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迅垚

　　兩會的經濟話題一定繞不過“民間資本”，昨天下午十一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記者會上，國家發改委主任又被記者問到“關於民間資本36條的實施細則什麼時候會出臺”。

　　這個問題，不僅發改委負責人，國務院下屬與新36條有關的部門負責人在過去的兩年多內一定被問過太多次。新36條出臺快兩年，它的細則竟然還沒出臺，這就難怪記者追問了。昨天張平當場表態“今年上半年必須把相關的實施細則出齊”，即便如此，還是可惜，兩年時間，龐大的中國民間資本也許已經錯過了太多機會。如果苛刻一點，所有人都應該追問，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讓我們稍稍回顧一下。兩年前，旨在鼓勵民間資本的新36條發佈，在這份文件中，民間資本擁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他們被允許進入鐵路支線、幹線建設及電信運營領域等細化市場；在房地産領域，甚至可進入保障性住房建設；在金融服務業，甚至被鼓勵興辦中小城鎮的金融機構，以提高民營金融機構的服務比重；在推進醫療、教育等社會事業領域改革上，民間資本將作為社會公共事業的重要補充。今天看來，這份文件仍然令人激動，但兩年過去，事實是，以上所説的幾大領域，民間資本的進入機會仍然少得可憐。金融領域幾乎未對民間資本有實質性的放開，而民間高利借貸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在能源、電信和鐵路等領域，國家依賴的仍是壟斷央企，民間資本原本在一些壟斷行業領域的空間甚至比先前更小。

　　這樣一看，我們對所謂“改革進入深水區”就有了直觀的理解。改革的確是共識，決策層沒有忽視共識，他們敢於發出新36條就有改革的勇氣，可是真實改革靠的不只是新36條幾千個字，新36條作為大方向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落地，是要真正執行和推動，而執行與推動和每一條細則息息相關。我們説，中國出現了階層分化和利益群體，這是怎麼體現的呢？就表現在每一條細則難以出臺上，難以出臺就説明有利益體在博弈。所以，在當下中國，觀察宏觀改革的走向需要考察每個細小領域改革的走向，正因此，我對新36條的改革細則有著很大興趣。細則難出臺無外乎是因為各種利益難以平衡，那麼，權衡和考量的結果恰恰就反映在最終出臺的細則上，改革雖是共識，但共識下面的實踐層面卻容易陽奉陰違。

　　要防止細則被異化應當注意兩點。其一，即使細則與最初方向沒有違背，民間資本一開始也不會很容易就能突破“中央部門——大型央企”的傳統格局和路徑依賴；其二，即使細則真正落地，那麼他們真的是為民間資本服務的嗎？還是民間資本可能也被分為一二三等呢？前一個道理好懂，後一點其實更值得深思，因為我們知道，壟斷央企即使會有某種程度的壟斷病，但畢竟是擺在臺面的，是法律規定的國有企業，但有很多民間資本打著民間的牌子，卻極有可能是各種利益集團的本質，我們固然不應細查民間資本的來源，但民間資本權貴化卻是不爭的事實，我非常擔心最終出臺的細則有可能只是有利於少數人的民間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