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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全國兩會前夕,“中國理想”節目在文化、三農、軍事外交、社會管理、住房、食品安全、經濟、收入分配、社會保障、教育等10個領域,通過同題問答的形式,選取相關領域的專家,進行視頻採訪,以期在兩會時間為這些問題的探討上提供知識界精英的聲音。
記者:之前我採訪過就是協和醫院的一些醫生,就是當時醫患關係很緊張的時候去採的,我們想了解這醫生到底是怎麼回事,像不像其他媒體説的那樣,他們説他們特別辛苦,因為他們工資標準好像是80年代制定的,現在還沒變,因為現在物價這麼高,然後就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因為他們工作已經很忙,並且很多患者、家屬都不是很理解,很質疑他的醫術,甚至各方面的醫德、術德,全方面的那種懷疑,就是他們覺得也很矛盾,就是您怎麼看現在目前這种醫患關係,這麼緊張的醫患關係。
李玲:醫患關係是現象,就是現在你們採訪到包括醫生的壓力很大,工作都很繁忙,醫患關繫緊張,這些都是現象,那他們的背後還是我們的體制機制出了問題,其實我們國家其實是以公立醫院為主體的這樣一個服務醫療體系,但是我們現在的公立醫院不是真正的公立醫院,就是每家醫院基本上是一個自己自我生存,這個靠創收維持他生存發展的一個,我覺得比私立醫院還不容易,但是我覺得從這一系列扭曲的機制上,所以就造成你現在看到的這個現象,那麼我們這兩年醫改,在醫保的覆蓋面,在基層醫療服務體系,就是農村的、鄉鎮的和社區的是下了很大的工夫,但是醫改還沒有涉及到公立醫院這個大頭,而且我們現在醫保政策又使得就是説醫院得更多地創收,因為它必須要提供服務,才能從醫保拿到錢,所以他才能多開藥、多服務,這樣他才能拿到工資,他才能生存和發展。所以下一步醫改應該是要涉及到的是必須要改變我們現在醫院的這個運行機制和體制,那麼根本上講就是要把醫院現在這樣的一個創收的機制把它改過來,醫院不應該是創收的,醫院它應該是在一定的財政,在財政和醫保基金的保持,這個維持下,它應該是用怎麼想的,用最少的錢給老百姓看好病,但是目前實事求是地説,這個改革還沒有就是包括我看最近國務院常務會的這個都還沒下重手在這方面。因為這麼多年來,我們養成的這種以藥養醫、以藥補醫,以檢查、以耗材養醫補醫的這樣一個體制,它的這個利益鏈已經非常差,這個所以改革上是要促動到一大批利益的相關者,所以我們常説的一句話就是公立醫院的改革要像當年我們不允許部隊經商,要突出這樣的一個勇氣和決心才能解決問題,否則現在要小修小補的沒辦法解決。[詳細]
易鵬:對於醫患糾紛的問題,我認為放到大的醫療體制改革的問題來看,醫療體制改革在全世界都是一個難題,都很難改。中國現在近三年中,進行了大部分的醫療體制改革。我認為最關鍵的,因為醫療它有一個特殊屬性,它不能夠完全按照市場屬性,既然不能完全由市場屬性的話,完全用市場化手段來做醫療的話,是會出現問題的。那麼在這個解決醫療糾紛問題過程中間,政府不能缺位。就是必須由政府作為第三者來作為裁判。但目前我們存在的問題就是政府往往跟醫院站在一邊,比如衛生局完全跟醫院站在一邊,然後就會導致醫患糾紛的時候患者往往處於不公平的待遇,在這個時候政府應該站在中立的角度,做一個裁判員。讓兩個運動員去制約、去博弈,在目前的法制情況下去博弈,這樣子就能夠妥善的解決。如果這個問題不能解決的情況下,醫療糾紛問題會越來越嚴重。因為患者他感覺沒有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和出路。[詳細]
記者:當前的醫療體制,一方面是醫生疲憊不堪,工作壓力特別大。另外一方面就是這個患者對於醫德醫術全方面有一個置疑,形成了一個矛盾,您覺得這個局面是怎樣産生的?
