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時評：大城市“微生物”也有生存權利

    作者：童大煥
 
    國務院總理溫家寶18日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研究部署進一步促進蔬菜生産、保障市場供應和價格基本穩定的政策措施。會議指出,蔬菜價格大起大落、農民“賣菜難”和居民“買菜貴”並存等問題日益突出。會議要求各地加強城市蔬菜批發市場、農貿市場和社區菜店等的建設、服務與管理，在特定時段為流動菜攤開闢專門銷售區域。（2010年8月19日《揚子晚報》）

    筆者不由自主地為國務院這個會議決定叫好，然而更擔心的是這樣一個為穩定菜市而做的臨時性舉措，會不會遭遇各地方的“圍剿”。就在半個月前，媒體還報道了一個令人十分不快的消息：北京市人大建議清理小門店，縮減低端勞動力。報道説，針對北京人口持續快速增長，北京市人大常委會通過專題調研，建議對吸納大量流動人口的小企業小門店實行強制退出機制，提高各類市場的開業門檻標準。在加大對高端人才引進的同時，減少對低端勞動力的需求。

    事實上，儘管從收容遣送制度開始，過去諸多針對所謂“低端勞動力”或者“低素質人口”的清理整頓，從來都是以整個社會傷痕纍纍而告終，但是各大城市、各有關方面幾乎從來沒有停止過相關方面的“持續、不斷努力”。在我們這個對人權、對人的生存權缺乏足夠尊重和信仰的社會裏，對一些所謂的“精英”，哪怕呼籲他們有一點點“哀民生之多艱”的同情悲憫之心，恐怕也是一件相當奢侈的事情。

    因此，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退而其求次，試圖從工具理性角度來和這些人談一談人類社會的“生態平衡”方面的常識，儘管這樣談可能也是對牛彈琴。用職業的劃分來確定誰是低素質人口、誰是低端勞動力，本來就是一件極其荒謬的事情。西方不少總統政要退休後願意選擇一項諸如農業、園藝、修車等等工作，難道他們也是越活越低級了嗎？若論對社會的貢獻，我們有很多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偽公僕，他們才是真正更需要被清理的對社會有害人物呢。

    城市管理中的政治潔癖，就像城市河道被扯直、被硬化一樣的荒謬和骯髒，它表面上使河道變得“乾淨整潔”，變得賞心悅目，但是它切斷了河流與大地的呼吸，不僅切斷了城市地下水資源的來路，有可能加劇城市水資源短缺和城市地下漏斗空洞産生，而且因為窒息了河流微生物的生存空間，導致城市河水不能被凈化，城市的河流儘管也在流動，但是日益變成一汪汪臭不可聞的污水！卑微渺小微生物死了，那些“高尚美麗”的魚蝦螺鱉，你也沒見著它有哪一個活下來！

    微生物也有它的自由、尊嚴，也有它不可剝奪的生存權利！

    人類是一個整體，任何人、任何群體都不可能獨自生存。城市因魚龍混雜而具有活力，因集市而存在。事實已經證明，政府採取提高服務門檻的方式，必然會相應提高這些服務行業的運營成本，其結果是老百姓的生活成本也跟著提高。

    小商小販和社會各階層之間彼此混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就業成本，也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市民的生活成本。“低端勞動力”恰恰是城市的福利。以較低成本容納大量商業服務業的流動或臨時攤販，是城市人文社會意義上的“肺”。他們可以向周邊提供較廉價、方便、齊全的生活服務，為大量服務人員提供較好的創業環境，為大量城市流動人口提供棲息、就業之地，為老居民帶來巨大的財富空間。它有一股十分強大的後拉力，為城市生活提供源源不斷的商業支撐，幫助城市走出高能耗低效率的發展誤區。

    沒有小商小販這些“城市微生物”的生存，也就不會有城市“大魚大蝦”的生存發展空間。小商小販，哪怕是地攤走卒，絕對不是一些所謂精英眼裏的“低端勞動力”和“低素質人口”，相反，一切誠如魔鬼教官所言： 一個民族的落後首先是其精英的落後，而精英落後最顯著標誌就是他們經常指責人民的落後。

    （作者為信孚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