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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12月份以後,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這幾天以來,71歲的溫賢湘卻怎麼也睡不踏實,基本上每隔兩個小時就要到這黑乎乎的林子裏轉一轉,而這一次,已經是溫賢湘父子第三次到這裡來了。林子裏到底藏著什麼東西呢,為什麼溫賢湘父子三更半夜要到這裡巡查呢?
溫賢湘:好,這個,看著自己高興,哈哈哈……
溫賢湘每來一次,心裏就會踏實一次。可令人奇怪的是,林子裏除了樹以外,再沒有別的東西,難道溫賢湘父子三更半夜,幾次三番到這裡就是為了看這幾棵樹?誰也想不到,答案就在這5棵樹上。這5棵樹上面藏著驚人的財富,5棵樹的果子竟然能賣40多萬元。
溫賢湘:因為這個價錢很貴,一斤要五百到六百塊錢,一棵樹如果是生兩三百斤,那就十多萬元錢,那加起來幾棵樹就幾十萬塊錢。
溫賢湘幾天前就已經把這5棵樹的果子訂購了出去,第二天就要向客戶交貨,這麼貴重的東西,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第二天,客戶終於來了,溫賢湘懸了好幾天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來。
溫賢湘請了最有經驗的採摘師父,對於挂得比較高的果子,他們必須爬上十多米長的雲梯,一顆一顆的採摘,確保每一個果子都不會掉到地上摔傷,萬一有果子掉下來摔傷了,一個十幾克重的果子,損失就是10塊錢。客戶林欽乳:掉一個要10元錢。
記者:你説什麼?
客戶:10元錢一個。
記者:掉一個10元錢?
大兒子:你們那邊跟我們這邊不一樣,我們這邊人家比較知道,你們那邊説起來人家不信的,那個最貴的時候就是這一個,就是在我們果園採出去,一個就要當人家一斤排骨。
能賣出這種高價的就是南方的一種水果橄欖。2008年價格最貴的時候,溫賢湘的一斤橄欖賣出800元的天價,一棵橄欖樹如果挂果超過了200斤,可以毫不誇張的説,一棵樹就能換回一輛小汽車,更令人吃驚的是,溫賢湘竟然擁有800畝這樣的橄欖樹。
溫賢湘:一棵樹好的大概説10萬元左右,買那個小車10萬元左右可以買一部小車了現在,所以説,種也是辛苦種起來,但是現在開始收成了,心情也比較好了,很高興了,我一家人都很高興了。
可是很少人知道,在擁有這些驚人財富的背後,是溫賢湘26年的心血和漫長煎熬。在這26年裏,溫賢湘前後舉債1200萬元,不但自己承受著旁人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也使家庭陷入了賣房的境地,甚至一度妻離子散。
在廣東省揭西縣灰寨鎮馬路村,提起溫賢湘這個名字,認識他的人沒有不説他膽量大的。從1984年開始,溫賢湘辭去了鎮黨委辦公室主任的鐵飯碗,舉債900萬,承包了1000畝山地種橄欖。經過20年的奮鬥,溫賢湘只剩下近200萬債務沒有還清,2003年,又是一個橄欖豐收年,溫賢湘預計很快就能把之前剩下的近200萬債務還清,然而,一場意外的風波,不但破滅了溫賢湘還清債務的夢想,也使橄欖的種植前景也一片慘澹。
溫賢湘當時種的是一種當地人稱為土欖的橄欖,這種土欖産量大,易於管理,但是味道比較苦澀,只能用來加工,做成果脯。2003年,有媒體曝光,當地一些橄欖加工廠在加工過程中添加劑使用超標,使橄欖産業受到了嚴重打擊。原來收購價一斤兩三元錢的橄欖,一下子掉到了幾毛錢。
溫賢湘:當時當頭一棍嗎,當頭一棍,沒人要,虧了幾十萬。
兒子:那個摘下來摘這個工錢就差不多要0.2元錢,你賣到0.3元多,其實你賣那個才有0.1元多的那個利潤,0.1元多的利潤你要管你這12個月,要雇這個工人。
這場風波以後,溫賢湘一家就陷入了鉅額債務的重重包圍之中。橄欖的價格一直徘徊在幾毛錢左右,大量的橄欖爛在了地上,橄欖被認為是沒有前景的産業。當時溫賢湘已經65歲,背著200萬債務,一些債主聞風而動,紛紛上門要求還債。
妻子:那個電話一響,那個心情,心就像掉下來,電話一響都是人家要追債的。
可是橄欖賣不上價,溫賢湘哪有錢去還200萬巨債,溫賢湘開始寢食難安,一想到第二天就要面對那麼多債主,這個平時在家人面前表現得很堅強的男人,只能在沒人的時候偷偷流下了無助的眼淚。
溫賢湘:當時確確實實是哭過呀,這個不奇怪的,真的是哭過,哭過好多次呀,投資這麼大,搞了這麼多年,出現這個情況,心情不好嗎想起來就哭嗎。
記者:一個人哭?
