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時評：“控煙”失敗只因缺乏“政府誠意”

作者：盛大林

      作為《煙草控制框架公約》的締約方，我國承諾今年1月9日前在室內公共場所和室內工作場所實現100%禁煙。但時至今日，我國仍無一部國家級的無煙立法，且囿于相關部門政企不分、煙草漲稅不漲價、煙草文化難以改變等原因，履約5年內，不僅全民吸煙率沒有下降，二手煙的受害者卻在3年內增加了2億人。中國失約，已成定局。（據1月4日《京華時報》）

      這樣的結果一點兒都不讓人意外，因為中國從來都沒有真正控煙，也沒有準備真正控制煙草。為什麼這麼説呢？在態度方面，中國對控煙一向不積極，這在歷次的國際控煙大會上都表現得很明顯，比如2008年南非大會中國政府代表反對放大吸煙警示語；2010年的烏拉圭大會，中國政府的代表又反對控制危害健康的煙草成分。在制度方面，中國不僅沒有一部國家級的控煙法律，而且廣告法也只是禁止四類場所、五類媒體作廣告，互聯網及戶外廣告都不在禁止之列……雖然一些城市制定了禁止室內公共場所和室內工作場所吸煙的地方性規定，但卻出現了武漢5年來從未開過一張罰單、濟南“禁煙令”空轉15年之類讓人尷尬的事情，公共場所禁煙令實際上淪為了一紙空文。

      中國為什麼消極控煙或者説假控煙？南非大會在討論放大包裝警示時，中國政府的代表曾表示，“放上難看的圖片是對廣大公眾的污辱和不尊重”。當全國兩會的代表委員建議加大控煙力度時，國家煙草專賣局副局長張保振曾回應説“禁煙可能影響穩定”……很顯然，這些理由都是非常荒唐的。但在前不久的烏拉圭大會上中國政府代表團在反對制定控煙細則時卻“一語道破了天機”——他們強調説：“煙草是中國的支柱行業”——也許是太孤立了，也許是實在找不出理由，情急之下，他們終於説出了消極控煙的真正原因。

      的確，煙草行業一直都是我國的納稅大戶。在每年的企業納稅榜上，煙草企業總是佔據顯眼的位置。近幾年，煙草行業的稅收都在5000億元左右。可以説，煙草行業是經濟效益最高的行業之一。

      不過，煙草行業的“高效益”算的只是收入上的經濟賬，卻沒有算付出的健康賬。一份名為《控煙與中國未來》的報告顯示，在我國，煙草導致的健康危害已使其社會經濟效應呈負值，去年，其社會凈效益已由1998年時的正1.5億元驟降至負600億元。“這意味著，由吸煙導致的包括醫療成本、勞動力損失等社會成本已經遠遠高於煙草行業的總成本、繳稅總額、就業貢獻等價值總額，而且在未來20年這種凈效益還會增大”。報告預測，到2030年，中國吸煙導致的年死亡歸因會達到300萬，佔25%，“這是個非常可怕的數字，而艾滋病也不過只佔死亡歸因的2%或3%”。這意味著，煙草行業臺前是“支柱”背後卻在“拆臺”。然而，遺憾的是，大多數中國人尤其是決策者們不會或不願意算這樣的賬，在他們的眼中只有顯性的收益，卻沒有潛在的危害，就像很官員在政績方面重“顯績”輕“潛績”一樣。

      再説了，如果因為它是“支柱”，所以反對“控煙”，照此邏輯，林則徐不僅不是民族英雄，簡直就是國家罪人了。古往今來，從來沒有聽説哪個國家把煙草這種害己害人的行業當成“支柱”的。5000億元確實是個不小的數字，但隨著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稅收的快速增長，煙草稅收在財政收入中所佔的比例應該逐漸減少。從促進國民健康的角度來看，煙草本是個理應消滅的産業，就像禁毒一樣該當斷然處之嚴厲為之。俗話説：“死了張屠戶，不吃混毛豬。”離了香煙和煙草産業，國家這所大廈垮不了，種煙、制煙、抽煙的人也不會餓死、難受得尋死覓活，反而更會身心健康、安居樂業。

      所以説，中國有很多事情辦不好是因為執行的阻力太大，比如腐敗，執政黨確實認為該反，甚至把反腐敗的重要性提高到了“亡黨亡國”的高度，但由於體制等各方面的原因，反腐敗的效果一直不彰。但控煙失敗的原則則不同——它並不是執行的難度有多大，而是國家根本就沒有控煙的誠意！

      科學發展觀的核心是“以人為本”，即各個方面的發展都要以人的全面發展為旨歸。而健康卻是發展的前提——人如果失去了健康甚至失去了生命，還談什麼“發展”？因此，中國要控煙，首先要提高思想認識，即真正意識到煙草行業是一個“偽支柱”，控煙才真正是利國利民的。只要真正提高了認識，我們才會去完善制度，也才有可能去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