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孟買，一名工人正在抬頭望著烈日。（資料圖片）

　　在印度孟買，建築工人正在忙碌。（資料圖片）

　　近日，印度經濟再次成為世界關注的熱點，只是，這一次，引起關注的不再是印度人習以為常的印度神話與印度奇跡，而是“印度神話的破滅”。標準普爾威脅要將印度列為不適宜投資的國家；《經濟學人》雜誌則登出了題為“告別不可思議的印度”的文章。曾經風光無限的印度經濟突然之間面臨無數質疑，而且有可能成為金磚國家中第一塊鬆動的磚。

　　對於這種種説法，印度官方並不認同，在他們看來，印度經濟仍將重回高速增長的道路，印度神話也將繼續。然而，考慮到印度國內經濟改革停滯，政治陷入泥潭，腐敗十分猖獗，外資望而生畏，印度經濟的確遇到了大麻煩。

　　如果僅看經濟增長速度，從過去20年的平均7%，到2004年至2008年的平均9%，再到今年第一季度的5.3%，印度經濟的神話確實已經破滅。不過，目前仍不清楚，印度經濟的減速只是一時的困難，還是長期的頹勢。但如果印度經濟改革繼續停滯，政客們依舊忙於爭鬥、反腐依然毫無進展，印度經濟將很難重新走上高速增長的道路，印度神話也將成為空中樓閣。

　　再見，不可思議的印度

　　6月11日，國際評級機構標準普爾發佈報告警告稱印度經濟增長乏力，經濟政策的政治障礙重重，這一亞洲第三大經濟體面臨喪失投資級評級的巨大危險。比這種警告聲音還要刺耳的則是這份報告的題目“印度將成為金磚國家中第一個墜落的天使嗎？”目前，標準普爾對印度的評級為BBB-，僅比垃圾級高出一級。在金磚國家中，這是最低的評級，也是前景展望為負面的唯一一家。

　　奇跡已成海市蜃樓

　　這樣的聲音無疑是印度人所不願聽到的，不幸的是，近一段時期以來，印度人已經不止一次地聽到類似的聲音。

　　就在標普發出警告的前兩天，《經濟學人》雜誌于6月9日發表文章稱，鋻於印度盧比大幅貶值，私人投資枯竭，GDP增速放緩，印度奇跡已成海市蜃樓，而印度經濟重回高速增長道路的前景則不妙。這篇文章的題目同樣會刺痛印度人的神經“再見，不可思議的印度”。需要指出的是，“不可思議的印度”是印度國家旅遊局向全球推介印度的官方宣傳口號。

　　看起來，印度的經濟真的遇到了大麻煩，曾經的印度神話正在退去光環，或者正在幻滅，以至於開始有一種説法開始流傳，金磚四國中的“I”不再是印度，而是印度尼西亞。

　　經濟增速從高鐵變特快

　　今年第一季度，印度經濟增長速度為5.3%，在全球經濟風聲鶴唳的今天，這樣的增速本來可以讓眾多發達國家羨慕不已。但對印度來説，這一數字不僅低於政府預期的6.9%，而且是9年來的最低數字。

　　自1991年推動經濟改革以來，印度經濟以平均每年7%的速度增長。在2004年至2008年間，印度經濟平均增速高達9%。外資大量涌入，進出口總額均大幅增長，印度的經濟實力快速上升；而按照印度的標準，印度已經擁有大約3億中産階級。如此耀眼的統計數據讓很多西方媒體和印度媒體驚嘆為“印度神話”。2007年，時任印度財政部長奇丹巴拉姆曾樂觀地表示，如果印度金融業能順利實施改革的話,該國經濟將持續高速增長20年。換句話説，印度經濟高速增長的勢頭將持續到2027年。

　　然而僅僅5年之後，印度經濟的增長勢頭已經大大放緩，從高鐵變成了特快。

　　連續多年的高速增長，加上政治家、印度媒體以及西方媒體對“印度神話”的一再宣揚，很多印度人已經習慣了經濟的快速前行，更多的印度人則對改變自己的人生充滿樂觀預期。經濟減速可能會讓眾多的印度人感到不適，或者充滿失望與憤怒。

