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溫先生,歐陽中石先生是我國著名的學者、教育家和書法家,他精通翰律文賦和京劇藝術,文章道德為人所尊。你是怎麼認識和拜生先為師的?
溫彥國:最早是1984年,我在報紙上看到一則歐陽中石先生去中國書法函授大學講課的消息,恰好週日可以去聽課,先生淵博的學識和大家風範讓我折服、敬仰。此後暗下決心,一定要做中石先生的學生。到1987年我如願考取了首都師範學院(首都師範大學)先生的書法專業,繼而又讀了以先生為尊師的書法專業研究生課程。20多年來拜入師門在側學習,慶倖之極,可就是我駑鈍不聰,學得很不好,有負師恩。
記者:你書房裏挂著中石先生題寫的“無法豈能有章”是對你的教誨吧,你是如何把它應用到實踐當中的?你又是如何理解這句話的?
溫彥國:“無法豈能有章”這幅字,是先生1987年專門為我學習書法題寫的。一天下午我拿著臨習的一摞作業到先生家求教,先生逐一看過後,對我説了一句話:“用手寫的。”我當時不解,隨即先生拿過一張紙寫下了“無法豈能有章”給我。過了好久,我終於明白了老師的苦心,可謂“筆筆有出處,字字有來源”,用心揣摩,用腦理解,才能行筆有法,成字于規。
章法是一幅作品的全部,筆法、結構、行間、布白、虛實、濃淡、體勢、氣韻都是為它服務的,沒有這些方面嚴格規範和法則,就沒有了標準和規矩,更談不上好作品。我現在依然嚴格按老師的要求認真學習。“無法豈能有章”這句話內涵深遠,學書如此,做人也是如此。
記者:你與中石先生有20多年的師生之情,中石先生教學嚴謹,你心目中的中石先生是一位怎樣的老師?
溫彥國:我心目中的先生是一位道德文章為我素仰,正氣耿介、動為規範的“師表”。他從小就教的老師全是非常了不起的國內外享有盛譽的大學者、大教授、大藝術家。諸如:在文學、史學和哲學方面有湯用彤、馮友蘭、金岳霖、張岱年、鄭昕、賀麟、向達、季羨林、王憲鈞、汪奠基、鄧廣銘、沈有鼎、周禮全、任繼愈等先生;在詩、詞、曲、賦方面有:崔復璦、顧謙、顧隨、張伯駒等先生;在書畫、戲劇、藝術方面有武岩法師、吳玉如、齊白石、奚嘯伯等先生。他跟這樣一批飽學耆儒的中國學術界、藝術界的泰門、名師學習、受教,足享裨益。人們説:“先生國學底子很厚,藝術造詣極深,在諸多領域富有建樹”,正是如此。啟功先生曾寫《中石四絕》詩讚曰:“三管齊揮書畫詩,丹青之外見奇思,鄭虔應遜今賢博,檀板輕敲樂句時。”
先生聲望彰隆,但不為“名”所動,不以“家”自居,每日為來訪者答疑、解惑,樂此不疲,極端認真。可謂“有日無間”。只要是于國於人有益的事情先生總是“有始無終”地去做,絕不計名利,。他總認為自己是個教書匠,教書是他的本分,寫字更是他這個本分的自然。他的經歷,無論順逆,都寵辱不驚,超越了現實功利。前幾天中國美術館為他和沈鵬先生舉辦了一個當代大家邀請展,先生惶恐,遂吟句咏懷:“大家難副意惶惶,頭上加冠不敢當,如坐冰毯寒欲墮,青衫懶散係名韁”。
記者:你眼中的中石先生是一位怎樣的書法家?
溫彥國:我認為先生是個工於學問,嚴於做人,忙於教學,勤於育人的多學科學者。書法家不是他的全部,就此而言,先生主張寫字必須“作字行文,文以載道,以書煥採,切時如需”。把書法置於文化背景之中,視文化為書法的源頭活水。離開文化背景,離開優良傳統的繼承,都不能叫做書法,因為書法是中國文化、文字特有的藝術形式,有著悠久的歷史淵源。先生認為書法藝術監管是個人的事,但是它有個共同的社會要求。先生就書法家的責任,將前面四句話擴展為:“作字可識,點畫生姿。行文載道,啟動情思。書文相映,煥人心義,承前無愧,不負來時”。先生正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