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走訪華爾街：機構紛紛撤離，金融中心風光不再（2009.5.14）

2010年02月24日 16:04 節目文稿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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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孟慶海記者：付豫攝像：李培）

這幾天，美國的克萊斯勒被菲亞特破産重組，通用汽車同樣瀕臨破産，金融風暴的衝擊波仍然在繼續，從去年九月份開始，華爾街這個名字就不斷衝擊著人們的神經。作為全球金融風暴的發源地，這條狹長而擁擠的小街，到底給世界帶來了什麼？金融危機又為生活工作在這條街上的人們帶來了哪些變化？我們的記者最近就走進了這條著名的街道。

華爾街白領捨不得花4美元擦鞋

華爾街位於紐約市曼哈頓區，長不超過一英里，寬僅11米，在它200多年的歷史中，華爾街不僅鑒證了美國金融業的歷次興衰起伏，同時也是美國經濟展中各個重要的環節的資本推手。2008年，由華爾街的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海嘯，進而演變成的席捲全球的經濟危機，又會怎樣改寫華爾街和美國經濟的歷史呢。

（在華爾街記者發現，在這看似不變的繁華和熱鬧之中，一切都正在悄然改變，因為各大公司裁員，縮減經費，華爾街的精英們不得不消減聚會，現在乘公交車的人也比叫車服務的人多了，甚至華爾街白領現在也捨不得花4美元擦鞋了。）