夏學鑾:這個局面跟前一個階段我們醫療改革的一個錯誤導向有關係,當然現在又回歸到醫療機構的社會公益屬性。但是前一階段搞得在人民的心目中已經形成一種印象了,你不給醫生送紅包,就不好好給你看病,有很多就是説沒有錢你死就活該了,不能進醫院。這種印象一旦形成了,再改就很難改。我認為現在進行回歸公費醫療,給新農合、大病統籌這方面還是有顯著的進步,醫患關係有極大的改善。但是由於以前商業化改革導致的一種錯誤的導向以及形成的一些印象,在人們心目中很難一下子抹除,所以現在需要我們醫療機構、醫生繼續努力,當然也需要患者的理解,患者家屬的理解。有些病情不是説人多就沒有辦法,醫療機構不夠,大家都到那邊去,這是慢慢解決的。另外有的説有些病,也不是説一定我們現在的醫療技術一下子就能夠完全解決的,這也需要患者的理解跟家屬的理解,二者要相互理解、相互配合。我們在教育部的課題就是兩極分化的課題,其中就是構建和諧人際關係,其中就有醫患關係,有一個詳細的調查報告,有很多的原因。所以現在我們要完全的抹除商業化醫療改革的一些消極的影響,還有一段路要走,要兩方面共同努力。[詳細]
鄭秉文:目前中國的矛盾很多,矛盾點很多,風險很大,你細看過來,所有的這些矛盾,幾乎都發生在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與公共服務有關的,另一個方面是與我們的日常生活有關的,那麼與公共服務有關的最大的一個矛盾就是醫患的矛盾,那麼這個矛盾可以説已經成為一個出現非常搞笑的這麼一個狀況了,醫院要有警察,醫院要有保安,這説實在的,在發達國家,我去年前年到歐洲幾個國家,典型的福利國家,丹麥,瑞典,你別説醫院沒有警察,它的政府也沒有警察啊,我們去了好多部門,政府的部,一個警察也沒有,就是路邊上一個樓,保安也沒有,它的政府也非常安全,它的醫院也非常安全,為什麼啊,為什麼在這個階段,就在公共服務方面,醫患等等等等,出現了這麼多矛盾,我覺得是不是還是從制度改革上去想辦法,來去分析這些問題,來看待這些問題。
翻過來講,我們很少看到醫患矛盾非常尖銳的出現在民辦醫院裏邊,你可以去看去,可以去搞個調研,可以看看數據,也就是説什麼呢?我們絕大部分的醫院是公辦的,是公立醫院,而我們的醫療的資源分配是不平衡的,我們的最好的醫生受雇于我們的公立醫院,並且受雇于我們資源最豐厚,條件最好的公立醫院,那麼醫患這種矛盾潛在的原因,是不是有這種社會的矛盾這種原因有關係呢?也就是説社會的深層的這種心理的這種扭曲,這種不滿,對社會不滿的原因,有沒有呢?我覺得是有的,也就是説對社會諸多領域諸多方面的不滿,那麼他表現在醫患方面了,那麼在這方面你要是靠警察這個辦法,我覺得只是一個治標的辦法,治本的辦法,我個人認為還是應該在收入分配製度,這是一次制度,二次分配製度方面下工夫,另外在我們深層次的反腐倡廉方面要下工夫,我們的腐敗是不是也是用了重點重罰呢?那麼對腐敗的這種社會不滿,是不是也間接的表現在醫患矛盾上面來了呢,那麼醫患矛盾是不是對社會其他不滿的一個爆發點呢,我覺得主要還是一個爆發點,我剛才説的這些完全是深層次矛盾的。[詳細]
孫林:每個人都會生病,生完病之後想到的還是去看醫生。當你去看完醫生之後,你的病一天天好起來的時候,假如你的病好的慢,你的心情十分著急,情緒也會不好。當你的病一天天好起來的時候,你覺得阿彌陀佛,還是到醫院好。多少人接受醫院的治療,接受醫生的治療,使自己的身體得到康復,這恐怕是每個人捫心自問的事情,我們真應該客觀的實事求是對待這個問題。我們身邊也遇到很多這樣的事情,很多人都會遇到,自己也會遇到,我前段時間我弟弟病了,醫院的大夫真是各個環節十分認真,包括做手術的過程,不放棄,下工夫等等。我們都切身地感受到醫院,我們這些人都需要醫生,而且這些醫生通過他的技術,通過他的服務,讓我們得到了健康。我覺得這樣的例子每個人都有,很多人,絕大多數人都有感受。之所以對有些醫患關係比較緊張,或者對於醫生的看法,不可否認,在醫療改革的過程當中,特別是前面一段時間醫療改革的過程當中,比如説醫院裏的一些現象,社會可能知道,藥品,開藥,據説是跟供應商之間的關係問題,裏面可能有些利益的問題。因此,一加了利益問題的時候,可能就不會完全按照醫患關係,在量上,在一定品種上可能會有些變化。還有一些對患者服務的態度問題,哪怕個別,特別是有些個別醫院,假如出現誤診,假如出現什麼問題,不負責任,也有個別的管理環節出現問題,並沒有診斷對,藥沒有下對,時間耽誤了,話説得不好聽,等等這樣的事情。在這麼多醫院,這麼多工作者當中出現這樣的問題,一點都不稀奇,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對於患者來説,也許這樣的現象,假如算醫院的比例來説,是萬分之一,在醫務人員當中是萬分之一,但是對於患者來説他面對的就是百分之百,他當時的心情,一個患者,有病的人和沒病的人的精神狀態是不一樣的,他的需求是不一樣的,他的感受是不一樣的,他的心情肯定是可想而知的。
