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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墨紙硯、年畫、織錦,這些尋常物件與我們相伴百年千年,記錄了民族的歷史,承載著人們的記憶,滲入了我們的情感。
由於時代發展和城市化進程,這些傳統的文化形態都在漸漸遠離我們的生活。手工技藝性非物質文化遺産,由於它的活態性和傳承性,因此,相比那些整體性保護和搶救性保護的遺産,特別具有脆弱性——它們很難抗衡規模化的工業生産,市場逐漸萎縮、傳承人數量銳減,處境十分艱難。
近些年來,政府相關部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保護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産”。2011年6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産保護法》出臺。
光明日報走基層小分隊于2011年歲末奔走于湘皖兩省的村鎮間,對生産性非物質文化遺産的保護現狀進行了調研,現將調研結果呈現於此,以期喚起社會各界的保護意識。
灘頭土紙 |
灘頭年畫——僅剩一家在持續生産
唐開元末,年畫起源。相傳太宗患病,聞門外有鬼魅呼號,王璵以紙為幣,以祀鬼神。後世刻板以五色紙印神佛像出售,焚之神前。——《清稗類鈔 物品類》
湖南省邵陽市隆回縣灘頭鎮三坡街,鞋店的喇叭裏高聲播放著促銷信息,周邊的店舖裏人群熙攘,這條街是“鬧市區”。清朝嘉慶年間,鎮上盛産“五色”土紙,被列入貢品送往宮廷,以門神、戲文故事為題材的灘頭年畫也因此盛行。灘頭土紙
從熱鬧的街面拐進一條安靜的小巷,就見到了“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項目灘頭木版年畫代表性傳承人”鐘海仙的家門。木板門上貼著一張門神年畫,“秦叔寶”和“尉遲恭”染著鮮艷的草綠、橘黃、品紅色,下面有一行小字“高臘梅年畫”。
鐘海仙老人已過世,開門的正是他的老伴高臘梅,今年已78歲。
繼承年畫的道路並非一帆風順。上世紀50年代,灘頭年畫被當做封建迷信産品禁止生産出售,“文革”時丈夫還為此挨過鬥,兒子因為成份不好入黨推遲三年。“哥哥入黨前到這邊外調,爸爸廠裏的黨支書説爸爸‘兩手經營,不符合工人階級本色’。”高臘梅的兒子鐘石棉説。
最令高臘梅心痛的不僅是家人被牽連,而且是“破四舊”時上交的制畫木版都被當做柴火劈開燒掉了,許多版本從此失傳,年畫的種類從幾十種急劇減少為幾種。
改革開放後,灘頭年畫有過幾年“回春”。鐘石棉回憶:“當時年畫被趕集的販子收去,賣到廣西、貴州一帶,一年能賣好幾十萬張。附近的年畫作坊也多了,當時有十幾家。”
近年來,年畫市場萎縮,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買主少了,傳承人不願幹了,全盛時期的十幾家灘頭年畫作坊現在僅剩下高臘梅一家人還在持續生産。幾年前,考慮到高臘梅已年逾古稀,當地政府出面請她在縣檢察院和自來水公司工作的兩個兒子放棄工作回家學習年畫技藝,保留他們的工資待遇,每月政府還給他們全家2800元的補貼。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還是要讓它傳下去。”鐘石棉説。
在閣樓上的年畫作坊裏,記者看到了新設計的年畫“兩袖清風”,畫的是于謙拒絕地方官吏送禮的掌故。
製作“灘頭年畫”要用“灘頭土紙”,記者一行又來到“土紙”傳承人李志軍家。
“我生是這裡一條蟲,就該知道蛀什麼樣的木”,李志軍認為自己命中註定就應該幹祖宗傳下來的這行。用竹子搭成的“工棚”,四面透風,他正從一池楠竹漿裏舀起一簾架紙漿,抖四下之後,把基本成型的土紙晾在一旁。南方的冬季濕冷入骨,漿水冰涼,接近零度。李志軍説不能帶手套,因為“影響工作”。
29年前,從部隊退伍後的李志軍回鄉幹起製造手工抄紙的祖業。上世紀灘頭土紙曾盛極一時,最興旺時附近有80多戶人家生産。“上世紀90年代機械生産的白紙一下子把我們都打垮了,現在只有三家還在生産了,有兩家生産黃紙,主要做香火紙,我們家生産的香粉紙可以用來化粧,還能銷到東南亞。”
幾十年來,同樣的動作李志軍一天要重復1200下,風濕、關節炎、肩周炎常犯。縣裏有人覺得他口才好,讓他去做産品推銷員,被他拒絕了,“我是一個農民,有困難,要試著克服。對老祖宗傳下來的工藝,要有一個交代”。
縣裏每個月補助李志軍1000元錢,但他還是愁,土紙市場越來越小。賣不出去,還有誰來繼承?年輕人都外出打工掙錢去了,他今年52歲,自己還可以挺住,但是以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