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奧巴馬在美國總統競選中喊出了“改變”口號，從而贏得大選入主白宮。那麼，奧巴馬推動的改變是什麼？美國是否在發生改變呢？筆者認為，從經濟體制維度看，美國市場經濟正在發生重大改變，改變的方向是加強國家干預。

　　美國一直標榜自己實行的是最純粹的自由市場經濟，在西方世界堪稱“楷模”。不過，次貸危機的爆發，引起了人們對美式自由市場經濟和新自由主義的強烈質疑，連奧巴馬上臺後都公開表示政府干預與市場調節並非完全對立，政府不在大小，而在於能否起作用，能否保證提供更多的就業機會和醫療保障。因此，奧巴馬政府採取一系列反危機的經濟刺激政策，使美國市場經濟向國家干預不斷強化的方向轉變。

　　其一、阻止經濟實力衰落。美國加強國家干預和實施保護主義政策是其國力衰退的自然表現。從資本主義的發展史看，一國處於上升階段時，大都傾向於實施自由主義政策，而當處於劣勢和衰落時，則大都傾向於保護主義。由於金融危機加速美國衰退，奧巴馬政府便加強了國家干預，對內對陷入困境的金融機構和大型企業加大國家投入，提高國有化程度；對外實施嚴厲的貿易保護主義政策，避免與中國等新興經濟體競爭，縮小鉅額外貿赤字，為了遏制中國産品銷往美國，美國設置種種貿易壁壘，強壓人民幣升值。所有這些干預行為表明，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美國已經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它曾經大力推行的貿易自由化政策，走上了保護主義導向的國家干預之路。

　　其二、重振製造業。美國把國力衰退的主要原因歸結為製造業萎縮和本國就業機會減少，所以奧巴馬的核心經濟政策就是通過加強國家干預推動再工業化。為此，美國加強政府機構建設，成立隸屬於國家經濟委員會的白宮製造業政策辦公室，而在歷史上，美國政府一直拒絕制定和實施産業政策，認為這是社會主義性質的舉措。從奧巴馬宣佈“製造業回歸”到制訂招商引資計劃，再到成立政策辦公室，如果再有具體的産業推進計劃，就頗有計劃經濟的味道了，這標誌著美國政府干預經濟的廣度和深度在大大加強。

　　其三、阻止中産階級衰落。中産階級是美國的社會中堅，但從2007年開始，中産階級的經濟狀況進一步惡化。為了挽救中産階級，奧巴馬政府很早就設立中産階級勞工家庭特別小組的政府機構，由副總統拜登擔任負責人，通過國家干預方式為中産階級提供更多就業機會，提高他們的收入水平，改善他們的經濟地位，從而保持美國社會穩定。

　　可見，美國市場經濟體制強化國家干預不是權宜之計，而是其深層次矛盾所決定的必然選擇。加強國家干預是金融危機背景下美國調整經濟運行機制和國家經濟發展戰略的具體體現，標誌著重市場輕政府的傳統觀念支配下的自由市場經濟體制開始轉型。在這一調整和轉型過程中，美國政府干預外貿、干預製造業、干預國際金融等舉措都不會很快收手，更不會因為美國政府的換屆更迭而戛然而止，中國等新興經濟體需要認識到這一點，做好長期在“貿易再平衡”、“匯率操縱國”、“血汗工廠”等美國設置的議題上同它博弈的準備。

（作者是南開大學經濟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