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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原闡述大學和傳媒關係:不能模糊了職業邊界

發佈時間:2012年06月11日 05:32 | 進入復興論壇 | 來源:人民日報 | 手機看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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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嵩攝

  □ 一個良好的對話氛圍,需要培育;記者和教授或者文化人之間,要有一個默契,彼此都守住職業的邊界。

  □ 大學靠民眾的稅收支持,尤其像北大、清華等名校,如何花錢,是否有效率,更需嚴加監督。

  □ 當今中國,職業精神的剝落已是不爭的事實。官員讀博,學生打工,教授走穴,老闆講課,好像是“全面發展”,實際上每個人都“生活在別處”,沒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

  提醒

  大學和傳媒不能一團和氣,應該彼此監督

  當今的中國人,見了面總習慣説“拜託拜託,關鍵時刻拉兄弟一把”,聽起來像走江湖的。這種習氣在大學和傳媒之間或多或少也存在著。

  一個典型的例證,就是這些年來時有高校校長論文抄襲的醜聞,這可是中國大學的恥辱,本應刨根究底,但最後都不了了之。現在的中國大學,尤其是名校,公關能力都很強,有時候媒體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想追也追不下去。我有些擔心,某些中國人是否已經喪失了“自我清潔”的精神和能力?

  説實話,改革開放30多年來,在體制上高校改革不能令人滿意。工廠企業在改,政府部門在改,相比之下,大學“安靜”了許多。因此,為了推動改革進程,在大學的自我反省之外,媒體有責任代表公眾監督大學。因為,大學是靠民眾的稅收支持的,尤其像北大、清華等名校,他們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如何花錢,是否有效率,更需嚴加監督。

  之所以這麼説,因為形勢很嚴峻。當年,蔡元培先生任北大校長,第一件事就是辭退在大學兼職的官員。在蔡先生看來,這群官員雖給學生將來的求職帶來了便利,但專心治學的風氣也會因為旁騖太多而敗壞。如今,邀請官員兼職的潮流折射出中國大學的特點——不講原則、缺少精神、沒有尊嚴。對於這種價值取向及其可能産生的嚴重後果,媒體應有所洞察,發揮監察器和糾偏器的功用。

  而大學對於媒體的監督,也是有例可循。以北大中文系為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現代漢語課專門找《人民日報》的病句,而且,過一段時間就整理一份給報社送去。

  當然,如今媒體的問題,不僅僅是出在遣詞造句上,更嚴重的是新聞理念的扭曲。最近幾年,我不時受到媒體“標題黨”的困擾。不久前我發表了一篇題為《如何建立中國大學的獨立與自信》的文章,結果經網絡媒體“潤色”之後,題目變得有些“刀光劍影”了——《中國大學唯哈佛劍橋馬首是瞻 誤盡蒼生》。

  有些媒體還有一種心態,那便是刻意逢迎。須知新聞報道也是文章,也必須有自家立場。問題在於,目前不少媒體人只是把報道當作信息,還摻雜著媚上的情愫,不免讓人有些遺憾。

  既然如此,大學與傳媒應該互相監督。

  病因

  因為缺失職業精神,很多人的“主業”冷冷清清,“副業”熱火朝天  

  很多人都在探究,中國的大學和傳媒,因何得病。對此,眾説紛紜。我覺得,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職業精神的缺失。

  這20多年來,我明顯感覺到,記者的素養在下降。上世紀80年代的記者,採訪時很認真,報道也像樣,直接就可以入集。到了上世紀90年代,也還算是敬業。現在不行了,記者的採訪稿,我一定要認真審核,改得花花綠綠的。很多時候,乾脆將“採訪”變成了“筆談”,大家都輕鬆。去年遇到最離譜的事,我花了一晚上改記者的稿子,結果見報時還是原樣,我的意見一個字也沒有採納。

  一個良好的對話氛圍,需要培育;記者和教授或者文化人之間,要有一個默契,彼此都守住職業的邊界。但現實狀態是,職業素養正在銷蝕。當然,這並不只存在於傳媒人或者教授的群體中,整個社會似乎陷入了一種錯位。

  不説“俗事”,就説“雅事”吧。最近這些天,媒體在炒作北大一位保安出書,校長還為其作序。報道説他憑自學進了北大中文系,那不對,我們沒有這個制度;他念的是北大的成人教育學院。據説北大保安不到500人,每年有近20人考取學位。很多人都對這則新聞動容,認為這是北大的“雅事”。但細想一下,如果保安進北大,就是為了聽課、學習,在值勤的時候老打瞌睡,是不是也有些欠妥?香港同仁對此事的看法是:讀書當然是好事,可你要讀書,就請辭職。我身邊的人則認為,人家保安讀書不容易,服務不到位,情有可原,咱們就忍忍吧。

  順著這個思路走下去,當今中國,官員讀博,學生打工,教授走穴,老闆講課,好像是“全面發展”,實際上每個人都“生活在別處”,沒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

  “職業精神”在中國社會的嚴重剝落,已經掣肘了大學的教育及學術水準。我接觸到的外國學者,普遍比中國教授敬業。日本京都大學的一位教授,教了20多年的“初級漢語”,從沒有因公事或私事停過一次課。我請他來中國開會或講學,都是來去匆忙,講完就走。我們勸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課,何必如此折騰。他説,老師需要維護自己的尊嚴,做學生的榜樣。

  不管是教授還是記者,或者是社會上其他人群,都需要維護自己職業的尊嚴,並建立職業精神。你可以有職業之外更高的追求,但不應該因此而“不敬業”。我們所有的“對話”,都應在堅持主業的前提下進行。我擔憂的是,今日中國,無論時間安排還是工作報酬,很多人都是“主業”冷冷清清,“副業”熱火朝天。

  求解

  無論大學還是媒體,都應該多些理想主義

  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錢玄同先生有一句十分憤激的話:40歲以上的人都該槍斃。為什麼?因為人到中年,容易趨於保守,而且懶惰、自私,阻礙社會進步。但是,我很傷心地發現,現在的不少年輕人,比年長的還保守、還世故。有的學生竟説:“老師,你太天真了。”反而是不少七八十歲的人,很激動、很憤怒、很有反抗精神。

  這是多麼畸形的社會現象,七八十歲的人扛起理想主義的旗幟,五六十歲的人還在堅持奮鬥,年輕人卻成天宣揚“別太天真”。曾經有人向我抱怨,北大學生不懂人情世故。而我恰好認為,不太世故,正是北大學生可愛、或者説值得驕傲之處。如果北大學生一個個還沒畢業就都像小官僚,這社會還有希望嗎?

  當然,一個巴掌拍不響,大學的這種價值取向,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中國人選擇上大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謀份職業。他們對於專業好壞的判斷標準,就是畢業後的薪酬。所以,中國大學裏憑個人興趣讀書的不太多。在歐美發達國家,求學和求職是兩回事,求學更多講求個人興趣,大學讀什麼專業,和將來要從事的工作並不是一一對應的關係。説得不好聽,今天很多中國大學的自我定位,近乎職業培訓學校。這也就難怪,“象牙塔”變得如此躁動不安。

  當然,這個社會的許多不良傾向,並不是憑一人之力、一己之言就可以解決的。但是作為大學或傳媒、教授或記者,起碼我們應該多一點理想主義,多幾分人文情懷。

熱詞:

  • 全面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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