假如確確實實也有些個別現象,就是責任心不強,就是醫院的責任,有沒有?肯定有。但是不能把這些東西放大,不能以點帶面,不能以偏概全,把這些東西看成整個醫院界,整個醫務工作者,那是不客觀的,也是不真實的。我們還應該更多的看到,我看前段時間北京電視臺都做過,在北京,包括中央電視臺的一些主持人都到醫院去蹲點,走基層,好像北京電視臺也做過記者走基層,媒體,真真切切感受到醫務工作者一天的辛勞,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們用技術為患者服務的感人的場面,這樣的故事也是很多很多的,裏面也有很多是值得全社會關心和關心的。[詳細]
記者:當前的醫療體制下,一方面是醫生疲憊不堪,在沉重的工作壓力下難得喘息,一方面則是患者對於醫德、醫術的全方位質疑,形成了一對吊詭的矛盾,那麼這種局面為何産生?而在醫療體制改革的大背景下,從哪方面入手更有可能有效化解醫患矛盾?現在醫院對醫患糾紛也採取了很多辦法,如警察進醫院,聘請警察做副院長,為什麼仍舊得不到一個有益的效果?面向未來的前提下,我們是否能夠找到一條解決醫療問題的治本之路?
王志安:吊詭的局面我覺得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方面體制不順,就是説我們現在醫院,把它定義為公益性,要保證它的公益性,那兒它就不能市場化,那麼醫生的收入,就很難通過體制內獲得一個合理的報酬。那麼他所謂的付出和收益之間不對等,他就會有怨言,他就會採取一些補償性措施,以藥養醫,收紅包啊,給整個社會造成的觀感比較差。那麼,從患者的角度來講,那麼他會覺得這個醫生對他的服務就沒有達到自己的期望值,對吧,這是一個方面的原因,體制方面的原因。
另外一個方面的原因,我覺得媒體在報道醫療糾紛的時候呢,也確確實實起到了一些妖魔化整個醫療行業這樣的一個作用。就是凡是醫生的負面信息,他樂於報道,那正常的呢,他沒有報道價值他認為。那麼久而久之就形成一個刻板印象,這個刻板印象就是所有的醫生都收紅包,所有的醫生只要不給他紅包,他要給你使壞,然後呢,看病貴看病難,是因為所謂的醫療市場化的問題,其實我認為這個看法是錯的,所以在我看來,就是在體制問題和新聞媒體報道的雙重作用下,共同形成這樣一種所謂的社會觀感,但其實這不代表現實,就在我的經驗中,一般的醫生還是不錯的。但是,這不是一般的公眾頭腦中間的那個醫患關係的形象。那麼如何改變,在我看來呢,就是説,醫療改革的方向,還是不能輕易的否定市場化,輕易的否定市場化,會帶來非常大的問題。那麼一方面,它需要大量的財政收入做後盾,我們中國正在逐漸走向老齡化啊,再過30年,我們會是一個嚴重的老齡化社會啊,人的醫療支出,主要是在老齡,就是在老齡以後支出的啊。按照今天的財富水平,能夠支持,未見得30年以後,你就能支持啊。那麼財政支付的壓力非常巨大。另外一個,它其實也不利於資源的優化配置,看病跟我們去到餐館裏吃飯和我們看一場電影,其實本質上來講都是一樣的,每個人會根據自己的收入來評估,我會接受什麼等級的醫療服務。那麼如果是説沒有價格信號做調整,全部基本上是實行普惠的這樣的一種保險系統的話,它會帶來一個問題,醫療資源的大量浪費。這個我覺得中國已經開始有這樣的一些苗頭了,就是我們一方面,醫療資源的分配不均等,城市和村民之間,它不平等,但另外一方面呢,在城市現在隨著醫療,這個醫療系統的改革呢,帶來的問題是,也有過度福利化的傾向。所以我個人覺得這個方面也需要要警惕。[詳細]
記者:還有一個社會問題就是醫患矛盾,一方面醫生覺得自己很辛苦,很疲憊,身心疲憊,患者又不信任,認為醫德,甚至技術的失誤對人們造成了很多傷害。您認為這個問題的主要原因是什麼?
