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微信陣痛

2014年01月14日 21:08

自媒體盛典

央視網(記者潘幸知)2014年1月10日,798尤倫斯小劇場,“自在”自媒體年度盛典召開。該年度盛典由騰訊聯合微信組織“犀牛聯盟”共同舉辦。會場內黑壓壓坐了幾百號人,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甚至有媒體人因為刷臉不成功而未能入內,只好在微信群裏打出哭喪著臉的表情。

據悉,很多報名者從廣州、河南等地趕來。他們中有些人是企業微信的運營者,前來取經;有些通過跟帖報名,為仰慕心儀的微信大腕而來。不過,報名人數被受到嚴格控制。

犀牛聯盟,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民間自媒體組織。它有著深厚的官方背景,依託于《財經國家週刊》成立。犀牛聯盟的早期發起者,例如阿爾法工場、歐美內參等知名微信賬號的運營者們,都是資深財經人士。只是在運維過程中,犀牛聯盟也少量汲取了一些生活類賬號。

擁有近30萬粉絲的微信大號“每天一堂紅酒課”運營者、人們熟知的“酒哥”,自始至終沒有摘下臉上的墨鏡。他説,這是他的標準造型。小瘦個子,土豪金衣衫,特有的廣東腔。“我一直以為運營紅酒課賬號的是一個極富魅力的年輕男士,陽光帥氣,可以看他喝酒的表情,都是一種享受。”這讓慕名而來的某微信號運營者Leo有點小失落。

現實對Leo還有很多高格調賬號的運營者來説,有點殘酷。酒哥在巨型PPT上打下一行字:“自媒體人的格局決定自媒體的格局,沒有運營,做到極致也就是件藝術品。”也許這句話能很好地詮釋為什麼紅酒課能到達30萬粉絲,而很多賬號卻不能。

酒哥不是媒體人,學歷與很多媒體人相比,甚至都可能相差甚遠。作為一個典型的廣東人,他所能做到的就是一個字“幹”。商業嗅覺是廣東人的天性,調查研究都可以靠邊站,先幹起來再説,失敗了可以從頭再來。他做線上線下活動,建立品酒俱樂部。有幾十萬粉絲做平臺,圈人遊戲、與電商相結合,怎麼看都可以順理成章。譬如他為了做好營銷,與各類土豪企業家打交道,了解他們的用戶需求,是為“接地氣”。媒體人講究的格調,在他那裏不幸躺槍,成了“小格局”。

自媒體人

“小格局高格調的賬號,能成為藝術品,又有何不好?難道非要成為營銷號才叫成長出路嗎?”在Leo看來,類似微觀察、科技雜談、法律讀品等三萬粉絲以下的精緻賬號,每天需要苦逼運營以原創為主的號們,才是真正的自媒體人。當然,誰都渴望接單,有廣告收入。不過,如果是為了廣告、一味追求低級粉絲而犧牲自己的格調,終是媒體人所不願意的。骨子裏,真正的媒體人依然充滿對文字的敬畏。

“當‘光影流刑地’的粉絲達到8000時,我開的廣告費就達到5000。他們愛做不做。”“光影流刑地”的運營者柴晉寧説。他稱自己的微信賬號為“手機上最好看的攝影賬號”。讓他頗覺驕傲的事情是,他們在每一條微信上推出的照片內容,都得到了原創作者的授權。而今,他的編輯團隊有20多人,多數是“90後”的攝影愛好者,以及來自豆瓣和人人的熱忱青年。“我從他們身上看到了我們‘80後’所沒有的氣質。‘90後’是擁抱移動互聯網的一代,他們讓我感到驕傲。”

作為自媒體人,柴晉寧也加入wemedia抱團取暖。作為民間自媒體界的一張準入券,很多人以得到它為榮。雖然,也有人鄙視wemedia為“不過是一堆IT人的自娛自樂圈”,但是無論如何,“青龍老賊+wemedia”的聲名,已經遠播在外。

自媒體人其實是一個很複雜的詞彙。什麼叫自媒體?博客是,微博是,微信也是。在各大客戶端推出的自媒體更是。個人通過原創內容進行多渠道分發傳播,就是自媒體。那麼,剪刀加漿糊的自媒體算真正的自媒體嗎?2013年11月,IT人潘越飛《媒體圈裏的活死人》一文,在業內被傳得沸沸颺颺,尤其是一句“我無法理解,居然有人依賴著手動盜竊、自動抓取、賬號內容同步等下三濫的手段的同時,還敢自稱在推動自媒體”。很多自媒體人自動對號入座,並對這句話表示深惡痛絕。在自媒體人看來,即便是剪刀加漿糊,只要能體現自己意志的文章,只要這個賬號的風格為我所愛,我就是這個賬號的主編。就這方面來説,仇勇的“薦讀”是運營得不錯的自媒體之一。不過事隔兩月之後,在記者看來,這句話其實是一場華麗的誤解,作者本意想必是為了説明各大自媒體平臺的抄襲之舉,正如當年搜狐微博複製新浪微博的名人,製造虛假熱鬧。不過,個中讀法,自由人説。

再説,擁有幾十萬粉絲的營銷類大號叫自媒體嗎?

