全球經濟開始復蘇，美元或將再次“變臉”，重新走上貶值通道，這有可能成為2009年外匯投資的“主旋律”。

輝煌一世的美元體系走向崩潰了嗎？我們回述一下歷史，或許能看出一些端倪。在1944年7月，隨著“佈雷頓森林協定”的通過，美元正式成為了世界貨幣。佈雷頓森林體系以黃金為基礎，以美元作為最主要的國際儲備貨幣。美元直接與黃金挂鉤，各國貨幣則與美元挂鉤。

然而隨著美國對朝鮮和越南發動兩次戰爭，美國財政赤字龐大，不得不依靠發行貨幣來彌補，也因此造成通貨膨脹。到20世紀六七十年代，爆發多次美元危機，1973年2月美元進一步貶值，世界各主要貨幣由於受投機商衝擊，被迫實行浮動匯率制，至此，佈雷頓森林體系崩潰。

但美元的霸權並沒有由此結束，美國人發明的“貿易逆差增長方式”開始主導世界經濟的運轉。在這種方式下，世界各國需要將自己的商品出口到美國，來換取美元以開展其他國際貿易。對美國而言，由於大量進口商品，美元被輸出到境外，美國必定受到貨幣緊縮的影響。為了維持本國經濟體，價格體系的正常運轉，美國就要以國債與商業債券等方式，再將其所需要的美元從海外吸納回來。結果很簡單，別的國家用自己賺來的美元購買美國國債，把錢借給美國，美國繼續用借來的錢進口這些國家的商品。對美國來講，不需要用自己生産出來的産品與別國進行貿易交換，只需要出售或出口印刷的美元紙幣，就源源不斷地從世界各國換取他所需要的幾乎各種商品。

美元的信用由此開始大量地使用，隨著次貸危機的爆發，全球金融危機的風暴。美元霸權的遊戲在2009年似乎走到了盡頭。重組新世界貨幣體系的聲音也越來越強烈。

一個時代真的結束了嗎？另一個時代真的快要來臨了嗎？世界貨幣體系會怎樣地改變？這些問題，或許是比處理金融危機更麻煩的話題。但或許也是拯救世界經濟的一劑真正的解藥。

主持人：人們都説目前是整個世界經濟的冬天，在這個冬天裏，各個國家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想法，但是大家都有一個想法，想撼動美元霸主這個舊的貨幣體系，兩位評論員覺得有可能被撼動嗎？有這種可能嗎？

李若谷：剛才短片裏可能已經演示了，美元為什麼具備這樣一個國際貨幣的地位？那麼首先是這個“佈雷頓森林體系”為它客觀上提供了成為這種國際貨幣的一個環境。

主持人：對。

李若谷：第二也是因為美國戰後以後，它的經濟實力，經濟實力世界最強，它能夠支撐起這樣一個國際貨幣的地位，這是兩個比較客觀的原因。因此現在如果想拿一個國家的貨幣，取代美元而代之，比方説歐元、日元，都可能性不大，它可以分得一部分市場份額，但是如果完全取代美元，這個現在無論是歐洲，還是日本，還是其他國家，都不具備這個實力。那麼從我們的角度來講，説實在我們也不希望美元明天就垮臺，因為我們手中握有大量的美元資産，美元垮臺了，我們自己也要受到很多不利的影響，因此以美國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制必須改變，這是大家的共識。但是怎麼改變？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需要一定時間，來完成的任務，這個是需要像G20倫敦峰會，包括以後可能召開的各種國際會議上，需要逐步達成共識的。

主持人：可不可以這樣理解，現在我們要來改變這個美元霸主的格局呢，目前還不是時候，但是我們至少可以給它搖一搖，或者是動一動？

何帆：1975年的時候，美國當時非常有名的一個經濟學家叫金德爾伯格，就曾經寫過一篇文章，説美元作為國際貨幣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但是我們不知道，等美元結束之後，會是什麼貨幣體系替代它，所以現在美元出這樣那樣的問題，我絲毫不奇怪，比較讓我想不通的就是為什麼美元有這麼多的這些內在的問題，它居然能夠一直挺到今天，一直能夠混到今天，一個就是它的這個問題，就是剛剛李行長説的，就是“特裏芬的兩難”，就是你作為一個國際貨幣，以一個國家的貨幣作為一個國際貨幣，那你必須你這個國家得是貿易逆差。

主持人：對。

何帆：要不然的話，人家拿不到美元，外國人拿不到美元，但是你同時呢你要讓大家對你這個貨幣有信心呢，那你這個時候你必須得有貿易順差，貿易順差的話，大家才發現你這個國家的經濟是非常健康的。所以這兩個是很難同時實現的，那麼另外的話，美元它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原來的時候法國總統的德高樂早就説過，説美元有過度的特權，它有過度的特權，它就過度借債，現在這個美國發行的美元裏頭，大概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在國外流通，那我們這些外國人，我們手裏如果拿的美元的話，就等於我們給他提供了一個無息貸款。

