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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藝術以目的言之自古至今大抵可分為三個時期,三個時期各有所宗,性狀不一,非以一貫之,無論以傳統為謀,還是以現代為矢,均不可不知。
第一個時期是先秦至兩漢,凡一千二百多餘年。其時“成教化,助人倫”,“敘天地聖人之意”,存形睹物,識魑魅神姦,以存鑒戒,重在道義,如墨子所言:“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亦如今日以觀念訴諸社會利弊。
東晉而後,風氣銳變,由外而內,轉向對心性的關注,“澄懷味象”,暢神怡性,社會利害退于次,心性暢達居於先,藝術的目的已與先秦至兩漢迥然不同,形同涇渭,其以“氣韻生動”為宗旨,以“能、神、逸”為標準,並漸成山水、人物、花鳥的分類,而山水為上,文人工匠遂分尊卑,工筆寫意亦呈雅俗,東晉以下以至清末,雖王朝更迭,風氣不易。這一時期亦相續一千二百餘年,與先秦至兩漢長短相同,這應為巧合,不是規律,這是第二個時期。
第三個時期始自清末,表面上復以世道人心為歸,與先秦至兩漢仿佛,然非輪迴,其變化之大之烈亙古未遇,儼然日月之殊。變化的原因依時序略之,起首是王朝即絕,民國勢起,期間西學東漸,有體用之爭;繼之是白話文替代文言文。文字興廢重在語境,與白話文相關連者即是未來,與文言文相關連者即成過去;再繼之是八年抗戰,救亡圖存,國之興衰,人心糾結;再繼之則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國家命運,人民作主,誠滄海桑田之變;最切近者則是改革開放,三十年之所祈翼乃五千年之所未聞,價值重築,志在革新,波瀾壯闊,雄邁古今。
這一時期,已逾百年,與上述兩個時期之綿長比仍極短促,但其百年間的變化均為進行式,不斷幡然易幟,使人驚心動魄。但或因短促,應對變化之聲音則仍嫌嘈雜,文野相揉,雅俗難斷,非有一言能定乾坤之勢,與前此之同聲相應,順風行舟之清恬舒緩不能比附。不過古質難沿,今情難抑已成定局。面對於此,或懼或疑,或奮發或沉鬱,或疾言或失語,皆自然而無過。然變局之大“六法”已難容納,殊象之眾“能、神、逸”已不能釋然,孜孜然于古今之爭,中西之爭亦成掣肘。時值於此,非超越歷史,面對未來,另圖新制,難有作為。
今日世界社會道義與人之心性已成膠著,難分難解,道義須心性相攜,心性惟道義相助,道義與心性已成共謀,俾傳承與革新非水火之不容,其難在此,其樂在此,這第三個時期於今仍是初始。天下滔滔,存亡順逆,古尚不惑,何況如今。人心之不可違,時勢之不可違,惟樂觀其變,為仁為智耶。
(作者:杜大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