溫賢湘:是呀。
記者:不敢讓家人知道。
溫賢湘:那是呀,晚上睡覺哭呀。
溫賢湘的大兒子溫華濤跟著父親種了十幾年橄欖,一直到結婚生子,也沒有分家。自從2003年橄欖掉到幾毛錢一斤以後,溫賢湘的口袋裏已經掏不出生活費,溫華濤只好四處找朋友借錢,甚至一百兩百地借。這種生活讓溫華濤覺得非常難受。
大兒子:你那個生活費都要跟人家借,人家達到那個程度了,人家確實也很看不起你,就是你如果不借,但是你零用錢都沒有,辛苦到這個程度。
溫賢湘:我説全是我錯,但是這個是估計不到錯,這個是因為這個涼果給媒體暴光了就沒有人要,沒有人要它加工廠,它涼果加工廠它就不敢來要這個果子了,這麼引起的,也不能是説100%是我幹錯,跟他們解釋。
可是溫賢湘再怎麼解釋,殘酷的現實還是擺在了他們面前,200萬元債務和橄欖慘澹的種植前景,令溫賢湘家裏瀰漫著一股悲觀的情緒。溫華濤作為家裏的長子,為了生存下去和償還200萬債務,他決定勸父親溫賢湘改行。然而溫賢湘卻在這時候引爆了一顆重磅炸彈,他聲稱發現了一種賣價高達幾百元一斤的橄欖,這種橄欖將是挽救敗局的唯一齣路,要引進這種橄欖,溫賢湘還要再借300萬元,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橄欖呢?
一位71歲的老人,為了種一種樹,先後舉債1200多萬元,生活窮困潦倒;26年後,一棵樹就能為他換回一輛小汽車,廣東揭西的溫賢湘,如何歷經煎熬成就驚人的財富。
溫賢湘舉債900萬種橄欖,到2003年只剩下200萬債務,沒想到卻在這一年,溫賢湘候遭遇到橄欖只剩下幾毛錢一斤的困局,橄欖種植業深受打擊,在這種情況下,溫賢湘卻做出了一個瘋狂決定,要再借300萬元種橄欖。
在我國,橄欖主要分佈于廣東,福建等省份,由於品種不同,橄欖可分別用於加工果脯,榨油或者鮮食。溫賢湘最開始種的是一種用來加工的土橄欖,他打算引進的三棱橄欖則是一種鮮食橄欖。
三棱橄欖原産于汕頭市潮陽區金灶鎮,是鮮食橄欖中的珍品,三棱橄欖在成熟時呈三棱形,味道甘香可口,産量又很低,價格一直居高不下。當2003年溫賢湘種的加工型橄欖只有幾毛錢一斤的時候,100多公里外的汕頭市的三棱橄欖卻賣到了四五百元一斤,到了春節期間,價格甚至漲到了七八百元一斤。
溫賢湘::當時我了解的時候,大概是四百左右元錢,每市斤四百左右元錢。
客戶:本地這個産量又非常少,一年整個加起來都沒有幾萬斤。
記者:全潮汕地區?
客戶:全潮汕地區加起來都沒有幾萬斤。
潮陽農戶:才産一百多斤。
記者:23棵樹才産一百多斤?
潮陽農戶:一百多斤還不全是是那個三棱橄欖。三棱橄欖才産5斤。
三棱橄欖之所以賣價這麼高,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它的産量特別少,三棱橄欖對管理技術和天氣的要求特別高,天氣熱了不行,農戶管理稍有怠慢也不行,三棱橄欖出現顆粒無收的狀況對種植戶來説並不奇怪。除了技術難産量少的原因以外,當地人對三棱橄欖特殊的消費習慣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在廣東潮汕地區,橄欖是很受歡迎的水果,而三棱橄欖則是橄欖之王。三棱橄欖色彩金黃光亮、口感先苦後甘,吃一顆三棱橄欖,就像喝了一杯好茶,回味無窮。三棱橄欖這种先苦後甘的口感,寓意著生活的先苦後甜,被視為一種吉祥果,逢年過節,三棱橄欖是一種送禮和招待客人的高檔水果。
村民:這個橄欖來招待客人比酒還好。那些經濟比較好的就擺在家裏過節那邊給人家吃嗎。
從汕頭那邊了解到的這些信息,無疑令溫賢湘看到鹹魚翻身的希望,溫賢湘有一千畝經營了20年的橄欖園,如果能嫁接上幾百塊錢一斤的三棱橄欖,不出三年時間,兩百萬債務將不在話下。然而這種三棱橄欖的枝條卻貴得驚人。
溫賢湘:就是差不多這麼樣,這個樣子。
記者:當時這一根多少錢?