走在街上，記者沒有看到人們因為流感病毒的傳播而小心地戴上口罩，更沒有看出經濟危改變了這裡一貫的喧鬧和匆忙。但是，記者卻越來越發現，在這看似不變的繁華和熱鬧之中，一切都正在悄然改變。
“你叫什麼名字？”
“尼爾。”
尼爾告訴記者，雖然他學的是圖書管理，但是能找到一份工作，他就已經很慶倖了。
尼爾：“有點害怕，我一月份才從學校畢業就找到這份工作，還是挺幸運的，得到了兩個工作的錄用，我知道有些人從去年五月份一直在找工作，上學花了很多錢，現在卻找不到工作，所以對他們來説，情況挺糟糕的。”
記者：“現在又開始新流感了，你覺得這樣使情況更糟了嗎？”
尼爾：“我倒不是很害怕，以前有過禽流感啊，所以我不是很擔心，我是第一次遇到美國這段時期遭遇的經濟衰退，我最擔憂的就是不明確的未來，我對未來有著深深的憂慮。”
尼爾並不在意新流感，他的心思全在小心翼翼的保住飯碗。在華爾街著名的投資銀行高盛公司的大樓下，記者看見不少司機正在趴活，車子排成了一個長隊，司機穆迪告訴我，現在乘公交車的人比叫車服務的人多了，行業競爭激烈，司機們不由得都在延長工作時間。
司機穆迪：“從前是8點下班，現在是早上10點上班晚上10點下班。”
記者：“有什麼特別原因嗎？”
司機穆迪：“因經濟不景氣在我值班的這棟大樓打車人數也減少了，主要是經濟的關係。”
穆迪告訴記者一方面客源減少，一方面汽油費上升，他都不知道以後怎麼撐下去。
司機穆迪：“我們現在每天平均每天只能賺200美金左右，比從前少很多，還有付油費等等支出，生存非常辛苦。”
記者：“這裡是華爾街很著名的小吃街，它的前面是高盛，還有很多的金融公司，這些公司的職員在下了班以後，很喜歡到這個地方來吃大排檔，而這裡的餐廳工作人員告訴我，在金融危機發生之前，這裡是爆滿，座無虛席，但現在來到這裡，看到的這裡還有很多的空桌子，可以看出來，這裡的變化還是很明顯的。”
餐廳招待露絲：“與經濟危機之前相比，以前人們是12-16點來就餐，有時我們需要安排8張桌子，但現在，我們基本上只安排6張桌子。”
露絲是這條食街上一家餐廳的招待，她説她在這裡的餐廳工作已經四年，從來沒有見過這條食街上會有今年這樣的冷清。
露絲：“現在大家聚會也減少了，之前一般會有35人左右的聚會，每週有3次，但現在也只有1-2個聚會，像我身後的這個知名財務公司（指高盛），原本是給膳食津貼的，但是因為經濟不景氣的關係就不再發放了，否則景氣的時候平常中午的時間餐廳都是客滿的。”
因為各大公司裁員，縮減經費，華爾街的精英們不得不消減聚會，用車等各種開支，而接下來的這個發現，讓記者感覺到，華爾街的精英們，雖然日子好的時候日進鬥金，花錢如流水，可是當真要省起錢來，也省得絲毫不含糊。
記者：“這裡是華爾街上非常著名的擦鞋店，已經有十多年的歷史了，由於它的服務質量非常好，所以華爾街的精英們非常喜歡光顧這裡，但是這裡的店員告訴我，自從金融危機發生以後，連華爾街的精英們都不怎麼來擦鞋了，以前這裡基本都會坐滿了人，但是今天我來到這裡發現這裡也沒有什麼人。”
擦鞋店的老闆哈帕斯告訴我，擦鞋的費用也就四美金一雙，一份華爾街日報是兩美元，可以看出擦鞋費用對美國人而言純屬小菜一碟，但是沒想到，自己的這種小生意也會受這麼大影響。
擦鞋店老闆哈帕斯：“收入減少了35%、40%左右，以前人們一個星期擦一次皮鞋，可是現在可能連兩個星期都不擦一次。”
俗話説，看人先看鞋，尤其在西方，人們在對鞋子的關注甚至超過臉，對於對於極其注重儀錶的華爾街精英們來説，一雙乾淨噌亮的鞋對身份和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錢省到這個份上，讓記者深切的感受到，這場危機對美國人生活方式和消費方式的深刻改變。阿米爾是一家對衝基金的高級經理，他的擔憂，道出了此刻的華爾街精英內心的困惑：
華爾街某對衝基金公司阿米爾：“我不是説更改我的想法，我改變我的生活，但現在每次消費之前，我都去考慮兩次，然後再決定是否去買想要的東西，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如果有一次或者兩次交易失敗，這都可能導致公司倒閉。”
而另一位列福布斯財富榜前25位的企業家，對於危機同樣不敢掉以輕心，李學海先生領導的美國威特集團，是一家綜合了紡織，物流、電子商務等業務的大型公司，連續十年在全美最大的200名公司中榜上有名。
美國威特集團董事長李學海：“我們的客戶都有現象，就是他們感受到根本都不可能維持公司的費用，就是（産品）價錢很低，訂單又小，銀行也不借錢。”
記者：“我到了紐約後做了一份調查問卷，這些問題包括美國人目前對他們生活感受，比如説收入開支的變化，以及他們對未來的預期等等。”
在紐約街頭，先後有196人參與了記者的調查，7 9.6%的人表示他們明顯感受到了物價的上漲，而46.5%的人擔心失去工作，其中70.22%的人表示他們開始調整或改變一到兩項消費習慣，不過有一個令人高興的結果的是，高達79%的人表示了對未來經濟好轉抱有信心。

著名投資家丹.法斯先生：三個月的時間我覺得我老了5歲

雖然我們剛才在華爾街的採訪只能算是走馬觀花，但從蕓蕓眾生展現的很多生活細節上，都能直觀感受到金融危機給華爾街帶來的衝擊。其實，更大的變化還是在那些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我們也採訪了在美國基金業中的著名投資家，丹法斯先生。我們來聽聽他對金融危機的親身感受。

（丹.法斯先生是魯米斯賽爾斯公司最資深的基金經理，他告訴記者，他感覺三個月的時間自己老了5歲，可以説，在場危機中，法斯先生是遭受風暴襲擊最為猛烈的人之一，每天，看著投資人高達數億元的資産灰飛煙滅，丹法斯並不諱言，他感到心力憔悴。）

