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普下調歐元區九國主權評級，為剛剛穩定的歐洲金融市場帶來了新的不確定性，使歐債危機雪上加霜。短期內，評級下調所引發的風險是明顯的；但中長期內，歐債危機的走勢將取決於歐洲國家對一體化進程的政治意願，尤其是希臘是否退出歐元區與最終達成歐洲統一財政聯盟的可能性。因而，主權評級下調的中長期影響是有限的。

　　下調歐元區九國主權評級並不出人意料。一個月前標普就對歐元區國家發出過威脅。從實體經濟來看，主權評級下調與歐元區經濟增長率的前景是一致的。2012年除德國之外，預計歐元區絕大多數國家經濟都將維持負增長，整體增長率將從2011年3%轉變為-0.5%。在經濟增長率為負的情況下，很難期望這些國家的財政狀況有根本性的好轉。

　　2012年第一季度是歐債危機的一個重要時間窗口，歐元區國家到期債務會集中于這一階段。第一季度需要新發2180億歐元債券，其中1670億歐元屬於償還到期債務。下調歐元區多國主權評級無疑會提高這些國家的融資成本。進一步的影響將可能會波及到歐洲金融穩定基金的融資成本。要知道，基金的AAA級信用是建立在法德等國的政府擔保基礎之上的，而這次法國卻喪失了AAA主權評級。如果歐洲金融穩定基金不能按預定的規模和融資成本籌建，那麼新壓力將會波及到歐洲中央銀行。

　　標普調低主權評級的消息公佈之後，金融市場的反應並不強烈，只有歐元匯率走出了一年多以來的新低。如果下一步的融資成本沒有大幅提升，只是歐元匯率走弱，實際上將有利於歐元區實體經濟的復蘇。

　　從中長期來看，主權評級下調對歐債危機的前景不會産生根本性的影響。歐債危機看起來是一個經濟問題，但其未來的走勢將取決於歐洲對待一體化的政治意願。自歐債危機爆發以來，歐盟成員國已經舉行了十多次峰會。每次峰會歐洲領導人都信誓旦旦地要解決債務問題，但債務危機卻不斷惡化，關鍵原因在於歐洲領導人的政治宣誓缺乏可信度。歐元解體的説法不絕於耳，投資者自然無法相信歐洲領導人的承諾。2011年12月的歐盟峰會在這方面邁出了一大步。一方面歐盟領導人決定儘快實施歐洲金融穩定基金的杠桿化運作，提前啟動歐洲穩定機制（ESM）；另一方面是對建立歐洲統一財政聯盟達成了共識。這是近來歐洲金融市場趨於穩定的主要原因。因而，只要這兩項措施能夠堅定不移地向前推進，投資者的信心就會趨於穩定。

　　主權評級下調對歐洲金融穩定基金的杠桿化運作，進而對歐洲穩定機制會有負面影響，但它同時也可能會促使歐洲統一財政聯盟前進的步伐。原因是歐洲一體化的前景已經到了“不進則退”的地步。與此相聯絡的另一個因素是希臘退出歐元區的風險。在標普宣佈下調歐元區主權評級的同時，希臘政府與私營部門債權人進行的債務協議磋商宣告失敗。如果隨後的再次磋商仍達不成協議，歐債危機與歐元的前景將會陷入高度不確定狀態。不過，多數人認為，在希臘即將到來的償債高峰之前，雙方磋商達成一致的可能性很大。

　　面對不斷下調的主權評級，歐元區國家對國際信用評級機構的態度也越來越負面。能否把這種評級下調轉化為推動一體化升級的動力？主導權掌握在歐洲人自己手裏。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所所長、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