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路：不拿土地換戶口給“農民進城”鬆綁

　　今後，四川省成都市城鄉居民將實現憑合法固定住所證明進行戶口登記，戶口隨居住地變動而變動。而且，農民進城後，其在農村的承包地、宅基地等仍將得到保留。這意味著，成都市“農民進城不再以犧牲承包地、宅基地等財産權為代價”。

　　成都的戶籍改革方案閃爍著眾多人性的光芒，但在筆者看來，最大的亮點是對農民宅基地和承包土地的財産權的承認。按照成都市委統籌城鄉工作委員會相關官員的説法，“這就意味著，農村居民戶口遷到城市以後，其在農村的承包地、宅基地等仍將按照原有相關權屬證書上的期限繼續保留。”成都視農民的土地承包經營權、宅基地使用權為個人的物權，就跟城市居民手裏持有的股票一樣，是農村集體經濟組織賦予農民的一種權利。這堪稱一大突破，比之一些城市變相地“拿土地換戶口”的城市化方案，無疑更進了一步。

　　所以，它被譽為“目前為止最徹底的戶籍改革”並非虛言。此前，“積分落戶”、“村改居”、“拿土地換戶口福利”等也曾跳入公眾視野，雖然都是進步，但因為繞不開土地問題，飽受質疑。所謂的“落戶”其實是在逼著農民在城市戶口和土地之間作一個“艱難的決定”。曾幾何時，城市戶口是多麼地燙手，可有一天，當城市主動拋去媚眼時，農民卻扭扭捏捏起來，也許很多城市不能理解，我已經打開了大門，為什麼你們還不來？看來，問題的根本還是給的嫁粧不多，“千生意，萬買賣，不如村頭十畝地”，話糙理不糙，那看不見的許諾，畢竟不如這一畝三分地來得實際，這不能怪農民“不識時務”。

　　對待土地的態度，遠比一些天花亂墜的承諾要重要得多，要讓農民“被城市化”很簡單，下個命令，像山東諸城一樣，村改居，全市農民呼啦一下全成了居民，但這種改革打的其實是土地的算盤，犧牲的是農民的利益。事情就這麼簡單，看似紛繁複雜的現象背後，掩埋著一個簡單的核心：承認土地的財産權相當於解開綁在“農民進城”身上最粗的一根繩，也就相當於把遷徙的權利交還給農民，這就是最大的進步。成都的改革方案為什麼如此引人注目，原因很簡單，它沒打算附加什麼條件，也沒打算犧牲某些人的利益。也就是説，在這場城市化進程中，沒有形形色色的刁難、沒有對“土地紅利”的陰謀算計，城市將單純地扮演“買單者”的角色。

　　毫無疑問，一個中西部地區的城市在作出這樣的決定之前，是要下很大的決心的，這不單是一紙承諾，還有城鄉平權以後各種福利的跟進到位，而城市無疑將直接承受巨大的資源壓力。當然，農民可享受城市的福利，卻仍然保留著村集經濟的好處，某種程度上説，這並不公平，但正像成都市統籌委副主任秦代紅説的那樣，過去農民曾經為城市化、工業化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和犧牲，如今城市反哺農村，為什麼不可以，為什麼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刺、肉中釘”？

　　改革者就得有這種氣度，要敢於打破既有的利益分配格局，敢於打破多年城鄉二元結構下的身份歧視。那種靠強拆和低廉的土地徵用支撐起來的城市化，因為引發了激烈的社會矛盾，其實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成都的嘗試讓中國城市化的路徑豁然開朗。□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