　　改革，空洞無力的口號

　　如果印度神話的破滅並非虛言，那麼，導致印度神話破滅的主要原因又是什麼？經濟改革的停滯至少是其中一個。

　　零售業改革失敗

　　2011年9月，印度政府宣佈將允許外資進入印度零售行業，也就是説，像沃爾瑪這樣的外資零售巨頭將獲准進入印度人口超過百萬的大城市裏。這是辛格政府的經濟改革舉措之一。目前，印度的零售行業相當落後，佔主導地位的是各種規模很小的商店。在改革者看來，外資零售巨頭進入印度零售業，雖然將使眾多小店主的生計難以維持，但同時卻有助於遏制印度食物價格的上漲，緩解印度居高不下的通貨膨脹。

　　但這樣一個改革計劃引發的更多是憤怒和反對。大約一半的邦宣佈將拒絕實施這項改革，工會揚言罷工；在印度國會內部，主要反對黨印度人民黨的指責聲音最為響亮，似乎忘了該黨10年前曾支持零售業對外開放。

　　兩個月後，印度政府宣佈，允許外資進入零售行業的計劃無限期暫停，辛格政府開放零售業的改革計劃就此戛然而止。

　　經濟失去原動力

　　遭遇羞辱性失敗的零售業改革只是印度經濟改革的縮影。實際上，印度經濟改革幾乎已陷入停滯。這不僅使印度經濟失去了方向，而且也讓印度經濟的持續快速增長失去了原動力。要知道，過去20年中，印度經濟之所以快速增長，其最大的動力就是始於1991年的經濟改革，這種改革不斷地放鬆印度經濟所遭遇的束縛，併為其注入資金、技術等活力。但如今，舊的經濟改革的動力已經消耗殆盡，新的經濟改革卻遲遲未能出現，印度經濟的減速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儘管印度政治家們一再聲稱，印度經濟還將重回高速增長的道路，但沒有改革進程的支撐，這種説法聽起來相當空洞無力。

　　據説，在印度，有這樣一個心照不宣的潛規則：只有在經濟陷入絕境，就像1991年時那樣，政客們才會通過艱難的改革計劃。

　　政治，元老已失去銳氣

　　毫無疑問，如果要追究印度經濟減速的責任，印度政治家們無疑要承擔最大的責任。比如，印度經濟改革的停滯，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印度政治家們忙於爭鬥，政治陷入泥潭。

　　有分析説，印度經濟能否重回高速增長的道路，有賴於印度政治家的作為，然而，印度政治家們能力挽狂瀾嗎？

　　選舉生態影響改革計劃

　　今年80歲的印度總理曼莫漢辛格説話一向非常溫和。印度始於1991年的經濟改革的主要推手，就是這位時任財政部長。2004年，辛格出任印度總理，但昔日的改革者從此變得相當保守，很多人批評他似乎安於現狀，無意繼續推行重大改革。

　　如果説用一個詞來形容當前印度政治的話，最合適的無疑是泥潭。執政黨內部、執政黨與執政聯盟之間、執政聯盟與反對黨之間，在土地改革、反腐敗等一系列事關重大的改革問題都矛盾重重，改革計劃幾乎無從談起。而且，2012年，印度各邦舉行選舉，2014年，印度將舉行全國大選，在這兩年時間裏，絕大多數政客都要為選票奔忙，至於各種註定爭議巨大、牽涉各方利益的改革計劃，則肯定會被擱置一邊。

　　令人擔憂的是，印度政府的軟弱似乎在很長時間內都難以改變。溫和的辛格雖然被視為改革派，但他卻要向國大黨的真正“老闆”索尼婭甘地負責；而索尼婭甘地如今疾病纏身。至於被視為國大黨新一代掌門人的國大黨總書記拉胡爾甘地，至今仍沒有耀眼的表現。在北方邦的選舉中，全力助選的拉胡爾甚至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慘敗，這不僅讓外界對這位國大黨的未來領袖充滿懷疑，也讓國大黨在2014年大選的命運充滿疑問。至於國大黨的主要對手印度人民黨，自身內部也矛盾重重。

　　這就意味著，在2014年大選之後，領導印度的可能還會是一個虛弱的執政聯盟，對印度的經濟改革來説，這絕非福音。正如《經濟學家》所説，印度政治的軟弱將導致經濟增長多年疲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