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

　　滾大的“雪球”

　　本報記者 袁源 發自上海

　　“佔領華爾街”運動，原本不過是由加拿大非營利雜誌《廣告剋星》（Adbusters）策劃並通過網絡發起的一系列“印度甘地式”和平抗議，起初沒有人把這場類似于“心懷理想主義的年輕人的衝動”太當真。但倡議書中的宣言很快引起共鳴：“我們共同的特點是佔人口總數99%的普羅大眾，對於僅佔總數1%的人的貪婪和腐敗，我們再也無法忍受。”於是，在嘉年華式的示威、標語口號的交織以及警方胡椒噴霧的嗆人氣息中，“佔領”運動從華爾街起步如風暴般席捲全美，甚至波及全球。

　　2011年9月17日，美國憲法日當天，以抗議華爾街的貪婪、高失業率及社會分配不均為主要內容的“佔領華爾街”活動在紐約爆發。示威者手舉標語牌走上華爾街等金融區，遊行到紐約時報廣場，並佔領祖科蒂公園作為大本營。

　　不到半個月，示威活動開始升級。10月1日，紐約大批民眾涌上該市布魯克林大橋進行示威，指責“企業貪婪、全球變暖以及社會不公”，並與警方展開對峙。媒體稱，至少700人在示威活動中遭到警察逮捕，其中大多數示威者是被警方以擾亂社會治安為由被捕的。

　　然而，警方的干預並沒有阻止示威活動的升溫擴大。“佔領華爾街”運動先是獲得了美國工會的支持，後又得到美國大專院校的學生支持，全美70多所高校積極響應。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運動蔓延到美國各大城市，由“佔領華爾街”發展到“佔領洛杉磯”、“佔領芝加哥”、“佔領高校”……10月6日，反華爾街的怒火開始燒到美國首都華盛頓，上演一場上千人參與的“佔領華盛頓”。運動還越過邊境線經由加拿大向西方主要國家的大中城市迅速蔓延，令“佔領”行動聲勢到達頂峰。

　　11月15日淩晨1時，紐約警方發動突然襲擊，對“佔領華爾街”的大本營曼哈頓祖科蒂公園進行強制清場。在清場過程中，一些抗議者因拒絕離開與警方發生肢體衝突，約200人被捕。抗議者坦言，此次清場使“佔領華爾街”運動遭遇重大挫折。

　　12月17日，震撼全美的“佔領華爾街”示威屆滿3個月，當天抗議者在紐約舉行大規模抗議遊行，還試圖重建大本營，但被警方強力壓制。

　　聖誕節當天，正逢遊行示威活動“百日”。“佔領華爾街”的遊行示威者們也用他們的方式慶祝聖誕節。數十名示威者聚集在祖科蒂公園，唱歌、起舞、分享食物，他們把這天稱作“佔領聖誕節”。抗議者擬對外界展示，他們並沒有因寒冬來臨而放棄抗爭。

　　【肇興】

　　“99%”的哀鳴

　　本報記者 袁源 發自上海

　　2011年末，“抗議者”成為美國《時代》週刊年度人物。作為這一群體的典型，“佔領華爾街”的抗議者代表著美國民眾中絕望的大多數，他們當中大多數為中下層民眾和學生，沒有明確的領袖。他們高喊著“我們是99%”，對1%的富人的貪婪和腐敗提出抗議。

　　2008年的金融危機令世界經濟陷入最低谷，但當時美國人還可以希望政府有所作為，力挽狂瀾。然而3年多過去了，情況並沒有出現好轉。由於內外因素的影響，美國經濟持續疲軟，失業率長期維持在9%以上。這種狀況導致貧困人口大量增加。美國人口普查局發佈的報告顯示，2010年，美國貧困人口達到4620萬人，為52年來最高，更讓美國民眾沮喪的是政治現狀。奧巴馬政府曾承諾創造大量就業，但3年來並未兌現諾言。政府無所作為直接造成近1500萬美國人失業。成千上萬失去了工作的人依然找不到工作，還有越來越多的美國人可能失去工作。