石述思:又在説到1998年,是中國特別特殊的年份,不僅啟動了房改,也啟動了醫改。醫改過去屬於公費醫療,但是國家由於種種原因,無力承受帶來的巨大的財政虧空,於是,我們將醫療改革的公益性改成了市場化,市場化帶來的一個嚴重後果是什麼?就是屬於大量的中低收入人群遇到了看病難、看病貴的難題。看病難、看病貴的難題,醫院,全世界最高尚的社會公益組織變成了盈利組織。因此,公眾這種聲討之聲不絕於耳,嚴重影響社會穩定。在這個過程中,醫生扮演了很重要的體制變革的犧牲品的角色,為什麼這麼講呢?首先,醫生身份不明,他是市場的還是政府的?叫事業單位。如果是政府的,投入是不夠的。如果是市場的,又違背民心民意,承受巨大的道德壓力,苦不堪言。而且背後還有一個問題,因為中國的醫療多集中在大中城市,好的醫療資源存在嚴重的不平衡,公眾需求又特別大,全國人民奔協和,又加劇了醫患的矛盾,加劇了看病難、看病貴。這種不平衡的背後是中國醫療保障,乃至國家福利制度不健全帶來的。因此,在走過很多年的市場化的彎路之後,我們的政府2009年開始回歸公益化的道路,開出了8500億的大帳單,而且完成了四件事。
第一,它的目標就是構建基本醫療保障體系,低水平,廣覆蓋,什麼意思?基本的醫療網點,現在連新農保都在逐漸建立。第二,屬於基本醫療保障覆蓋全民的已經初見規模,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還有一個藥價被遏制了,醫生怎麼掙錢呢?靠藥,以藥養醫,現在向以醫養醫在轉軌。第四,公立醫院的改革提上了議事日程,但現在之所以老百姓醫患關係特別緊張,老百姓看病難、看病貴沒有得到徹底的解決,主要卡在了公立醫院改革上。
因為中國的醫院管理跟高校一樣,是行政化管理的,外行領導內行,第二,形不成醫患糾紛第三方裁決機制。第三點,腐敗現象頻生等等這一系列問題。但是要真正變革也很難,會牽扯到特權醫療的問題,牽扯到公務員、事業單位、農民、企業職工四個群體,醫保均衡化的問題,統一化的問題,這可不是兒戲,都是需要痛苦的博弈才能完成的。當然了,目前我們也注意到,政府也在做這樣的努力,希望能夠通過今年的兩會也好,通過社會各有識之士建言獻策也好,能夠縮短醫療從工業化到市場化達成目標的時間,成為解決全民基本醫療保障的福音。[詳細]
陳乃醒:我覺得醫患矛盾問題,任何時間,任何時候都存在。那麼今天為什麼突出出來了,我覺得這個很值得研究,有時候我看了一些材料,看了電視上的一些報道,我覺得很悲哀,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一些問題,我覺得很值得我們思考。這個思考不光是哪些單方面的,有人把這個東西歸結于政府管理,或者政府監督的不嚴,這也許是存在的,但是任何監督它都是有一定限度,任何監督都不可能是萬能的或者解決所有問題的。也有人把這個歸歸結為醫務人員太貪婪,為了自己的利益。我説這也許有吧。但是不是問題的全部。
我覺得在我們國家無論是個醫生醫德在這方面有很好的傳統,我因為有一些原因,我看了一些古代的遺案,這些古老的,他們在行為的過程中那些醫德、醫術,高明的醫術,高尚的醫德是十分值得我們去學習、提倡,發揚光大的。但是我覺得像我剛才看,即使那樣的話,我覺得也只是他反映了他的一個方面,我們古代的一些醫術醫德,很高明,很高尚,我覺得只反映那個方面,實際上也有一些,那是不是也有一些坑蒙拐騙的一些庸醫呢?肯定是存在的,肯定是有的。
但是,社會崇尚什麼,社會宣傳什麼,我覺得這是應該注意的,為什麼過去的那種坑蒙拐騙的那些庸醫的事他流傳不下來呢?他就是沒有得到一些主流意識的這些人的重視,沒有得到他們的青睞,他們覺得這些人不足為奇,不用去過分地宣傳他。同時,他也就不能夠,他們那些作為就流傳不下來,不知道啊,人們知道的是什麼,就是那些高尚的醫德和高超的醫術,是這點啊。
所以主流意識,主流媒體,應該給大家什麼形象,我覺得這是應該思考的問題。我覺得在我們眾多的醫務人員中間,好的醫德,高超的醫術,我認為是主流,而且是非常多的。有一些事情是非常感人的,應該多宣傳,正面的多宣傳這些東西。把我們比較好的一面來呈現給廣大讀者,廣大觀眾的面前,使人們能有一個榜樣的作用。潛移默化地來改變人們的思想意識。[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