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碧輝：拆遷噩夢何時醒來

　　西諺雲：平民的茅草屋風能進，雨能進，國王不能進。主張私有財産神聖不可侵犯。可是在中國的很多地方，你很難搞清楚你的私有財産到底歸誰所有，不但你的住房隨時可能被人拆掉，以印證住建部某官員所説的20年內中國的一半建築都要拆掉的這一真理，而且你腳下的土地也會突然被政府賣掉，古人説貧無立錐之地，如果説這也是一條真理的話，那麼拆遷辦的同志們經常以自己艱辛的勞動，讓被拆遷人時時刻刻有機會和這條真理保持親密接觸。在真理面前，愚昧的我們時常會感到疑惑，我曾經在這個住房裏住過嗎，我曾經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過嗎？還是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夢？

　　這一次，這個噩夢降臨到山東鄄城的居民頭上。平地一聲驚雷，政府的一紙通告告訴他們，剛住了2年不到的住房要被拆遷，手裏的國有土地使用權證還在，腳下的土地已經被賣給了房地産開發商。這樣的情節當然還不夠離奇，無法成為一個出色的夢境腳本。於是以下的情節逐一加入，居民不簽字搬遷，就停薪留職，這是對有公職在身的釘子戶享受的特殊待遇；經商做生意的，則由工商、稅務等部門查賬，督促其配合拆遷；另外，還可能翻出被拆遷人計劃生育的舊賬，或者查被拆遷人親戚朋友的問題，“株連”、“連坐”、“隔山打牛”，種種手段多的是。政府賣土地，政府搞拆遷，就可以運用種種“株連”的手段對付不聽話的釘子戶。

　　即使在噩夢裏，也無法停止我們對真理的追問：土地使用權有70年，現在使用權證還在，政府怎麼可以一女二嫁，再次把它賣給地産商呢？而且我們都曾受過這樣的教育，土地屬全民所有，集體所有，什麼時候全民所有變成了政府所有了呢？政府説賣就賣，連招呼都不用打一聲？這進一步加劇了被拆遷者的迷失與幻覺，看來真的是夢啊，只有在夢裏，只有人家知道你不是一個真實的存在，才會如此將你忽略。

　　既然已經入夢，那麼該怎樣從夢境中醒來呢？《盜夢空間》裏用的是下墜的方法，我們很多人則選擇了自焚。唐福珍這樣做了，江西宜黃的3名被拆遷戶最近也這麼做了。但這樣做的方法是錯誤的，所以他們就在夢境裏死掉了。也有人跳樓了，這就是一種下墜，但是也死掉了。這有兩種原因，一種是同時入夢的人太多，需要這些夢境裏的拆遷戶同時跳樓才能穿越；另外一種就是他以為是在夢裏跳樓，其實是在現實裏，在現實裏地心引力是存在的，你跳得越高，死得越慘。那麼該如何區分現實與夢境呢？假如當地主管部門的領導因為惡性拆遷被問責了，那就證實他就在真實世界，反之則不然。江蘇宜黃縣委書記邱建國、縣長蘇建國這兩個建國都被摘了烏紗帽立案追查，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有很多人都做過關於拆遷的夢，也可能有更多的人會被拉到類似的夢境裏去。除非有關部門跟衛生部聯手，借給全國1億兒童強化麻疹疫苗之際，集體植入所有拆遷行為都是合法、合理、合適的三合理念，那麼若干年之後，我們就不需要再做這樣的夢了。

　　與此同時，我們將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