主持人：對。

何帆：所以這個時候，就這個一定是要改變的。但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改變呢，這有點像什麼呢，比如説我們在用電腦，我們現在都用Windows的操作系統，你可能覺得Windows操作系統裏頭有很多不如人意的地方，你想換，但是如果別人都在用Windows操作系統，你換成Apples，或者你換成Uniks，你會發現你很難跟別人溝通，很難跟別人交流，所以這個就意味著，其實我們現在都陷進了一個囚徒困境。你知道嘛，甚至連薩達姆，連美國的敵人，當薩達姆被逮著的時候，他發現薩達姆旁邊還有75萬美元的現金，現鈔，一捆一捆紮在那裏。所以儘管是説，我們現在看到的就是大家都是陷在一個囚徒困境裏頭，可是情況有點改變，我們現在大概看到的，有一齣“越獄”正在上演，就是一次“越獄”不成功，會有兩次，我想最後大概可能會是逃出去的。所以現在一個有秩序的撤離，可能對各個國家都是一個最優的選擇。

主持人：何帆你這個話讓我想起來我們中國有一句話叫，一根繩上的螞蚱，現在我們看到是，綁在一起了，但是我們看到有螞蚱跳出去了，開始在想要跳了，就是你剛才説的這個“越獄”。那麼對於以美元為主導的國際貨幣體系，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一些變化呢？我們現在再來聽一聽我們的國際特約評論員他們的看法。

斯蒂格利茨（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教授）：單一美元儲備體系其實很脆弱，它存在很多問題，比如穩定性，通縮的傾向，公平性等等，這是一個奇怪的體系。世界上窮國借錢給富國，而且利率幾乎為零。所以我認為這次危機，也給全球儲備體系改革提供了契機。

魯比尼（美國紐約大學經濟學教授）：人們在尋找安全的資産，無風險資産，美國的國債，比起來其他國家的國債，相對安全，風險規避投資者對安全性資産的需求，將會一直保持對美國國債，和強勢美元資産的需求，因此我不認為美元會崩潰。

黃明（美國康奈爾大學金融學教授）：我個人認為美元，在國際儲備貨幣中的霸主地位，近期內還是很難改變的。首先可以取代它的貨幣，要麼沒有，要麼非常弱。大家想想，歐元、日元，近期內是不可能取代美元的，因為歐洲和日本的經濟，比美國的經濟更糟糕，它的貨幣當然也會受到壓力，因此歐元、日元無法取代美元。那麼其他的選擇是什麼呢？就是某一個國際組織發的貨幣，或者“金本位”，或者其他的一些做法，這些做法有另外一個問題，這些做法都太劇烈了。當世界金融經濟需要穩定，需要復蘇的時候，我估計沒有多少國家和機構，願意做某些劇烈的改變。包括對整個儲備貨幣的改變。這一輪先得讓金融和經濟穩定復蘇起來，然後再來討論，長遠的儲備貨幣的優化問題。

主持人：剛才我們聽到了國際評論員的一些看法，那麼兩位評論員，能不能給我們預測一下，未來的世界貨幣，將會有怎樣的一些變化？

李若谷：那麼應該這樣説，大家都已經認識到，這個體制難以維繫，雖然現在馬上取代它，沒有一個合適的貨幣，或者合適的體制，但是必須改變，是共識，是共識，那麼美國要想，這裡面最主要的國家是美國，就是美國必須想清楚，它必須接受，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制，是不可以持續的，它要接受這個現實，而且積極參與到改革這個體制的工作中來，而不應該拒絕，甚至破壞國際社會改變這樣一個國際貨幣體制的努力，那麼我認為美國到現在也沒有想好，也沒有真正認識到，以美元為中心的國際貨幣體制，必須放棄。

主持人：那也就是説，美元要做一個負責任的老大，同時還必須要有強烈的一種意識，後生可畏，可能會有什麼來取代它，這個將來是一種趨勢，何帆您認為呢？

何帆：你看剛剛斯蒂格利茨你注意到沒有，他的言論突然變得更軟了，他不像過去的時候，批評的意見那麼激烈了，那麼他到底擔心什麼呢，我覺得他擔心就是可能美元會有大幅度貶值的這個風險，有一本書叫《黑天鵝》，大概的意思説有一些看起來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其實是有可能發生的，那美元的這個大幅度，突然的大幅度貶值呢，有可能就是一隻黑天鵝，而且在歷史上曾經有過這樣的情況，1931年的時候，英鎊出現了一個危機，就是英國突然宣佈，脫離“金本位”制，然後英鎊一下就貶值30%。那個時候英鎊還是如日中天，所以很多西方國家，西歐，中央銀行都沒有做好準備，那麼它的外匯儲備都遇到一個大幅度的虧損。

主持人：對。

何帆：其中荷蘭中央銀行的行長引咎辭職，然後後來他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太大了，最後因為壓力非常大，最後自殺了。所以我們也不希望這樣的情況看到。所以我們現在在做最壞的準備，可能是最好的選擇，而且就是一定這個時候，我覺得我們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國家，我們作為一個正在承擔著相當責任的一個國家，完全有理由去要求美國尊重投資者的利益，你比如説，因為投資者現在都擔心，美國以後會不會出現惡性的通貨膨脹。

主持人：對。

何帆：所以你發行的這個國債，應該跟你的通貨膨脹挂鉤，而且當年的時候，美國也曾經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