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我在微博裏看到這個帖子，以為是搞笑。溫州市委書記陳德榮在調研城市污水處理時説：“檢驗溫瑞塘河治污成效，不以部門報上來的數據為準，要以環保局長和公用集團董事長&&下河游泳作為河水治理好的標準。”（5月6日《都市快報》）這則新聞見報了，可見並非搞笑。

       據説，這兩天，溫州網友都忙著給環保局長找“游泳勝地”。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溫州網友列出了當地一批污染嚴重的河道，記者走訪了其中一條：河水已不會流動，淤青的河底發出陣陣惡臭，附近居民説，這條河已十多年如此，但誰也沒有辦法。河邊雖然豎著“嚴禁垃圾入河，違者重罰”的提示牌，但河道裏依然漂浮著易拉罐，塑料袋……河邊的居民説，到了晚上，很多人就在這裡大便，河邊的人家也會把馬桶裏的污物往河裏倒。一到夏天，惡臭沖天……

       而這，正是陳書記所説“溫瑞塘河”水系的一部分。它曾經是沿河100萬居民生活用水和工礦企業的主要水源，更是內河航運的重要水道，被當地人稱為“母親河”。但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各種污水直排入河，河道水質日益惡化。從2000年開始，這條河的綜合整治就已經開始，累計投入資金達到26.98億元，但效果並不理想。

       有趣的是，記者就此事致電環保部門，環保部門説，亂倒垃圾或者隨地大小便，並不由他們管；至於河道污染，因為沒接到相關投訴，不了解情況。皮球踢到“塘河辦”（敢情有專門的機構，就叫“塘河辦”），結果，電話無人接聽，登錄河道保委會官網，聯絡電話同樣無人接聽。

       這也許就是一個標本。要説治理，12年前就開始了；要説重視，幾十億的資金投下了，還有專門的機構；要説措施，提示牌就在那兒插著呢；要看數據，很可能足以證明治理前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令人遺憾的是，有些河道的實際情況，卻是一天比一天臟，一天比一天臭。

       有些地方，盜賊橫行，大白天登門敢搶；沒什麼可以放心食用，吃什麼什麼有問題；學生負擔越來越重，尖子學生都敢在“國旗下講話”時抨擊教育……但是，管治安的，管食品安全的，管教育的，照樣都可以拿出一大堆證明政績的數據。

       也許數據並非不是真的，但老百姓的切身感受更不可能是假的。正因為滿足於提供數據，才會出現這樣的怪事：環保部門沒有接到投訴，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記者，河道污染的情況並不了解。不解決政績認定的辦法，就不會有真正的政績。

       其實，陳書記未必真的會叫環保局長下水，人們感興趣的是，他一語擊中許多地方都有可能存在的積弊：單憑數據看政績，單憑彙報論工作。有的時候，數據很好看，彙報很動聽，但不爭的事實卻是，河道就是臟得下不了水。這個時候，數據體現的也許還是法治，而下水體現的也許正是人治，但法治和人治結合，也許才是最管用的法理。我以為，且先把河道治清，這才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