溫賢湘:200元,這一條枝條就200元。
潮陽農戶:我這一枝如果明年要生的話要一斤,你知道嗎,一斤就要幾百元錢了,賣給你才一百元,我還虧本,你懂不懂。
記者:所以寧願不賣,要賣就要給高價錢。
要嫁接三棱橄欖,每棵樹至少需要40根枝條,約合8000元,溫賢湘初步打算嫁接300棵,加上各種費用,大概需要300萬元。他的當務之急是借到300萬,就在這時候,他的大兒子溫華濤卻站出來反對了。在溫華濤眼裏,橄欖園已是一個可怕的無底洞,如果不阻止溫賢湘這種瘋狂的行為,到時候不但200萬舊債還不了,還會把一家人拖入深淵。
溫華濤:像這個果業,你不是説你這個月投,上半年投下半年就能收到錢,看到希望或者怎麼樣,這個要一年兩年三年的,他60幾歲人了,他説你搞不好他兩腿一蹬跑掉了,反正只有你們兩兄弟嗎,那個擔子肯定要你們承擔了。
溫賢湘:反正都要想辦法,不能讓它塌下來,我也想起過去,有這麼一句話,東方黑暗西方亮,沒了南方有北方,天無絕人之道。
溫賢湘看準了三棱橄欖是挽救敗局的唯一齣路,堅持要借300萬元再投資。而他的大兒子卻認為投入這麼大,橄欖從嫁接到挂果至少需要3年時間,3年後的事情誰也説不準,風險很大。父子倆分歧很大,終於,溫華濤把往日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和父親溫賢湘大吵一架。
大兒子:當時不要説是再借,就是原來的那個錢,那個欠的那個錢壓在肩上一般的家庭都要垮掉了,你還要再借,往這方面投,那我覺得就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第二天,溫華濤悄悄地帶著妻兒不辭而別,到珠三角闖蕩去了。溫華濤離開不久,溫賢湘就踏上了舉債300萬嫁接三棱橄欖的新征程。可是,這一步實在太難了。溫賢湘之前借的錢還沒有還清,橄欖也賣不上價錢,溫賢湘已經被認為是鹹魚翻不了身,他們一聽説溫賢湘又要借錢,而且想種幾百塊錢一斤的橄欖時,都認為溫賢湘想錢想瘋了。把他當成了怪物,騙子。
朋友:名聲真的很不好,可以那麼回事説,別人就是説,他借錢借去了就沒有了。
村民:以後大家看他這麼搞,都不敢借他,有錢的人也是不敢借他。
溫賢湘:我説橄欖準備改接,改接他説改接什麼橄欖呀,我説我改接成為一斤幾百元錢的,他説你不要老是講這個話,人家説你騙人,有什麼橄欖一斤幾百元錢呢?
