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時評：五中全會公報為何不提GDP？

    作者：王石川

      十七屆五中全會18日閉幕，許多細心的讀者從會議公報中發現，中央在提出今後五年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目標中有兩大顯著變化：一是“國民生産總值”或者“國內生産總值”，也就是我們常説的“GNP”、“GDP”相關字眼首次沒有出現。

      這貌似不經意的一個細節，實際上卻大有深意存焉，正如中國人民大學財經學院副院長趙錫軍認為：這次公報中沒有出現GDP指標，而是説長期平穩較快發展，這意味著在下一步經濟發展中要兼顧增長和穩定兩個方面，這正是“十二五”與“十一五”規劃的最大區別。保持長期穩定的增長主要從兩個方面來實現：一是要均衡發展；二是實現經濟模式的轉變。

      無論均衡發展還是轉變經濟模式，實際上都是拋棄當初唯GDP論的發展模式。在GDP崇拜仍然大有市場的現實語境中，中央的這一雄闊轉變，是矯正也是顛覆，是回歸價值理性也是刷新執政理念，傳遞了明白無誤的積極信號，即唯GDP馬首是瞻的畸形發展觀該擯棄也必須擯棄了！

      放眼現實，唯GDP至上的畸形發展觀遍地開花，比如帶血的煤、帶血的GDP。在不少官員眼裏，只要能帶來GDP的高速增長，付出任何代價都在所不惜，環境污染了，無所謂；癌症村出現了，無所謂；資源枯竭了，無所謂……片面追逐GDP增長，就必然罔顧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就必然重顯績輕潛績，而不是注重長遠；就必然見物不見人，而不是以人為本。到最後，有的官員甚至無所不用其極，比如GDP造假。據報道，6月7日，年初剛卸任的國家統計局原副局長林賢鬱向記者感慨道：“數據造假已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一位地方的統計局長在電話裏向我訴苦，統計工作壓力很大，有些事情無法左右。”

      正因為GDP注水現象太氾濫、造假現象太惡劣，前不久，國家統計局、監察部、司法部的聯合部署，要展開全國統計執法大檢查，GDP等指標是這次檢查的重點內容。相關負責人表示：這次大檢查要實現“要嚴肅查處統計違法違紀行為，處理一批頂風作假的責任人，堅決遏制在統計上弄虛作假的現象，進一步凈化統計工作環境”的目的。

      GDP為何能成了指揮棒？這是因為“官出數字、數字出官”的現實沉疴。換言之，GDP上去了，烏紗帽就會提高了。 一些官員為了仕途通達，便陷入GDP崇拜的泥淖中不能自拔。基於此，欲破除GDP崇拜，就需要破除相關的考核機制。此前，國家發改委在給全國人大呈遞的報告中，就提出：“近些年來，GDP被廣泛用於各種形式的政績考核，少數地方政府尚未牢固樹立科學發展觀和正確的政績觀，在統計數據上弄虛作假，致使地方統計數據往往存在系統性高估的傾向。”應該説，這種剖析一語中的，頗有針對性。當GDP被廣泛用於各種形式的政績考核時，不少官員便心知肚明，趨之若鶩，在GDP上做文章。

      如今，不少有遠見和負責任的官員已經明確意識到，“要為清洗‘帶血的煤’和‘帶血的GDP’而努力”。“發展是硬道理，但沒有安全保障的發展就沒道理。如果連人民的生命財産安全都不能保證，發展再快也失去了意義。”“我們既要重視GDP，更要重視安全發展；用百姓生命換來的GDP，白給也不能要！”日前，國家統計局副局長在《求是》雜誌上撰文也談到了GDP的局限，認為“隨著社會經濟的深入發展，僅憑GDP這一指標來評價國民經濟的發展狀況，並不能得出全面正確的結論。”比如，GDP不能反映就業狀況、收入分配狀況和社會福利狀況，不能反映環境損失和環境改善對人民生活質量的影響。我們還看到，某省GDP出現負增長，卻受到國家統計局的褒獎，認為其實事求是。諸如此類的認知和踐行，都令人欣慰。

      其實，GDP不是壞東西，壞的是GDP崇拜，壞的是急功近利的發展思路，壞的是“官出數字、數字出官”的積弊，壞的是單純將GDP與政績挂鉤。值得提及的是，中央去年已出臺《關於建立促進科學發展的黨政領導班子和領導幹部考核評價機制的意見》，強調“要完善考核內容，既注重考核發展速度，更注重考核發展方式、發展質量；既注重考核經濟建設情況，更注重考核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維護社會穩定、保障和改善民生的實際成效。”簡言之，官員考核是全面的綜合考慮，這就降低了GDP在考核中的比重。再聯絡到這次全會公報只字不提GDP，足以使我們有理由相信，是時候破除GDP崇拜了！GDP崇拜也一定能夠破除！（作者係CCTV新聞頻道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