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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用水墨畫畫歐洲,經驗了才知道並不容易。語言是有對象的,這成就了不同形態的藝術,歐洲人畫油畫,中國人畫水墨,都有緣故,而不是心血來潮,憑空蹈虛的結果,在西班牙、法國、意大利我想到這些。
從歐洲回來,我仍沒有找到用水墨畫歐洲的方法,二十五天,四千公里,其所見所聞顯然都需要另樣的面對。一路都是沿著地中海行駛,三個國家在城邦時期都是希臘、羅馬的領地,有同一文化淵源,歷史衍化出的差異並未泯滅其共同性,一色的藍天、碧海、紅瓦、綠樹,一色的明媚清麗,閒適恬靜,徜徉其間,有一種難以際遇的舒暢和輕鬆。
相同並不排斥差異,大而化之,西班牙或多一份奔放,法國或多一份浪漫,意大利或多一份熱情,不是地理賦予的,而是人,人的行為以及人的行為的結果給你的印象。同是屋頂,會有朱紅、緋紅、橙紅的區別,深深淺淺都釋放出不同的情感傾向;同是墻壁,有鵝黃、豆綠、湖藍、粉紫、珠綠、赭紅,加上不同的並置與對映,會呈現不同的氛圍;街區、陽臺、窗沿、柵欄內外的鮮花卻是一樣的香艷,最令人驚異的是百葉窗的顏色,其色彩的奇妙會使你稱絕。還有一式的陽光和清風,一式的白哲、金髮、精於穿戴的男男女女,一式的熙熙攘攘的集市,一式的舉著一杯咖啡或一杯啤酒在街道兩側淺斟低酌的遊客,一式的仰面橫在海邊沙灘上享受陽光浴的青年、老人和孩子,一式的橫七豎八架設在屋頂上的電視天線,……我不再一一敘述了,在沒有邊境檢查,而我又無法辨識語言與文字的國別的時候,你會覺得你一直行走在一個國家,薰衣草、橄欖樹、葡萄園、向日葵一路伴你同行。所有這一切對於水墨畫都是陌生的,如何把這些轉移到你的畫面上我沒有憑籍。歐洲是最不缺少藝術家的一片土地,在歐洲的藝術中我曾經千百次地看到同樣的人物,同樣的景致,它們誠然是可以憑籍的,但我對將他們作為憑籍心存顧忌,我怯于成為他們的複製者,我期待用水墨畫出一個中國藝術家眼裏的歐洲。語言固有對象,但因為不同的面對,或應生成不同的語性,雖然很困難,但我不想退縮,我願意面對。
中國人用油畫畫中國的人與風景已經有一百餘年,進入新世紀似乎才漸漸畫出一些本鄉本土的味道,而用水墨畫歐洲似乎還沒有開始。清朝末年,一些歐洲的傳教士曾經用油畫、水彩、版畫畫過中國,但似乎並不成功,他們把中國漫畫化了,我不想成為他們的後繼者,異國或是異鄉,他們那裏也有堂堂正正的人生。
我相信有距離就有張力,空間的距離,時間的距離,以及瀰漫其間的文化的距離,雖然遙遠,但都可以親近。水墨背後並沒有民族主義的陰翳,它能夠面對世界,也應當面對世界。
我最終還是畫了一些,是不是畫出了異國情調,是不是還維繫了水墨的韻致,亦只能任人評説了。我答應自己,倘有機會我還會再去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