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齊白石遷居北京已經10來年了。在這個大舞臺,他備嘗了世態炎涼的滋味。接二連三的偽畫無端地耗去了他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泄憤圖章
在偌大的京城裏,由於出現了齊白石假畫,許多買畫者惟恐買到的是假畫,便千方百計打聽到白石的地址,持畫上門請白石鑒定。鑒定後,有的人還常常請求老人在原畫上題記:“此余舊作,某某年重見記之”等等一類的話,才滿意地離去。後來,白石不得已請人鑄了一顆“齊白石”三字的銅印,並登報聲明:以後凡是他的畫件,都有“齊白石”三字的銅印印章,以防假冒。他曾天真地認為,這樣就可以使假冒者沒有市場,從此銷聲匿跡了。可是,他哪能料到,過了沒多久,假冒者也仿製了同樣的銅印,使假畫更加放肆地流傳於世。白石氣憤難平,不得已,自己又親手刻了一方“吾畫遍行天下蒙人偽作尤多”的圖章,蓋在每張作品上,把自己的一腔憂憤通過這幾個字,淋漓地傾訴了出來。
探尋偽跡
李苦禪來看白石了,老人很高興,但李苦禪説:“昨天,我在店裏看到一幅《蔬香圖》,很有筆墨,不過題款的字不大像你寫的,老師是否去看看?”白石不假思索地説:“一起吃點早飯,陪我去看看。”
在苦禪的陪同下,白石乘車來到了古玩店。老闆姓張,三十來歲。大概看出來客不是一般的人物,所以招待得十分週到。他説:“這《蔬香圖》可是齊白石的真跡,是他在一次盛大宴飲後,很得意的一幅傑作。”白石同苦禪仔細地看著這《蔬香圖》,心裏不免暗暗稱奇,這偽作者的筆力不凡,技藝、筆墨十分到家,可見,仿傚、臨摹他的畫,不是一日之功了。他很佩服這偽作者能達到這樣亂真的地步。但是,在他的眼裏,真假一看就分明,這幅畫到底“形”太似而“神”不到。
收購假畫
看了好大一陣,白石問張老闆:“張先生,這畫標價多少?”“那你給這個。”張老闆用手做了個八字狀。“8000?能不能少一點。”“3000如何?”“3000?你老開玩笑了,這我可不賣。”説罷他走到桌邊,慢慢地捲起了畫。“你這畫只值3000元。”白石堅定地説。“為什麼?”張老闆不滿地轉過身,反問了一句。“因為是假的。”白石嚴峻的臉上現出神聖不可侵犯的神情。“這位就是齊白石先生。”苦禪脫口而出。那老闆一聽,驚呆了,口裏説不出什麼,兩眼直直地看著齊白石。白石點點頭,笑了起來,説:“我就是齊白石。這是我的門人李苦禪。市面上假造我的畫不少。苦禪告訴我,你這裡有一幅我的《蔬香圖》,今天我來了。請先生原諒。”“這樣吧,你這畫多少錢買來的?”白石問。“2500元。”“我給你3000元,買了這張假畫如何?”白石站起來,看了張老闆一眼,若有所思地説:留得真跡在人間,這是我的責任。要對祖國、對民族負責。希望張先生能協助我。今後見到這類畫,你儘管找我好了。我統統收購。至於你的店,我可以為你再作一些畫,補償你,如何?”張老闆為白石這情深意切的話語深深感動了。他第一次見到這位老畫家,沒想到他的胸襟是這樣的開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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