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時評：捲煙含重金屬，其實是個好消息

作者：黎明

    中國産的13個牌子捲煙檢測出含有重金屬。煙草中含有的鉛、砷和鎘等重金屬成分，其含量與加拿大産香煙相比，最高超出三倍以上。10月8日，第九屆亞太煙草或健康會議發佈一項中國與其他國家煙草的對比研究，加拿大研究者強調：中國人對煙草危害知之甚少，如果不採取有效措施的話，中國或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公共衛生災難。

    是個壞消息?中國煙民的直感反應一般是這樣。其實，理性的判斷，這應該是個好消息。國産煙草中含有重金屬，我們過去不知道，沒人告訴過我們。危害一直存在，國人一直受其害而不知此害，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一直稀裏糊塗受害，才是更大的悲劇。

    研究者稱：對於許多國家的消費者，他們知道巧克力含有什麼成份，對所抽的煙含有什麼樣的成份卻是一無所知。從維護自身的權利來説，這是根本性的錯誤。這就需要更多的研究去檢測捲煙和其燃燒煙霧的成份，以幫助政府和消費者做出明智的決策。我們之所以獲知這一“壞消息”，是沾了外來理念的光，也是借助他國的科研力量幫了自己。

    國內靠煙草生意吃飯的人恐怕不喜歡這類信息，而這種涉外信息或對比信息，總是能和“愛國”或者“民族産業”等概念瞎攪在一起。網上有人就此消息指出：這是為了打擊中國的煙草業！為了搞垮中國的民族工業！

    “煙草或健康會議”及其科研報告，本來就出於對煙草行業的不良用心，打擊煙草業的意圖也是公告天下的。至於誰的煙草業，倒是一概不論，全都在他們打擊火力覆蓋之下。

    世界衛生組織炮製、推行《煙草控制框架公約》的初衷，就是想讓各國的煙草公司破産。中國是加入“公約”的國家，這意味著中國政府將打擊本國煙草業視為一項“大國責任”。所以説，“打擊中國煙草業”算不上一頂政治帽子，反倒是政府應該追求的一項政績。

    現在的問題是“政府打擊不力”。8月21日，世界抗癌大會在深圳閉幕，東道主中國的控煙表現是此次大會最受關注的話題之一。現實極為殘酷，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副主任楊功煥對此直言不諱。“以百分制來打分，我們大概能打20分到30分。”即將卸任的國際抗癌聯盟主席大衛希爾接受記者採訪時意味深長：“我們曾經認為，中國政府想實施控煙還能有問題？後來才發現，真有問題。”

    中國控煙工作的亮點和強項還是有的。國家副主席習近平的夫人、歌唱家彭麗媛從去年開始擔任控煙形象大使，此舉即受國際社會好評。此舉難度確實是小了點，可也總算是做事吧。

    加入公約之後，中國捲煙生産仍在逐年增長，2008年中國煙草企業利稅達4500億元。中國控煙難，因有特殊國情在。煙草行業的巨大利稅貢獻，中央和地方政府對此難以割捨。工業和信息化部既是中國履行公約的主導部門，又管理國家煙草專賣局，該怎麼打擊自己的利益、政績和下屬，其難度可想而知。在今年初的全國煙草工作會議上，李毅中部長提出了兩個對立的要求，一是“要把控制煙葉生産規模作為行業工作的中心任務”；二是煙草産業要“切實提高運行質量和效益，努力實現又好又快發展”。怎麼執行？天知道。

    對煙草提價、加稅，這個在中國沒問題。根據別處的研究，這對控煙很有效，但我想在我們這裡並非如此。我們這裡提價、加稅將帶來假煙的春天，窮煙民和青少年多抽亂七八糟的東西就“自行解決”了，更談不上消費者信息知情權。

    至於世衛組織和“公約”最毒的“被害人訴訟”一招，在中國等於沒招。發生在外國的消費者起訴煙草商並獲天價賠款，在這裡不可想象。這裡決定的因素，是對權利的理解認定不一樣，力量對比也不一樣。消費者的起訴實際上是起訴政府，在這裡不可能。

    國內機構不會研究“捲煙含重金屬”項目，不會公佈這類信息。究竟含重金屬的是哪13個國産品牌，這就更不能説了。外國專家肯定會擺出研究樣本，但我們國內媒體照搬過來的話就很不合適。

    13個品牌，肯定都是知名品牌，説出來對銷售都有影響；但這還不是不公佈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公佈了就會製造更大的不公平，因為沒被外國專家研究過的國産煙草品牌，重金屬含量可能比那13個品牌更高。這種情況下，公佈13個品牌的名稱，起不到打擊假冒偽劣的作用，對煙民沒一點好處。因而，有限的好消息適可而止，而對信息的利用，全憑個人好惡和評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