　　很多人抱怨自己的“美國夢”正在破滅。他們傷心、失望的同時，將矛頭直指華爾街的吸金者搞垮了美國經濟，卻肥了自己的錢袋。

　　不是單純宣泄憤怒情緒，而是爭取實現一個深遠而艱難的政治目標，所以這次運動沒有採取傳統的示威抗議方式，而是採取了長期“佔領”美國金融資本聚集的心臟地帶的方式。基於對華爾街吸金者的控訴，“佔領華爾街”運動示威組織者曾表示，要把華爾街變成埃及的解放廣場。針對性和矛頭不僅指向華爾街，也指向政府。一方面譴責金融巨頭利用金錢收買政治，一方面呼籲重新奪回對美國政治經濟決策的影響力。

　　【走向】

　　運動只是開始

　　本報記者 袁源　發自上海

　　經濟學家曾經這樣説：“不必擔心他們沒有領導，不必擔心他們的訴求不統一、目標不明確，因為這不是政治黨派在謀求權力，而是社會運動在謀求影響。”

　　冬季不會“蟄伏”

　　很多人認為，“佔領華爾街”運動的參與者成分複雜、訴求多樣，沒有統一的領導和目標，最終很難達到很好的效果。最近一系列跡象也表明，口頭上強調“團結、統一”的“佔領華爾街”運動逐漸呈現出一些微妙的變化，隨著祖科蒂公園清場，抗議者集中決策逐漸減少，多個小組領導鬆散，各自為政，無法形成統一的行動規劃。此外，由於抗議者陸續遭到逮捕以及“佔領”運動走向不明等問題，在紐約、洛杉磯、舊金山等大城市的“佔領”運動近幾週相繼停止。而日益寒冷的天氣也是“佔領”運動所面臨的嚴峻考驗。

　　然而，“佔領華爾街”運動的積極參與者Ben Case在給《國際金融報》記者發的郵件中表示，抗議者多樣的訴求並不是運動的缺點。單一目標的達成並不能徹底改變不公平的社會。而“佔領”運動並不會因為冬天的到來而“蟄伏”，抗議者們將利用冬季進行此前在祖科蒂公園時忽視的組織工作。接下來，抗議者將繼續連同多個社團，建立去集中化的協調決策體系，加強同其他運動的聯絡，開拓更多的戶內、外營地，繼續採用直接行動干預政府的經濟、政治、社會等各項決策，併為春天到來之後的活動做準備。

　　美國喬治敦大學歷史學教授卡津對“佔領華爾街”運動持相對樂觀態度，他表示，“惡劣的天氣可能會阻止運動，但是我們已經親眼目睹了運動擴展到了其他國家和城市。所以在我看來，這一運動已經取得了推進力，而且我認為它不會很快消失。當然，它要發展成一場真正的社會運動，還需要一些組織結構。”卡津同時表示，示威者將會遵照法律來行使自己的權力，因此“佔領華爾街”運動並不會演變成一場騷亂。

　　在記者問到“佔領”運動將在何時結束時，Ben Case表示，“佔領華爾街”不僅僅是一場示威活動，它既是對現有制度的反抗，也是播下了新制度取代現有制度的“希望種子”，在美國以及世界的“99%”爭取到更好的生活之前，抗議者們並不打算停止抗議，“這只是一個開始”。

　　大選中展示力量

　　哥倫比亞大學社會學教授吉特林預言，今後的“佔領華爾街”運動將循著上世紀60年代反戰運動的模式發展，在明年總統大選年成為更加舉世矚目的運動。

　　目前，部分佔領者醞釀，在明年夏季共和黨和民主黨分別推舉總統候選人期間發動大規模的示威活動，向外界展示力量。Ben Case表示，目前抗議者並沒有支持任何一名總統候選人，也沒有候選人試圖獲得抗議者的支持。他認為，任何總統候選人都無法獲得“佔領華爾街”成員的一致贊成，但大部分抗議者希望看到獨立候選人或者第三黨人士能夠為自己代言。現任總統奧巴馬承諾同抗議者站在一起，但是大部分人都很明確地反對奧巴馬連任。"佔領’運動將如何影響總統大選仍有待觀察，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將關注並且‘參與’這一進程。”Ben Case如是説。

　　有分析認為，共和黨站在富人的立場，力保華爾街，而民主黨派領導人則全部支持“佔領華爾街”運動，獨立候選人或者第三黨力量微弱，預計抗議者們或許最終將會站到民主黨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