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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悅然稱莫言得獎與自己利益無關:絕不發莫言財

發佈時間:2012年10月22日 09:58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中國新聞網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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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然夫婦與記者們一起在靜安別墅1025里弄散步。

  (特派記者劉功虎)瑞典著名漢學家、諾貝爾文學獎評委馬悅然先生應邀來華,昨日起在上海舉行“《巨大的謎語》——與馬悅然一起談詩論譯”系列活動。昨日下午,為回應全國各路媒體要求採訪的強烈呼聲,他在夫人陳文芬陪同下來到上海古舊的靜安別墅1025里弄,與媒體記者面對面,暢談莫言、莫言作品和中國文學。他面對媒體表示,“頒獎給誰,18個評委會有漫長、激烈、多輪的意見交換。今年莫言得獎,大家的意見算是比較一致的”。

  馬悅然生於1924年,一生致力於漢學研究,尤其著重于詩歌歷史的發展。他譯成瑞典文的中國文學上古、中古、近代、現代與當代的著作總計50冊。他同時也是現代瑞典語著名詩人的英文翻譯者。中文著作包括《俳句一百首》、《另一種鄉愁》。

  馬悅然對詩歌有著畢生的熱愛之情,但是此次首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籍作家莫言是一位小説家。媒體普遍認為這離不開他的推舉,而他的推舉又是與個人偏好有所區隔的。對於這種説法,馬悅然並不認同。他直言不諱道:我們每一次爭論都很激烈,推薦一個作家是今年2月1日以前寄給瑞典學院的,以後有一個諾貝爾文學獎小組,15個人,他們從250個推選對象中選三四十個人介紹給院士們,到3月、4月,名單縮小了,到5月底只有5個人。我們瑞典學院一個夏天都不再開會,而是專心看那5位作家的作品。9月份又開始開會,討論這5位作家到底誰該得獎,開始投票,投好幾次,每一個人一定要把自己的意思講出來,最後投票在10月初,決定誰要得獎。今年不太激烈了,意見比較一致。

  昨晚7時,他轉戰東方藝術中心,開講“中國小詩的發展和特翁的俳句”。23日、24日他還將在滬連續展開兩場文學活動。

  馬悅然:

  真有人賄選,絕不發“莫言”財

  在昨日的媒體非正式交流會上,馬悅然暢談莫言作品與中國文學的特色與風情,談他和莫言的交往經歷,也毫不回避近來境內外媒體對莫言獲獎以及諾獎的各種猜測與爭議。而他用最直接的回復,解答了記者的諸多疑問。

  “莫言是什麼身份一點也不重要。他在著作裏所表達的對中國社會的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莫言的短篇小説出來後,我改變了對他的觀感,衷心佩服他的文字掌握能力非常好。”

  關於諾獎

  關於莫言

  “很多外國人在關注中國文學,但是因為翻譯成外文的著作太少。莫言的那些翻譯著作幫助中國文學走向世界文學。”

  “沒有一個我讀過的中國作家敢給我寫這樣的信。中國很多真正的作家怕跟我見面,也不敢簽名送書給我。”

  記者:此次諾獎為什麼會選擇頒給莫言?

  當然中國有很多作家,也有很多詩人,很多人當得起諾貝爾文學獎。別人暫時沒有得到,而莫言得到了,就這個樣子,很簡單。

  記者:很多人覺得,在中國,和莫言一樣優秀的中國當代作家或比莫言更優秀的當代作家都沒有得獎,但是莫言得獎了,這是否意味著諾獎有一定的隨意性?

  馬悅然:諾貝爾文學獎不是一個世界冠軍,獎是頒發給一位好的作家,莫言是一位好作家。世界上好的作家可能有幾千位,但是每年只能夠頒發給一位作家。今年我們選的是莫言,明年評給另外一位,不是什麼世界冠軍,就是頒發給我們這些評委認為很好的作家的一個獎項而已。什麼是好的文學呢?當然這個是非常主觀的。我不能説莫言是最好的作家,但是我可以説莫言是一位好的作家。你沒有什麼客觀的根據説:A是一個很好的作家,B是一個不好的作家。完全是主觀的。

  記者:很多輿論對諾獎這次頒給莫言表現出不理解,你是否注意到了這些言論?

  馬悅然:我知道他們的非議,主要集中在莫言的官方身份,認為他是共産黨員,不但入了黨,還是作協副主席。他還抄寫了《講話》。這樣的人怎麼能得獎?他們不喜歡。批評莫言的那些人,他們連他的一本書都沒有讀過,他們不知道裏面寫了些什麼,胡亂“開槍”,這個讓我非常生氣。

  我讀過莫言很多作品,也讀過很多當代中國作家的作品,但是我認為沒有一個作家比得上莫言,他實際上敢於面對中國最真實的現實,他敢於描寫社會不公,他敢在作品裏表達批評,但是別的人就不一定敢。那些跑到外國去的非常愛講話的人,他們很輕易就來批評莫言,我覺得非常不公平。

  《講話》是一個歷史文件,那是1942年的一個文件,對中國文學所起的作用是很強,沒有這個文件可能就不會誕生一批相應的作品。正是因為有《講話》,才會有新的文學。當然,此後《講話》也産生了很壞的影響,“文革”時期的文學蕭條就是直接結果。

  莫言是什麼身份一點也不重要。莫言在他的著作裏面所表達的對中國社會的看法,這才是最重要的。

  記者:評選諾貝爾文學獎的依據是什麼?

