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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馮遠:修為與見識
許多年來,馮遠在藝術家、學者和國家公務員之間的長袖善舞一直是最動人,也是最令人琢磨的景象。當然,在藝術史上,這種景象並非馮遠專屬,而可謂不絕如縷,其中深沉複雜的人文含義,以及由此生成的藝術現象,令歷代史家們鋪排出了膾炙人口的歷史敘事。觀察、評析馮遠及作品,不能不在這樣一個交匯、重疊的歷史視點上來進行。也許,此時把馮遠與歷史上同類型藝術家相比較還嫌牽強,但有一點差別是需要特別指出的:雖然馮遠作品中亦有大量的個人化遣興抒懷之作,但其主體卻是入世的現實主義作品。在對歷史主題的重新書寫中,馮遠作品呈現出廓然大公的深遠澄明之境界,小我隱遁,遠逝的歷史使命感再度與我們相逢——在此,馮遠和他的古典先賢們保持了足夠的距離。
一個學者所具有的問題意識在馮遠的藝術實踐中表現得尤為充分,這也是許多論者更願意從學者角度來評論馮遠的原因。近年來,馮遠先後撰寫發表了《從生命意識到審美知覺》、《“人”的藝術和“藝術”的人——淺談當代中國人物畫創作問題》、《並非背叛的選擇》、《重歸不似之似——關於中國水墨人物畫的造型、色彩和形式構成問題》等數十篇論文及中國畫史專著,充分顯現出馮遠于硯池之外所進行的深度思考。閱讀這些文章,在感受清新文字所帶來的快感的同時,更會被其中問題的尖銳性和內在的憂患意識所震撼。不客氣地説,馮遠這類始於實踐、止于哲理的文字遠比一些理論家故作姿態的空頭文章、概念之作更能觸及問題所在。也許應該這樣慶倖,在中國畫日益技術化的時代,還有馮遠這樣的藝術家以學者的良知和睿智來思考。這種思考,不僅成為當代中國畫創作的思想資源,也將會成為理解、判斷這個時代藝術的重要歷史文本。
在馮遠身上,藝術家和學者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以至很難加以分辨。藝術家的敏感觸角和學者的思考天性使他數十年來一直保持著探索的渴望。日復一日,馮遠筆下的世界日臻豐富而博大。從題材上講,既有重大歷史題材創作,又有現代都市人物實驗之作,還兼及古典詩意的表現;從語言形式上看,馮遠在構建現實主義氣勢雄渾圖像和蒼澀遒勁筆墨樣式的同時,也饒有興趣地實驗著抽象水墨的可能性,同時不斷在水墨寫意性上尋找個性化的表現方式;在體裁上,除了中國畫創作,馮遠還力求在書法結構美的營造上有所作為。對於這種百科全書式的探索,馮遠自己寫道:“我邊教學,邊創作,邊嘗試不同以往的繪畫形式,選擇、摒棄、再選擇......我崇尚漢唐雄風,試圖在一片紅牙檀板的世界中,響起鐵板銅琶的雄肆之聲。也許是我天性使然,抑或是坎坷經歷所致,斯芬克斯永恒之謎引我陷入荊莽藝海,九碰壁而不知悔。我畫歷史,意在為民族立碑;我作孽海沉浮,乃感謂人生蒼涼;我畫天界,是因悟出了至大至微;我作文字,是覺出了書法抽象結構美與繪畫源出同一律;我寫羅漢作漢魂,旨在駕馭並強化傳統繪畫技藝,同時探討水墨向抽象階段過渡的可能性。”(馮遠《東窗夜記》)如此話語,擲地有聲,可視為馮遠的藝術宣言。
細讀這段話,可以體察到馮遠激揚文字下的心路歷程。其中的兩層含義尤為值得注意。一是修為和抱負。對藝術家而言,修為決定高度,也決定了抱負。馮遠之所以在畫家和學者兩個點上不斷遊移、換位,或使之互融重疊,皆因馮遠早已深諳此道。明白此點,馮遠文字中無所不在的探索姿態和抱負就找到注腳了;另一點,是讓文字趨於沉重的使命意識。在這樣一個藝術收縮為個人心理自傳的年代,馮遠逆潮而上,立下為民族書寫精神史的宏願,其文字的沉重便可想而知了。
談到修為、見識和使命意識,對馮遠而言,有一點是無法繞過去的,那就是他的國家公務員身份。有趣的是,論者幾乎步調一致地回避這個問題。事實上大可不必,這就像我們談蔡元培無法不談其北大校長的身份是一個道理。在我看來,馮遠的修為與見識一半來自於書齋和創作實踐,一半就要來自於他作為國家公務員的人生歷練。這是一個角度,也是一個高度,此中的人生感悟和閱歷,正是馮遠的繪畫、文字多了一些見識,平添了幾份憂患意識的原因。如前所説,在藝術史上,此例甚多,需專題討論。
閱讀馮遠的作品和閱讀馮遠的人一樣,需要多維度的視角——這是閱讀的興趣所在,也是難度所在,而興趣和難度不正是閱讀馮遠作品的最好理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