在他們眼裏,沒有自媒體,只有生意

淘寶店店主李小二的業務已經增加了微信粉絲售賣、指定文字回復售賣。只要你願意,十分鐘之內,你的微信粉絲可以速增1萬;你若不滿意,同樣在短短幾分鐘內,你的微信粉絲將全部被吸走。在淘寶店,1萬粉絲的明碼標價是160元。

既然微信從未有對外公佈粉絲數功能,那為何要買粉?

微博時代,從各大明星到各官微賬號,都有買粉之舉。KPI考核指標、微博熱門風雲榜排行,讓官微運營者和公關公司前赴後繼地去光顧買粉買轉發的生意。新浪微博曾經整治過買粉機器,斷掉接口,最後導致的結果是市場價格水漲船高。

“一般人買粉(微信粉),有的是應付領導的KPI考核指標,到了年關衝刺下。有的是為了賬號好看,方便接單。我可以給你曬出各個領域買粉的賬號。保證不掉粉,保證到達數的數據。”李小二在阿裏旺旺跟記者説,“不滿意可以不付款,支付寶交易。現在價格已經漲了,過一陣若是騰訊進行接口封鎖,價格只會越來越高,跟當年微博一樣。”

截圖來自某自媒體聯盟互推群。微信認證跟微博認證一樣,早就成了一門生意。認證後的微信,可以在搜索中排行靠前,更容易吸引粉絲的關注和廣告商的青睞。

據賬號運營者小文介紹,他們是一個商業團隊,經營了近十個賬號,內容涵蓋經濟學、國學、情商、MBA、總裁培訓班等“聽起來高大上”的賬號名稱。聽聞記者是網絡新聞聯播賬號的運維者,他表示很感興趣,希望互推。

“十個賬號算少的,有人經營了一百多個賬號。從早到晚,都撲在賬號上。”小文説。在微博興盛之時,有第三方開發軟體可以做內容庫精選、定時發佈、管理數量眾多的微博賬號,而今他們紛紛轉型去做微信第三方開發軟體。

做微信號發佈廣告能賺多少錢?記者無法得到一個精確的數據。不過小文稱“還不錯”,數萬粉絲的“自媒體”,一條硬廣發佈費用在3000元左右。而一些小賬號,價格在幾百元不等。

來自南京的“魔媽團團轉”賬號運營者“魔媽”,已經有了十幾萬微信粉絲。對她來説,微信是她淘寶店的入口。在家帶孩子的她,通過賬號和淘寶店的閉環引流,每月凈利潤在4-5萬左右。

不過,對更多賬號運維者來説,在這個“好酒也怕巷子深”的時代,廣告商找不到你,你找不到廣告商。那些第一波吃螃蟹的人們,往往都是當年微博營銷公司、公關公司的完美轉身。他們有著敏銳的商業嗅覺。他們有的一邊買粉,一邊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吸收真粉。因為買到的只能是“到達數”,轉發率和分享數還需要來真的。在各種接單生意中,對方會通過QQ遠程遙控,來查看發佈廣告的影響力,以此來判斷賬號的真實性,並確定下一次廣告發佈是否找你。

在他們眼裏,沒有所謂自媒體,只有生意。

“再不運營,就晚了”

“再不運營,就晚了!”這幾乎是有商業頭腦的自媒體人所擁有的共識。純粹“玩票”的自媒體堅持不長,除非是工作所需。每天保持原創更新又沒有收入、沒能因此獲得名氣的自媒體,幾乎都在運維不久後偃旗息鼓,要麼一週只更新兩三次。原創斷層,在以標榜原創為主的wemedia聯盟中並不鮮見。

很多自媒體人(這裡多指有微信平臺的自媒體人)並非是微博的成功運營者。他們甚至是微博的錯身者。正因為他們錯過了微博的大潮,所以才會在微信這個自媒體上嗅覺鮮明。擁有上百萬粉絲的微博大V,在2013年還沉浸于與網民互動的微博大V們,幾乎沒有精力也沒有熱忱重新開始一項新事物的運維。所以對很多人來説,微信只是個附屬品,一個放自己文章存貨的另一個博客。而且所有的運維工作都需要自己去完成去推廣,不像在博客或者微博時代,有門戶網站的引薦,這甚至讓他們有錯失恩愛的措手不及。

