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的故事講給你聽

經濟新聞部岳群

説特別，是因為這次我採訪的感受很特別，當我第一次看到他們的笑臉時，我的內心被觸動了，這笑臉是那樣的陽光、純凈，充滿自信，這是久違的笑臉，卻在一所偏遠的職業學校裏看到了。

鄧亞萍

因為《在基層•兩會推動力》報道，讓我第一次接觸職業教育這個選題，以前在我的印象中，那些考不上高中的孩子才會去上職業學校，去之前我多次想象學校裏的場景，一群學廚藝的孩子一起掄著大勺，撐著面，這是唯一讓我心潮澎湃的畫面。可是後來自己看到的一切一切，讓我不禁嘲笑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蒼白。

記者工作照

第一次去張家口職業教育中心，還鬧了點笑話，坐著張家口市委宣傳部的車，硬是沒敢進校門，因為學校站了兩大排穿紅色大衣的美女，那氣質，那儀態，那盈盈的笑臉，絕對各個都是空姐的感覺，咱也算見過大場面的，可這陣勢還是讓我們在車上犯嘀咕，是不是學校要來什麼大人物，夠隆重的，因為陪同我們到學校採訪的同志還沒到，我們不敢驚擾了學校的活動，在學校外面打起了轉轉，就這樣轉了一圈又一圈，等陪同的人來，才開進學校大門。

攝像工作照

後來才知道，這所學校的空乘專業課那是相當了得，世博志願者北京賽區的冠軍就出自這個學校，廈門航空公司、海南航空公司都有他們的學員，學生們經常在校門口練兵，住在附近的老百姓已經習以為常，像我們這些初來乍到的，一下子沒見過這麼多空姐，的確有點暈了。

因為第一次走進職業教育學校，為了感受更深入，我們在採訪時間非常緊的情況下，專門拿出了一下午的時間在學校走走。不走不知道，如今的職業學校的實訓設備真是讓人刮目相看，60多人的動漫機房，設備的軟體都和美國貝斯公司保持同步，孩子在練習中竟然能夠把大片《金陵十三釵》、《畫壁》後期特技的基礎工作ROTO完成了。

計算機維修教室裏，工廠IT生産的流水線在這裡成了濃縮版，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孩子們不用去工廠，就能把每個環節了解的清清楚楚。更讓我驚訝的是，學校的舞蹈練功房裏，八個女孩正在跳芭蕾舞小波爾卡，我都不敢相信這些孩子兩年前還是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規訓練的農村女孩。

在鋼琴教室，三十多臺數碼鋼琴整齊排開，孩子們可以通過視頻反射儀，邊看老師的彈琴手型邊練習。而機場的安檢系統和大飛機客艙也都搬到了學校，孩子們原汁原味地實習操練。

其實我更想説看到的笑臉，每到一個班，都能聽到孩子自發的、震耳欲聾的問好聲，面對我的提問，孩子的臉上永遠是洋溢著自信的微笑，我總是疑問，他們為何如此陽光？如此積極向上？

在我們看來，這是一群曾經被邊緣化的孩子，來自農村、家庭貧困、學習成績不好，似乎沒有一條值得他們如此自豪。這可能是世俗人的眼光，但是聽老師説，這些孩子在剛來到這個學校時，大部分都是不願説話的，更別説像現在這樣，見到生人就大聲問好，那改變究竟從哪開始呢？

採訪的兩天時間，也是我尋找答案的過程，最終在一個叫韓蕾的學生身上，我找到了答案。她是學校選的十個孩子中的一個，為了反映在兩會代表委員的推動下，國家一連串扶持政策為職業教育帶來的變化，我必須要找到一個孩子作為一條故事線，於是我拿出一上午的時間和孩子聊天，韓蕾就是這些孩子中的一個，剛開始聽這個孩子講自己的故事，我有些驚訝，娓娓道來的她説的都是讓人不平靜的話，她説自己的父親是精神病，一犯起病來就打她和媽媽，她倆經常被打得鼻青臉腫，有時半夜不得不跑到大街上去躲避，她説家裏很窮，當初為了湊上職業學校的學費，找姥姥借、找大姨借，她還去城裏打工，賣過衣服、幹過促銷，因為學習不好，初三的時候故意逃學，故意和老師做對。

説這些話時，她很平靜，臉上挂著一絲淡淡的笑，似乎在説別人的故事，我知道，那是對過去釋然的結果，她説來到這個學校，她的人生突然變得有方向了，小韓蕾説，學校的專業技能課特別多，每天都忙忙碌碌的，特別充實，以前是過了今天，不知明天干什麼，而現在自己的目標非常明確，以前每年像山一樣壓著她和媽媽的3000元學費，國家給免了，還額外提供每年1500元的助學金，可以用來吃飯，買學習用具。

老師每天都在告訴她們，你們是最棒的，你們可以創造一切，而看看已經離開的學姐們，都是還沒畢業就被用人單位爭相搶聘，就業不愁，學費不愁，學習環境又是那樣舒心，韓蕾説日子過得能不開心嗎？説到現在的日子，韓蕾不停地咯咯地笑著，那快樂真正是來自內心的。

在報道的結尾，我選擇了一組問孩子們的夢想是什麼的海採，有同事問我，一般新聞裏都不敢這樣用，因為佔篇幅，信息量還不大，而在這條報道裏的效果卻非常好，孩子們的天真、可愛、甚至一點小狂妄，都是那樣美好，打動了電視機前的無數觀眾，一些朋友看完後打電話給我説：節目人情味特濃，可信，難得。還有人説，這些孩子的狀態真好，感染人，看了節目就覺得兩會的作用真大。

這正是我在學校感受最深、最想傳遞給觀眾的感受。在很多城市裏的孩子，被學業壓得雙眼無神，疲憊不堪時，這些孩子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卻是久違的活力和衝勁，如果中國未來的藍領階層都是這樣的狀態，那未來的中國將是多麼的值得期待。

因為報道，我來到了張家口職教中心，因為了解，我感受到了兩會的力量，這些不是虛無的，是實實在在的，我們應該為這種推動叫好，為這種進步驕傲。走下去，用心去感受，你會發現現實比我們想象得更精彩。