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時評：瘦肉精氾濫，誰在危害公共安全？

作者：舒聖祥

      央視在315消費者權益日播出了一期《“健美豬”真相》的特別節目，其中披露了河南濟源雙匯公司使用瘦肉精豬肉的事實。問題豬肉從河南出廠到抵達南京屠宰場過程中，一路憑藉買來的“通行證”暢通無阻，在養殖、販運、屠宰等多個監管環節一路綠燈，這些用瘦肉精喂出來的“健美豬”在南京市場上大面積氾濫，還流入了雙匯這樣以質量把關嚴格著稱的知名肉製品企業。

      又是一年315，被揭黑的主角年年更換，今年率先登場的是瘦肉精。可是，用瘦肉精養瘦肉豬真的算新聞嗎？想想看，多少年前就有了瘦肉精的報道，每年因瘦肉精中毒的新聞更是層出不窮，普天之下誰人不知呢？可是，最令人痛苦的地方恰在這裡：只要你還想吃瘦肉，就免不了得吃點瘦肉精；監管部門一個比一個更清楚瘦肉精的氾濫，媒體也隔三差五就曝光，可他們就是睜著眼睛不管事，你能奈他何？

      瘦肉精被輿論聲討多年仍舊蔓延不絕，實在可作為觀察國內食品安全監管的一個典型案例。它的最大特點有兩個：一是，只要沒成毒奶粉那樣轟動全球的案例，哪怕是央視3?15晚會曝光，最多也只對被曝光的那個地方在短期內有效。換言之，對其他地方是沒有效果的，你還得去一個個地曝光，就是被曝光過的地方，時間稍長也很可能一切如舊。倘若央視3?15晚會搞一個歷年被曝光事件的回訪，解決問題的比率一定超低，大多想必早已死灰復燃。

      二是，看上去法律規定的監管環節很嚴密，從養殖到販運到屠宰，每一個環節都能輕鬆查出是否使用瘦肉精，化驗一泡豬尿就足以解決；可是，再嚴密的法律規定，也架不住監管者的失職瀆職，人家非但明知而不管，而且要用足那點權力去尋租——於是，多一道檢測程序不過是多給了一些人吃飯的飯碗，以及借此飯碗去搞潛規則發財的機會。

      有很多人在譴責養豬戶，確實，瘦肉精是他們喂的，但對“加精豬”的需求不是他們能決定的。倘若有一個正常的體制，不加精的豬能賣一樣的錢，或者加精的豬根本賣不掉，誰會犯傻去加瘦肉精呢？可現在的情況是，加精豬價格要高很多，很多買主專要加精豬，不加精的豬甚至很難賣得掉，養豬戶能有什麼辦法？我們國家對豬肉實行的是定點屠宰，其實這也是一種相對壟斷機制，這決定了在一個瘦肉精氾濫的環境裏，不加精的養豬戶只能被“劣幣驅逐良幣”。

      消費者都喜歡吃瘦肉，瘦肉能賣更高的價格，此外還有雙匯那樣的知名企業“名義上不要加精豬，實際專要加精豬”——瘦肉精之所以有市場，應該也是需求決定供給。但是，正如大家都想發財卻絕少人去搶銀行，瘦肉精有暴利空間是一回事，加精豬氾濫市場又是另一回事。真正為瘦肉精提供市場的不是別的，而正是養殖、販運、屠宰等環節的多個監管部門。國家一個又一個嚴禁使用瘦肉精的明文規定，原本正要依賴這些部門去落實執行；可是他們明知違法事實而不予阻攔，相反卻以收取黑錢的方式為之提供保護傘，背叛了國家法律，背叛了法定職責，也背叛了納稅人和消費者。

      瘦肉精也許算不上毒品，但非法添加瘦肉精其實就是一種投毒，就是在以投毒的方式危害公共安全。這些監管部門的行為，不只是尋租腐敗，不只是失職瀆職，而且涉嫌觸犯了危害公共安全罪。有什麼樣的質量監管部門就會有什麼樣的食品安全現況，保障食品安全的重拳必須先向監管部門出擊，這是一個絕對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