提到美國的證券市場，賣方不能不提投資銀行，他們負責將各種證券資産打包出售，獲取差價，而買方就不得不提基金公司，他們承擔了為投資人選擇證券産品並獲利的重要職責，除了個人投資者會購買基金，美國巨大的養老基金，保險基金都是通過各種基金公司來進行資産的保值增值，而在這場經濟危機中，隨著雷曼兄弟等三大投行的消失，美國的投行業已經被徹底重組，而基金業目前對市場又在做出什麼樣的而選擇？記者特地走訪了美國基金業中著名的魯米斯賽爾斯公司。
記者：“我現在來到美國著名的資産管理公司魯米斯賽爾斯公司，我將要採訪的這位丹.法斯先生和沃倫.巴菲特等人一起，被華爾街日報評為2008年全美最偉大的5位投資家之一，那麼現在就讓我們聽聽這位深處金融風暴中受人關注的當事人怎麼看待這場危機。”
丹.法斯先生是魯米斯賽爾斯公司最資深的基金經理，76歲的他在美國基金業中的聲望，已經超過記者中國人比較熟悉，但已經隱退的著名基金經理大衛.林奇。這次走訪，記者獲批進入了這家著名的基金公司最秘密最重要的部門——類似于國內基金公司的操盤室，而看到幾十位基金經理在飛快的下單，讓記者感覺到數十上百億美元的資金無聲卻有力的暗流涌動，但記者開玩笑的問丹法斯先生目前是在買還是賣的時候，他會心的笑了。
美國著名投資家丹.法斯：“目前最困難的時期已經過去了，美國的存貨剛剛到最低點，其他國家其實在早些時候就已經經歷了最低點，剛剛過去的，兩個季度的GDP都是負3%的增長，第三、第四季度可能會是負的6%，但是我們預計第四季度與第三季度相比會有小幅的增長。”
在法斯先生看來，最壞的那段日子莫過於兩房及雷曼的倒閉，即使是在美國證券業中身經百戰的他，也經歷了數十億美元的市值縮水，對此，76歲的老人感慨不已。
丹.法斯：“三個月的時間，我覺得我老了5歲，如果壓力分為十級的話，那這個壓力就是十。”
可以説，在場危機中，法斯先生是遭受風暴襲擊最為猛烈的人之一，每天，看著投資人高達數億元的資産灰飛煙滅，丹法斯並不諱言，他感到心力憔悴。
丹.法斯：“對很多人來説，這是一段壓力非常大的時期，我最擔心的不是市場，而是我們那些生意合作夥伴，因為他們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 ”
而現在，法斯先生終於度過了最驚心動魄的時期，他告訴記者，由於目前的政府政策比較積極，市場終於有了喘息之機，他管理的基金逐漸挽回了大部分損失，而相比之下中國的快速應以及效果讓他感到印象深刻。
丹.法斯：“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政府救市的項目，我不知道中國是否同意我的説法，中國目前是效果最好的，成效是最大的，項目從立項到實施速度是最快的，這在整個市場上是能夠感覺到的，澳大利亞製造的鋼材都運送到了中國，輪船運輸貨物的數量鋼鐵的價格等等這些數據，我看到這些數據都是在往上走，這些鋼材都運往了中國，原材料都用在了重工業製造上，説明整個經濟在復蘇，不像原來一樣僵化。”
儘管法斯先生沒有告訴記者他到底是再買還是在賣，但是，看到基金經理們的表情，回想法斯先生説的他們曾經經歷的超強度壓力，記者知道，至少今天他們沒有那麼累。而從操盤室的盤面上我看到，當天的紐約股市三大股指均大幅上漲，道瓊斯指數上漲超過160點。但是，誰又能在這場風暴真正平息之前，真正的輕鬆下來呢。法斯先生告訴我，沒有經過數次華爾街風暴錘煉得足夠堅強，的確難以挺過過這一切。
丹.法斯：“好運氣需要有長遠的計劃，我一直在嚴格的要求自己，二十三年來，我每天4點鐘起床，吃同樣的早餐，把報紙的專欄都閱讀一遍，然後前往辦公室，我們每天有晨會，在會上我們會討論全球的熱點事件，我盡力地實施長遠的計劃，以及針對市場的短期操作，這些意味著我們必須有很堅強的意志。”

更多的金融機構已搬遷

金融危機改變了華爾街的人們，也在改變著華爾街的命運。雖然，矗立在華爾街百年的雷曼兄弟已經成為歷史，還有更多的金融機構實際上已經離開了地理意義上的華爾街，搬遷到了曼哈頓其他地方去了。但在全世界的心目中，華爾街仍然是金融資本的代名詞，這裡仍然是我們探究全球經濟走勢的重要窗口。
走在華爾街上，腳步會不由自主的突然加快，記者在感受這條窄窄的街道所承載的豐富的歷史，同時也看到在這個舞臺上在走馬燈似的變化著主角。

