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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孟海先生是當代最傑出的書苑宗師之一。他積八十年之功力,精心翰墨,造詣宏深,成就卓著。沙先生少承碑子之遺風,曾得到吳昌碩先生指授,入手即高,用力又勤,其書法遠法漢魏,近取宋明,將碑與帖準確地、巧妙地、出神入化地融匯在他的作品之中,斐然成體。青年時即名聞江左,躋身於各家之列,壯歲更集百家之長,超然卓立,為西泠巨子。晚歲則博大精深,達到爐火純青的藝術境界。
沙孟海先生的書法“沉雄茂密,俊朗多姿,以氣勢磅薄見稱,世有定評,尤以題榜大字最為人所激賞,江南及各地勝跡,多有題跡。”先生雖然篆隸真行草五體皆精,但篆隸作品較少,當以發顯“沙體”獨特風神的行草書為代表。
此聯作于一九八六年,行草書。文曰:“小窗多明使我久坐,白雲如帶有鳥飛來。”此聯字字獨立,字勢卻如行雲流水,勢不可擋,古人論書曰:“勢來不可止”。乃于“來”字寫就後,更疾書款字三行:上聯兩行、下聯一行,任其疏密,一氣呵成,至“齋”字始將全篇字勢收住。據祝遂之老師回憶,沙老生前曾對他説:“我的字不像吳缶老,我得的是吳缶老的氣勢”,於此足證。
此聯以硬毫作書,墨濃筆沉。因筆毫剛挺,時有分叉,但沙老于迅疾無倫的揮運中,充分發揮了筆毫的彈性,避其硬脆,以綿厚出之,猛利絕倫,驚心動魄。結體取橫勢,意態從容,又給人平和簡靜的感覺;章法上,上聯字間空隙大、下聯空隙小,上聯便落兩行款,以見其密;下聯落一行,以見其疏。聯字多圓,款字略方;聯字個個離,款字個個合,而筆意渾融一氣,真是相得益彰,給人以強烈震撼和美的享受。
在《沙村印話》中,沙孟海先生有一段話:“……彼所謂猛利,猶吾所謂陽剛,彼所謂和平,猶吾所謂陰柔也。元亮之時,印學濫觴未久,猛利和平,雖復殊途.而所詣未極。歷三百年之推嬗移變,猛利至吳缶老,和平至趙叔老,可謂驚心動魄、前無古人,起汪何于地下.亦當望而卻步矣。”每當我看到這副楹聯,就會想起沙老這段話。因為,這雖是談印,而我私底下,卻躍躍乎欲言:“沙老此聯實兼猛利和平二美。”想沙老一生,以追蹤古來大家為津筏,遍習北碑南帖,不偏不執,終肇此絕詣。所謂“十載庸書,野性未馴,羈跡朝市,而樂志江海,故時時出入兩派間。乃所願,則學鈍丁也。”此誠夫子自道消息,雖是談印,然沙老于詩文書印何嘗不是一以貫之。“時時出入兩派間”,這是何等的襟抱氣魄!這又是何等的從容不迫!
八十年代,沙老的創作進入了鼎盛時期,書風由秀逸儒雅到渾厚華滋最終歸入古拙樸茂,一如草木之由春之絢麗多姿到夏之煊赫燦爛而入于深秋的豪邁深遠,最終歸於冬之空曠無際。陳振濂先生在分析這一時期書風特徵時説:“有意為之強調氣勢和刻意求全的強調技巧,逐漸為爐火純青的信手拈來所代替。一切猶豫、徬徨和偶有小獲的喜悅,被一種更為大氣的風度所淹沒。”再細察書作,“看他的下筆,是直抒胸臆地直來直去”,再“往深裏看去,確實有多方面的根底修養;而使我最敬佩處則是無論筆的利鈍,紙的精粗,人的高低好像他都沒看見,拿起便寫,給人以浩浩落落之感。”(作者:張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