  馬悅然:唯一的標準就是文學質量,對於作者的政治力量,我們是不管的,文學質量是唯一標準。

  記者:你什麼時候開始接觸莫言和他的作品的?

  馬悅然:我頭一次跟莫言見面是在香港中文大學,我在那裏當了一個學期的客座教授。有一天莫言來了,我們在一個下午談了幾個小時。第二天他就回大陸去了,為什麼呢?因為要分房子。我不知道“分房子”是什麼意思,覺得很奇怪。而且後來我知道,那一次他並沒有分到房子。第二次是在台北,他跟大陸的9位作家一起在台北待了幾天,有一天他們晚上出去看熱鬧,莫言不想去,所以我們在飯店裏喝威士忌酒聊天。第三次是2005年,莫言他參加一個斯特林堡的戲劇節,是跟北大一起合辦的,那天來的中國作家有李銳、莫言等。所以我們沒有多少機會見面,但是我們經常通信。

  記者:你曾經説過,莫言很會講故事,但是寫得太長了。但是在國內,他的長篇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們幾個評委都讀過他的長篇小説嗎?你認為其水準到底如何?

  馬悅然:他的《生死疲勞》,我覺得就有點長,“不夠味”。我曾經當面跟他説過自己的觀感,他後來就試著寫短,2004年上海文學刊登了他的小説《九段》,非常短,兩頁的小説,我覺得非常好,我馬上翻譯成瑞典文。那個短篇短到任何一個字都不必改。而且有沈從文的味道。他那個小説出來後,我改變了對他的觀感,衷心佩服莫言的文字掌握能力非常好。我和妻子陳文芬甚至自己也試著寫起短篇小説。

  記者:你最早接觸林語堂先生的語言,並開始喜愛上中文,林語堂的語言風格和莫言的語言風格有巨大差異,你怎麼做到同時欣賞兩種截然不同的語言風格?

  馬悅然:林語堂對道教的興趣非常深,我讀了他《生活的藝術》,我也對道教和哲學非常有興趣,所以馬上到圖書館去把老子的書借來讀。馬上就發現《道德經》譯成中文、法文、英文的都不一樣,我問一個瑞典漢學家哪一本譯文最好,他説都不行,後來我説我願意去學漢語。那是1946年8月。

  讀莫言會想到中國古代會講故事的人,像寫《水滸傳》的,寫《西遊記》的,和蒲松林寫的聊齋,莫言的講話能力就是從古代講故事的人那裏學來的,當然他自己也學過外國作家,對他影響最深的是福克納和馬爾克斯。現在我讀中國文學口味很廣,什麼風格不重要,寫得好才是重要的。

  關於中國文學

  關於傳聞

  記者:有一種判斷説中國文學在世界處於邊緣地位的,你是不是承認這種説法?莫言獲獎以後將給世界文壇帶來什麼樣的變化?

  馬悅然:中國文學早就上了世界文學的榜單,很多外國人在關注中國文學,但是因為翻譯成外文的著作太少。莫言可能是中國譯成外文最多的一個作者,莫言的那些翻譯著作幫助中國文學走向世界。

  目前世界文學的傳播主要還是靠翻譯。沒有翻譯,就沒有世界文學。

  記者:你覺得中國作家走向世界文壇方面還要做哪些努力?

  馬悅然:我只要讀到好的中國文學著作,就很想把它翻譯成自己的母語,因為我有責任,對我們同胞的責任,把我自己所欣賞的書都譯成瑞典文,讓我的同胞們也有機會享受我自己享受的文學。但是我的能力是有限的,我沒有辦法把所有我喜歡的文學作品都譯成瑞典文,而是需要選擇。比如説我非常欣賞聞一多先生的作品,我就把他的兩個詩集翻譯成瑞典文。我喜歡沈從文,就把他的很多作品翻譯過來。

  記者:中國現在扛鼎的這批作家,大多不會外語,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創作水準?

  馬悅然:像李銳、莫言……他們都不會英文的,他們讀外國作品都是翻譯成中文的。我想這個影響不大。

  記者:很多時候,我們讀到國外作品的譯文,就感覺失去了原汁原味,你在這方面有什麼獨到見解?

  馬悅然:最近山西有一個警察作家會到上海來。我翻譯過他的書,一部叫《到黑夜想你沒有辦法》,是30篇故事,他寫的北部非常窮的山村,那些農民的生活,他用的是山西北部的方言,有關於罵人的非常厲害的土話,有很多我自己都看不懂,所以我給他寫信請他給我解釋,我們半年的時候,每天都寫信。

  (馬悅然妻子陳文芬補充):我做了一個檔案,那個檔案差不多有3萬字,非常好用,表現出一個漢學家翻譯時所下的功夫,不懂就問。

  記者:你曾經説過中國很多作家聯絡過你,希望得到你的推薦,獲得諾貝爾獎。為什麼中國很多作家都渴望得到這個獎項呢?