（記者在紐約的這兩天，發現美國的媒體非常關注中國，很多有關中國的新聞都放在報紙的顯著位置甚至放在頭版，美國媒體如此關注中國，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説明，他們對中國在經濟危機中扮演的角色有所期待。）

記者：“這裡就是雷曼原來在美國的總部大樓，那原來這些電子廣告牌上也全部顯示的全都是雷曼兄弟的廣告，而當它在被收購的第二天就全部更新了，所以我們現在來這裡，一點都看不到雷曼的痕跡了，而在這裡工作人員，當然也是物是人非了。”
在華爾街上演的百年大戲中，你方唱罷我方登場，似乎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這個舞臺依舊燈火通明，精彩紛呈。但是，當記者看到，華爾街上大大小小的金融機構倒閉搬遷，以至於他們的原址被改裝成了住宅公寓，甚至挂出了公寓對外出租的牌子，記者不禁疑慮，眼前前的這場危機是否已經在動搖華爾街的根基？
奧巴馬上臺後，提列了8190億美金刺激經濟計劃，而財政部長蓋特納提出了2萬億的救市計劃，其中的大約95%都用於了金融業，就在美聯儲對銀行的壓力測試剛剛公佈結果的時候，美國政府于近日爆出龐大計劃將改革整個金融業薪酬體系。美國政府圍繞金融業展開的一系列救市措施，是否能捍衛華爾街在世界金融體系中的地位，這一切又將把美國經濟帶向何方？
記者：“我現在來到了紐約大學商學院，金融危機以後，這裡和美國政府合作成立了危機拯救小組，我將要採訪這位斯蒂芬.布朗教授危機就是研究小組的&&人。”
紐約大學商學院教授斯蒂芬.布朗：“金融業是對美國和世界其他國家是至關重要的，紐約仍將是世界的金融中心，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在布朗教授看來，拯救華爾街重拳監管是當務之急。
斯蒂芬.布朗：“這些是我們總結出來的三、四個主要癥結，即承擔不適當的風險，不適當的政府擔保，系統性風險，以及透明度，所有的問題結合在一起，導致危機的發生，記者強烈建議針對這四個方面修改監管體系，這些就是記者研究的結果，簡言之，監管規則應相應地作出修正調整。
記者：“我在紐約的這兩天，發現美國的媒體非常關注中國，很多有關中國的新聞都放在報紙的顯著位置甚至放在頭版，美國媒體如此關注中國，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説明，他們對中國在經濟危機中扮演的角色有所期待。”
按照世界銀行等機構測算，2007年中國經濟增長對全球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為17%左右，成為對全球經濟增長貢獻最大的國家。而2008年中國經濟增長9 %，對世界經濟增長貢獻率仍居世界第一。作為世界第四大經濟體和世界第一大外匯儲備國，中國經濟在全球經濟中的地位舉足輕重。那麼國外的學者如何看待中國在危機中的角色呢？
普林斯頓大學經濟係教授馬科斯：“中國的消費可能會增加一些，國內需求更旺，形成一種新的平衡，但從長遠來看，生産力和GDP應該會有一個緩慢的增長。”
普林斯頓大學是美國常春藤盟校之一，普林斯頓大學經濟係的前系主任就是曾任布什政府財政部長的伯南克。這裡的兩位金融專業教授，因近期對華爾街未來的主導地位的評述受到極高的關注。
普林斯頓大學經濟係教授熊偉：“在華爾街引導地位受到衝擊的情況下，我覺得對全球的很多新興市場，比如説中國、印度、巴西、俄國都是一個機會，這些國家有很大的經濟實力，現在在全球，他們完全有可能和必要創立自己的金融系統，市場，積極引導國內的投資。”
紐約大學STERN教授商學院斯蒂芬.布朗：“但你知道，中國政府行動較為迅速，推出了一系列經濟刺激措施和建設工程，我想比起其他任何國家，中國經濟會較為強勁地從危機中恢復過來，原因在於中國的經濟體系並未因危機而發生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