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碧輝：《在東莞》，“罪”在離現實太近

　　廣東有個教師在天涯論壇上發表了一篇描寫東莞桑拿行業的小説《在東莞》，前兩天被東莞警方刑拘了，據説是涉嫌傳播淫穢作品。本來對天涯的舞文弄墨板塊不甚感興趣，看了這條新聞後趕緊去找這篇小説，遺憾的是居然打不開（到了晚上，同事説又能打開了，天涯難道不怕擔上涉黃罪名？）。聽説該小説的點擊已經過200萬，不禁為那些受此小説毒害的廣大人民群眾擔憂，你又不在東莞，去看它作甚？

　　更讓我擔憂的是這個網名為“天涯藍藥師”的教師的命運。從他的網名來看，他下意識地沒有起“黃藥師”，而選擇“藍藥師”，説明他還是力圖回避“黃”的渲染和影響，網友看了以後也覺得只是一部普通的網絡小説，並不具備成為色情文學的潛質。雖然每個人的判斷和鑒賞能力不同，但是對是不是色情小説的分野，喜歡看小説、經常看小説的人還是分得清楚的。如果是色情文學，天涯上也不會允許其刊登。反過來説，真的是涉嫌傳播淫穢作品，那麼作為該淫穢作品的“出版方”，天涯難辭其咎，為何不跨省到海南將論壇相關負責人一併拘來？難道經費不夠？

　　我沒看過這部小説，也不指望它的藝術性、批判性會有多強，但是對於文學作品（哪怕它僅僅是一部網絡小説），在文學範疇對它加以討論，是它應該享受的待遇。只是這樣的待遇忽然間就成了稀缺産品。前有謝朝平，現有“藍藥師”，皆因寫了一部小説而獲得跟警察親密接觸的機會。這種接觸並不能引發文學層面的熱烈討論和爭辯，倒不是説渭南警察和東莞警察缺乏文學常識和語文基礎，關鍵在於人家把這個問題上升到了政治層面，你説人家不好就是打人家的耳光，就屬於政治問題。在這一層面上，權力的話語體系是無敵的，文學修飾手段再怎麼豐富，也難以抵擋人家對作品非法性的使勁挖掘和拼命攻擊。

　　文學作品當然可以寫桑拿行業，只是藍藥師跟謝朝平一樣，都吃了離現實太近的虧。謝朝平的《大遷徙》，掃了渭南政府的面子，被人家扣上一頂非法經營的帽子，但因為是紀實文學，不能把渭南換成渭北。但是你就不一樣，《在東莞》若是改成《在西關》，估計東莞的警察就不會著急上火了。韓寒的《獨唱團》裏有一篇叫《去卅城》的小説，明眼人一看寫的就是東莞，但是東莞的警察不會去抓這個作者，就是這個道理。

　　謝朝平被拘，“藍藥師”被抓，下一個輪到誰呢？為了避免成為下一個，看來有一條我們得記住：切勿指名道姓地批判某地的醜惡現象，必須在作品中鄭重説明是發生在子虛國烏有鄉的莫虛有之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切記切記！

　　還得提醒一下東莞警方，如果東莞桑拿場所的管理沒有改善，掃黃打非進行得不深入，不徹底，就避免不了這樣的現實在文學作品中的反映。別再跟風鼓搗類似的低智行為，多幹點該幹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