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7期:計生部門“贊助”公安,一場涉嫌違法的利益分贓
(2014-05-20)
這些天,霧霾和寒氣籠罩下的北京,因為一群“井居者”的曝光,讓人感到格外窒息和寒冷:一幫顛沛流離的城市邊緣人,居住在這座光鮮亮麗城市的熱力井下,艱難度日。甚至,還有人在這陰冷潮濕、暗無天日的環境裏,一住就是20年。
伴隨著“井居者”的境遇曝光,他們在這座城市的托身之所,迅速被相關部門用水泥封上。嚴寒冬日,他們該往何處去?“井居者”的冷暖,成為心存悲憫的民眾憂心的問題。
對“井居者”接下來生存困境的關切,讓不少人遷怒于曝光此事的媒體。有人説,若不是媒體曝光,這個群體最起碼還能在井下度過這個寒冬。畢竟,比起井外的陰冷,井下最起碼還是個相對溫暖的安身之所。依照這種簡單的邏輯,他們認為,媒體曝光無疑讓這群人的生活雪上加霜。
公眾的斥責和遷怒,將一個有關社會不公和生活尊嚴的命題,推向了新聞倫理的紛爭。報道“井居者”的媒體,在人性和真相之間,到底該如何選擇?輿論監督的邊界又在哪?斥責聲中,曝光此事的媒體,儼然被視為封井者的前哨甚至幫兇。
人性與真相的選擇困境,確實存在於新聞倫理之中。比如因拍攝《禿鷲與小孩》而獲得普利策獎的南非攝影師凱文·卡特,就曾被置於輿論的審判席上,最終寫下“真的,真的對不起大家,生活的痛苦遠遠超過了歡樂的程度”的遺言來逃避譴責。很顯然,卡特的自殺並未讓這個爭論達成共識,輿論監督的模糊邊界,依然游離在現實的新聞活動中。
但筆者以為,人性與真相的選擇,並不存在於“井居者”的監督報道中。有人指出,報道者在報道之初,就應料到“井居者”曝光之後的命運,必然是被封井以及被驅逐。這顯然是誅心之論。媒體的職責,就是應該揭露公共場域存在的問題,而監督的本意,則是為了讓這群人得到政府重視,從而脫離困境。因而,將媒體視為粗暴清理城市流民的城管等執法部門,批判的矛頭顯然指錯了方向。
媒體之所以會面臨這樣的責難,關鍵還是在於權力者的行事邏輯以及處理問題的手段粗暴。如果曝光後,相關部門的動作不是迅速封井,而是切實傾聽“井居者”的訴求,從而相應地解決問題,那麼曝光此事的媒體也不會被推倒輿論的風口浪尖上,甚至還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但權力的行事邏輯,首先想到的並不是解決切實問題,而是解決被他們視為製造問題的人們,封井和驅逐,無疑是讓井居現象消失的最快捷路徑。在這樣的行事邏輯下,媒體的良苦用心,非但沒有發生雪中送炭的效果,反倒成了雪上加霜的誤傷。這顯然是報道者沒有想到的。嚴格意義上説,揭示“井居者”的生存困境,更是揭示了這座城市諸多複雜問題共生的馬蜂窩。
因而,讓“井居者”雪上加霜的,並非曝光此事的媒體。歸根結底,它的製造者,依然是這座城市的管理者。他們管理的疏漏,製造了許多如“井下居住”這樣的問題,並且這些問題被隱藏在地底下,一旦被揭露,解決起來也就盤根錯節。他們從未關注這個群體的存在,也來不及傾聽這個群體的訴求和願望,當問題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除了實行簡單的救助和粗暴的驅逐,還能做些什麼?而這,也是監督困境出現的根本原因,媒體指出問題,用意是引起權力的重視,而權力卻往往視之為添堵。而這樣的矛盾,正長期存在於國內輿論監督中。
不要再將批判的矛頭指向監督的媒體了,他們不是將“井居者”逼入困境的元兇。面對井底下毫無尊嚴可言的生活,我們應該反思的是:為什麼光鮮亮麗的城市會出現這樣的群體?為什麼當前的救濟體系並不為這些“井居者”所接受?解決之道,還是在管理者身上。如果救濟體系不是想當然地給予短暫之需,如果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再簡單粗暴,“井居者”的境遇被曝光,又何至於出現雪上加霜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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