  馬悅然:我每一個月就會收到信和稿子,他們都給我寄來稿子,讓我把稿子翻譯成瑞典文,讓他們得一個諾貝爾文學獎,但是他們不是什麼真正的作家。有一個山東的文學幹部,他半年之前給我寄了很多畫,什麼古書,我都給他送回去。後來他就不送我,改送別的評委了。

  那些找我的人甚至跟我説,“獲獎的獎金給你,名譽歸我”。但是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沒有一個我讀過的中國作家敢給我寫這樣的信。中國很多真正的作家怕跟我見面,也不敢簽名送書給我。

  記者:網上有傳聞説你翻譯的莫言作品即將在瑞典出版,你卻沒有避嫌參評,因此這是一次商業機會的炒作?

  馬悅然:我喜歡莫言的中短篇小説,我認為他的《透明的紅蘿蔔》寫得太好了。我曾經將他的3個中篇小説(包括《30年前的一次長跑比賽》、《翱翔》)分別譯成瑞典文給其他評委閱讀。這些譯作在諾獎發佈之前我是不能發表的,我一發表就有人會説,這裡面有內幕,有利益關係!我得等莫言得獎之後,才能出版這些作品。

  公佈莫言得獎之後,我把自己翻譯的稿子寄給出版社,他們覺得太多,就分成兩部,頭一部包括剛才説的那3部作品,第二部要發表他最短的短篇,描寫他小時候的經歷,像《賣白菜》那樣的作品,非常動人。

  現在網上説,包括瑞典、歐洲都有輿論説,馬悅然要借著莫言作品發財了。他們不知道,這個出版社是白白出版的,我一分錢都不要。因為我已經得到了錢了,我是瑞典學院的院士,瑞典學院叫我翻譯莫言的作品,我翻譯了很多,他們給我稿費了。

  【記者手記】

  他,文藝又幽默

  劉功虎/文

  馬悅然先生今年88歲了,但是看上去身形碩大,十分硬朗。他與我國大陸各路媒體的見面會,昨日選在上海靜安別墅古舊里弄的一間略顯悶熱擁擠的圖書館2666進行。

  這個圖書館由一群上海文藝青年籌建,是一個地處鬧市的安靜讀書場地,四壁都是書,空地只能擺下不到30張座椅。馬悅然先生偕夫人抵達現場時,距離原定時間還有20多分鐘。他們提議記者一起出屋散步,“別悶壞了”。

  馬老穿著對襟休閒唐裝,一口普通話比他的夫人陳文芬顯得更正宗;這也難怪,陳文芬是台灣人,而馬悅然從1940年代就曾經深入中國內地,此後多年多次來華。資料介紹説,馬悅然1948年在美國的一筆經費資助下,來到我國四川進行方言調查,那時的他還不會説漢語。從上海到重慶、成都,他僅用了兩個月的時間,便粗略學會了可應付其田野考察工作的西南官話。

  散步的路上,有成都記者向馬老套近乎,他立即跟她們説起“川普”。他還提到,他與四川的老作家流沙河是老相識。

  轉了一圈古舊發黃的里弄,回到圖書館,時間剛剛好,他們立即切入正題。陳文芬擔當主持人。她比丈夫小40多歲,快人快語,輕鬆幽默,開場就説:“本來我們今天來,覺得大家要問很多嚴肅的問題,心裏挺緊張的。但是進來以後發現大夥兒看起來都是那麼溫柔可愛,一時之間心情放鬆不少。”

  在交流過程中,馬悅然多次談到自己對中國古詩的喜愛。平時他會自己嘗試寫一些中國古體詩。當被問到他為什麼喜歡中國“小詩”時,他幽默地表示,“因為這個學起來快,容易進入嘛!”記者順勢問他:“馬老師既然這麼喜歡中國詩,為什麼這次沒有把諾獎頒給中國詩人呢?”他繼續幽默:“明年看吧。”

  陳文芬在會上介紹,為了應對這次媒體見面會,他倆事先進行了“演習”。她在台灣幹過媒體,當過記者,熟知媒體的問話策略和關注的焦點,所以在開場提問之前,她自己將媒體普遍關注的問題事先做了一番歸納,比如,這次諾獎為什麼頒給莫言,馬悅然到底喜歡莫言什麼,等等,省了記者很多口舌。

  馬悅然在交流過程中,嗓子突然有點不舒服,夫人忙勸他喝水,並連帶解釋了為什麼推掉了所有媒體的專訪要求:“你們這下看到了吧?我們昨天剛飛到上海,有點累,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習慣上海的天氣。”

  臨到會面結束,有記者問喜歡老子莊子的馬悅然最喜歡《道德經》裏哪一句話,馬老一時語塞,在夫人提點下,才答道,《道德經》的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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