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這一年：袁厲害

2013年1月4日，有著“愛心媽媽”之稱的河南蘭考人袁厲害家中發生火災，其收養的棄嬰7死1傷。袁厲害以收養棄嬰和孤兒聞名，當地百姓、醫院甚至110撿到孩子，都會送到袁厲害的家中。自1986年開始，她收養的棄嬰已超過100個。

最初，媒體的報道不約而同都把焦點對準了政府，袁厲害成為在政府未盡責任之下勉力支撐的弱者。有媒體稱，這把大火，燒出了中國民間救助的尷尬，也燒出了官辦福利機構的缺口。輿論一邊倒站袁厲害一邊，認為若不是袁厲害收養這些孩子，大部分孩子早餓死了。而政府後期給20孩子每人70元也只是杯水車薪。袁厲害不應為火災負責，政府對棄嬰的不作為是導致悲劇的原因。1月6日，民政部緊急下發通知，要求各地民政部門深刻吸取河南蘭考“1？4”火災事件教訓，主動做好對個人和民辦機構收留孤兒的管理工作。

逆轉，出現在2月初。在《人物》一篇題為《厲害女士》的報道中，袁厲害為自己和家人自建或購買過6處房産，累計超過20套住宅，另有兩間店舖、3處鐵皮房，還有兩塊土地。不僅如此，她還以殘疾程度和相貌將孩子分為幾等，最需要照顧的“下等”孩子一度同垃圾、大小便擠在一起艱難求生。

這篇報道使袁厲害的形象瞬間崩塌。她的家人認為報道與事實不符，通過微博等渠道澄清，並要求雜誌公開道歉，否則將予以起訴。有媒體人也批評，該報道在判斷性敘述、細節的選擇等方面存在問題，而且缺少描述複雜人性時應有的悲憫之心。《人物》事後自我評價這篇人物報道基本準確，但不夠全面、欠缺謹慎。

蛇年春節，48歲的袁厲害24年來第一次在沒有孩子陪伴的孤獨中度過。火災事故後，她收養的其他棄嬰相繼被送到了開封市兒童福利院，得到妥善安置。

2013年6月底，有媒體再次報道袁厲害近況：時隔半年，袁厲害蒼老了很多，額前的頭髮已從花白變為全白，身形也瘦了。“出事後受了刺激，加上心臟病、高血壓、糖尿病，在醫院連著住了一個多月，出院後過了年又發病，又回去住了半個月，體重減了10多斤，每天都離不開藥。”兒子杜鵬將她接到家中一起生活。失火的房子早已修好，多數時候都空著，仿佛一塊經年的傷疤，大家都小心翼翼避免觸碰。“我們儘量不讓她去那邊，怕她再傷心。”

逐漸蒼老的袁厲害，並沒有像被稱為“愛心媽媽”、“厲害女士”時那樣受到關注。被問到如果再見到棄嬰會怎麼做，她説：“我首先會打110報警，如果有福利機構接收，就送福利機構，如果一時找不到合適的機構接收，我就先養著。作為棄嬰和孤兒，不管哪個孩子，都是苦孩子，我是個心軟的人，不可能見死不救。”如今，袁厲害每週都要去探望移送到開封市兒童福利院的其他孩子，多的時候一週兩次。

也許她確實不像自稱的那樣“沒有一分錢存款”，也許她沒能將自己的愛平均分配給每一個孩子，但這又何妨？這場經歷過後，袁厲害從一個“神”蛻變為一個人。她説，出於做人的本性，今後遇到棄嬰還是會伸手。

普通人袁厲害，才是真實的袁厲害。

（編輯 龔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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