在村裏,溫賢湘已經人見人躲,很少人願意再把錢借給他。沒有錢,溫賢湘種三棱橄欖只是一個夢。無奈之下,溫賢湘盤點起了自己的家底,想看看有哪些能用來賣錢。除了一千畝橄欖園外,他還有一套佔地1500平方米的房子。房子他們已經住了10多年,而且是準備留著給小兒子溫華豐結婚用的,可是溫賢湘竟然7萬元就把房子賣掉了,帶著一家人住進了橄欖園裏。
溫華豐:賣了房子就是農村人的感覺,就是沒有在這個村子的發展空間了,自己也要打光棍了,沒有地方可以娶媳婦了。
在農村,沒有房子結婚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更何況,溫華豐當時已經30歲了。溫賢湘賣房子的行為當然受到妻子和溫華豐的強烈反對,更令他們反感的是,在家裏背負巨債一貧如洗的情況下,溫賢湘還想再借300萬元,一家人大吵一架,第二天,溫賢湘妻子賭氣去了她東莞的女兒那裏,而溫華豐則去了深圳打工。
溫賢湘:他們走了,自己呢一方面感到很痛苦,一方面呢也有好的地方,就是很靜,這麼寬的房子,就是我一個人在這邊住,很靜,可以冷靜下來思考現在要如何辦。
在那段時間裏,這個一千畝的橄欖園平時只有溫賢湘一個人看管,但這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未來的發展方向。他堅定地認為,只有弄到300萬元,以後才有脫離困境的希望,但眼前困難重重,就在這片橄欖樹下,65歲的溫賢湘寫下一首歌,激勵自己大步前進。
溫賢湘:一天天,一夜夜,一年又一年,雖然是辛苦但是我心中甜,多少困難從我腳下過,一步一步我總是走向前。
一位71歲的老人,為了種一種樹,先後舉債1200多萬元,生活窮困潦倒;26年後,一棵樹就能為他換回一輛小汽車,廣東揭西的溫賢湘,如何歷經煎熬成就驚人的財富。
在背負200萬巨債的情況下,溫賢湘還想再借300萬元種三棱橄欖。村裏把他當成了騙子,沒有人願意再借錢給他,無奈之下,溫賢湘賣掉了給小兒子結婚用的房子,因此氣走了妻子和兒子,但他還要繼續要籌款300萬元。
溫賢湘邁出了他借債300萬元的腳步。既然鎮上已經不好借到錢了,他就到遠一點的地方借,好在溫賢湘當過黨委辦公室主任,認識的人很多。林少庭是溫賢湘的朋友,他知道三棱橄欖的價值,更知道溫賢湘的為人,2004年,林少庭找到周圍的一些朋友,幫溫賢湘借了10幾萬元。
林局長:你看這個為了發展一個項目,把房子都賣掉,搞到這個程度確實很艱苦了,我們作為農村人連在這裡住的房子都賣掉了搞事業,一般人沒有這樣搞的,只有他有這個恒心。
經過整整一年的時間,溫賢湘在外圍找了幾十個像林少庭這樣的人,終於湊齊了300萬元,把三棱橄欖枝條嫁接上去,2006年,溫賢湘預計將收穫1000斤三棱橄欖,起碼能賣四五十萬元,這樣下去,新債久債很快就能還清。
就在溫賢湘期待著三棱橄欖能給他帶來豐厚收入的時候,令溫賢湘想不到的是,當土橄欖已經碩果纍纍的時候,他的三棱橄欖卻連花都看不見,300棵樹只結了幾十斤三棱橄欖。
溫賢湘為了種橄欖一共投入了1200萬,沒還清的還有500多萬元,每個月光利息就要幾萬元,這個數字在農村是驚人的,很多人都説,他欠的錢,比他種的橄欖樹的葉子還多。
情急之下,溫賢湘想起了他的兩個兒子,溫華濤跟著他種了10多年橄欖,技術非常全面,如果有他們在就好了。離家那麼久,溫華濤知道父親很不容易,他決定和弟弟一起回來幫父親經營橄欖園。2006年,溫華濤使出了一個秘密武器。
大兒子:你不要小看這把小刀,這把刀是在我們青欖種植上面,可以説是一種核武器,這個刀呢你看割下去沒有一點痕那個作用不大,就是以前我們在大概10多年以前吧那有棵樹,有棵樹給那個牛,那個水牛,大水牛磨的那個皮都沒有了,磨的那個皮都沒有了,它就長的很好。
在六七月份,通過環割,控制樹梢的數量,然後在冬季的時候提前施肥灌水,促使果樹在春天的時候及時出穗。經過溫華濤的管理,他們現在一棵樹平均能産50斤三棱橄欖,最高的能産兩三百斤,一棵樹就能換回一輛小汽車。
三棱橄欖如此稀少貴重,所以三棱橄欖在挂果過程中的管理非常重要。在溫賢湘的果園裏,所有三棱橄欖樹下面都有一張網,以防止三棱橄欖掉下來的時候摔傷了。作為禮品果,品相好和品相壞的三棱橄欖價格相差甚遠。
溫華濤:金黃的像這個就最值錢,你用水洗開了,他就一點黑點都沒有。最高的時候在樹上是六七百元,零售的時候七八百元。
記者:那像這種次一點的?
溫華濤:你看次到什麼程度,最低的也差不多要一百元以上。
現在溫賢湘一共嫁接了800畝三棱橄欖,成為全國最大的三棱橄欖種植戶。他之前欠下的500多萬已只剩下100多萬沒有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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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劉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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