在自媒體界,幾乎公認的一個事實是,“2013年下半年是微信運維最好的時期”。錯過了這個半年,再重新運營一個賬號是難上加難。粉絲的引流過程,第一是通過微博和論壇,第二是通過線下活動,第三是抱團取暖做互推,第四是靠文章的傳播度,幾乎毫無例外。而用戶的新鮮度在下降,已經不像最初見到一個賬號就訂閱,他們訂閱賬號時會更謹慎。對於不好的賬號,他們會選擇退訂。誰都不希望自己的手機裏充滿負荷。

 

“再不運營,就晚了。”在自媒體人看來,騰訊的限制越來越多。自2013年12月以來,騰訊已經接二連三的出臺了各種公告和通報。有些漲粉過快的號被封,有些號被撤下認證。

看似公平公正的舉報機制,也在遭遇質疑。媒體人賈元(化名)説,“舉報文章流程很順,微信對用戶真是無限信任,對公號也嚴苛,不像新浪微博。微信連申訴機制都沒有。多少人舉報、到底有沒有人舉報、因為什麼原因被舉報,被封號用戶幾乎一無所知。用戶是有權利用腳投票的,誰能説公號運營者就是強勢一方,用戶就是弱勢一方?”賈元認為,這個舉報機制涉嫌偏袒用戶,有時候就是競爭對手惡意舉報,説你抄襲或者文章違法,騰訊一句模棱兩可的禁言,並沒能説清楚舉報背後的真正原因。“有時候用戶舉報可能只是微信官方的説辭,以用戶舉報之名行監管之實,事實上未必有用戶舉報。”

在騰訊的地盤上,“殺雞儆猴”是已成的事實。這更讓一部分人堅定地唱衰微信,“做得再好,那也是騰訊的,説幹掉就幹掉”。

不過,只要有營銷機會,這裡的水永遠不可能清澈。因為,這就是中國現實生態的投影。

微信陣痛

是的,不是所有人都那麼看好微信。有媒體人認為,自媒體氾濫,是一種歷史的倒退,因為“那些自媒體人連寫手都不是,原創文章慘不忍睹”。原《錢江晚報》新媒體中心的潘越飛,發了一篇長文《雖然我們是微信模範用戶,還是受不了微信了》,控訴一家媒體在運營微信時遇到的陣痛。

《錢江晚報》作為成績斐然的先行者,在5個月內收穫了1萬粉絲。它一直在創新,做內容引導,做語音,做活動,做各種看起來很美的遊戲,卻不停地在觸摸天花板。粉絲不進反退,鐵桿網友的回復中可利用的內容非常有限。潘越飛只好痛苦地稱之為“一份成本低廉的彩信手機報”。

很多媒體試水微信時所遇到的瓶頸,在《錢江晚報》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這也是很多傳統媒體的困境。對其經營者來説,微博是一個宣傳渠道,微信也是。而且,這個宣傳渠道,最終能為報紙服務的內容非常有限。最終,跟微博一樣,微信被挂靠到新媒體門下,或成為廣告部的附屬。

大部分傳統媒體人的苦惱在於,他們把微信當成一種依附工具,而不是一個新産品。《南方週末》等走精英文章路線的報紙雜誌,尚且可以在微信端推送新鮮熱辣的文章,而對都市報等消費類快餐媒體來説,這簡直就是隱疾。

央視網作為一家傳統印記很深的媒體,在微信“網絡新聞聯播”上的試水幾乎走在市場前列。它是一個獨立的産品線,團隊中有自己的編輯、記者和寫手,十多人的策劃團隊構成也令同類媒體望而生畏,繼而羨慕不已。與網頁端發佈的內容保持異質化,以用戶轉發和美譽度、口碑作為KPI考核指標,也是“網絡新聞聯播”産品最終走出自己生命線的前提。

如果説,在微博時代,網民還會因為你叫“人民日報”這四個字而關注你,那麼在微信時代,這一點新鮮度幾乎被消耗殆盡。一切都是用戶自由選擇,他們可以選擇關注,更可以選擇取消關注。賬號內容通過手機,精確到達目標用戶的同時,也在形成“騷擾”。

當然,這樣的人力成本投入,並非大部分媒體所敢為。對更多傳統媒體來説,他們更希望微信只是一個傳播渠道,一個可以向APP引流的傳播渠道。只有APP的東西才是自己的,微博是新浪的,微信是騰訊的。這在很多大老闆的觀念裏根深蒂固。他們更希望自己的APP能在移動閱讀時代分得一杯羹。而對大部分用戶來説,有微信這個載體已足夠。微信就是瀏覽器,每個微信號都是輕盈APP。從用戶的閱讀需求分析,這已經足夠了。

微信陣痛,伴隨“紙媒已死”的喧囂,其實是中國大環境下媒介變革的陣痛與前奏。2014年,更多媒體、更多企業在前赴後繼加入微信陣營。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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